本来在刘海堂眼里,这只是个小事情,既然范正山托他照应一下,那么他说什么都不能推辞的,可是当他安排好了方汉民等人之后,却听道上的人传来了军统方面的消息,威胁如果谁敢暗中帮这个姓方的,那么一旦查知,今后必将扫平他们的码头。
这就让刘海堂感到事情有点麻烦了。
他得知消息之后,独自坐在茶馆后面的屋子里喝着茶,表面上不为所动,但是内心之中却不断的泛着合计。
如果他还跟以前一样,只是个无家无业的人的话,那么范正山对他如此恩重如山,他觉得就算是豁出性命给范正山帮忙也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他却不同以往了,现如今他可以说是家大业大,管着这么大的盘口,手下好几百个弟兄跟着他吃饭,而他自己现在也有家有室,不算老婆光是小妾,就娶了三个,生了四个儿女,这些人可都是靠着他吃饭的。
刘海堂喝着茶,想着这些事,感到一阵阵的烦躁,军统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这是个庞然大物,多年抗战下来,在国民政府的扶植之下,军统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不管是国统区和敌占区,都有军统活动,国民政府之中军队、政府、财政无一没有军统的身影。
虽然军统明面上跟他们这些袍哥们不怎么来往,但是实际上军统方面也控制着重庆当地的地下秩序,谁也不能无视军统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军统一般情况下不找他们袍哥的麻烦,但是一旦要是惹怒了军统的话,军统可能无力将整个重庆的袍哥势力连根拔起,但是想要拔掉一个码头的势力,那根本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现在他刘海堂不比从前了,他现在是家大业大,过的即便不算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可是这小日子比起以前他带着草台班子到处打把势卖艺的时候,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现在让他从头回到以前的日子,他是打死都不愿意的,那样的话,他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起。
范正山的实力虽然不弱,在政界也有相当的影响力,军统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动他,但是一旦知道他暗地里给范正山帮忙,照顾这个姓方的话,军统绝对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一夜之间就能把他的势力从重庆地面上扫的干干净净,估摸着连他的家人都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刘海堂不由得心里面猛地抽搐了几下。
他是了解军统的手段的,军统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只要他们想知道什么事情,一般情况下就一定能打听得到,虽然眼下他们没有抓住那个姓方的,但是刘海堂认为,只要他们想抓住他,那么迟早这个姓方的都逃不出军统的手心。
这就是信息不对称带来的坏处,他只知道是军统发布的这次的江湖追杀令,但是却并不知道,其实这并不是军统局发出的,而是由军统局下面某个人发出的,他并不能代表整个军统局,也无法调动军统在重庆的所有力量,来帮他抓捕方汉民。
这是刘海堂所不知道的,他只当这条江湖追杀令就是军统局发出的,所以这让他颇感压力,如果军统这次铁了心要抓那个姓方的话,以他的这点力量,想要与之对抗,无疑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范正山这次可是塞给了他一个超级烫手的芋头呀!这让刘海堂不知不觉间,心中产生出一种对范正山的不满情绪。
可是刘海堂再想想,当年他带着几个被打伤的徒弟和跟班,躺在泸州城外的江边,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一个个路人从他们面前走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肯帮他们一把,那时候他心中的绝望,已经让他有了投江自溺的想法。
如果不是当年范正山路过,看他们可怜,对他们施以援手的话,想当年他恐怕已经投江寻死了吧!这会儿他连骨头都已经被长江里的鱼鳖虾蟹给啃光了!
后来还是范正山,坚决不肯让他屈就留在范家充当个保镖护院,要是那时候范正山留下了他的话,想必他现在充其量,也还只是个护院保镖之类的人物,了不得现在可能当上一个商行的管事掌柜,又何来现在他这样一份产业呢?
再后来,他带着手下们干掉了当初这一带的那个码头的当家的,事后几个码头的当家的都要对他兴师问罪,要拿他的人头祭那个被他做掉的家伙,又是范正山,暗中施以援手,请出了一些大佬,帮他说情,向几个码头的当家的施压,这才保住了他的项上人头,还让那些个码头的当家的,为此对他不得不刮目相看,对待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以后也不敢欺负他背后没人了。
也正是如此,他才在几乎没有什么阻碍的情况下顺势开了香堂,并且得到了周围的几个码头的当家的认可。
又在这之后,这几年来,他在开香堂之后,也遇上过一些麻烦,大部分也都是范正山暗地里对他施以援手,让他得以化险为夷,甚至于一次他带人跟仇家火并,他身中一刀,身负重伤,险些丢了性命,也是范正山给他弄到了极其难得的药品,这才将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让他重新转危为安,站了起来,到今天成就了现在他这份家业。
范正山对他这些年来,可算是恩重如山,仁至义尽了!甚至可以说,他现在的一切,基本上都是范正山送给他的!连他这条命可以说都是范正山给他的。
现在范正山托他庇护那个姓方的和他的几个手下,他怎么能拒绝或者出卖他们呢?
要知道,他姓刘的,这些年来开堂口,一直可是以豪侠忠义自诩的,所以他手下的弟兄,这些年来跟着他,多是忠心耿耿,让他很是竖起了一个好名声,道上之人,也多提起他刘海堂,会竖个大拇指,说他一声算是条好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