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
七比一,虽非完胜,却也是压倒性的大胜!
韩国的年轻棋手们太开心了。
‘友谊一,比赛二’,这是印在中国象棋棋盘楚河汉界上的口号,韩国棋手们没听过,而且就算听过,大概也不会放在心里,因为在他们所受的教育中,那是弱者才需要追求的东西,他们需要的是胜利,胜了就是胜了,不必去为对手找理由。
拿着崔勋成私人赞助的空白支票,八位棋手一起来到棋院附近的一家烧烤店,烧酒,烤肉,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好喝喝什么,这是他们kao自已实力挣回来的奖励,无论怎样的挥霍欢乐都是应该。
“干杯!为了今天的胜利!”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金炳辉大声叫道。
“干杯!”“干杯!”
年轻棋手们纷纷举杯,一饮而尽。(韩国的烧酒度数很低,大多只有二十二、三度,而且非常清淡,以至于国内好酒之人品尝以后称之为兑了酒精的水。正因为这样的特点,韩国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能象酒豪一样一杯杯地灌下去,而若改成辽东的‘烧刀子’,只怕这样的喝法一杯下去就得躺下半屋子。)
空了的酒杯很快又都被盛满清亮透明的液体,年轻棋手们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兴奋地交谈着。
韩尚秀站了起来,“今天大家.做的都很好,展示了咱们韩国年轻棋手的实力,但这仅仅是个开始,比赛还没有结束,中国人肯定不会就这样甘心输掉比赛,他们一定憋着劲儿,等着明天扳回一场,挽回面子,兄弟们,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
度数再低,终究那也叫酒,连干几.杯,韩尚秀的一张脸红扑扑的,大概是有点高了。
“怎么办?哈!赢他们一个八比零!”.韩尚秀喝的不少,金炳辉比他则只会多不会少,挥着那并不能算粗壮的胳膊在空中乱晃,他最先叫了起来,显然今天这盘棋他赢的太轻松,以至于不再把对手当成对手。
“对,八比零!”
“赢的他们以后没脸再来首尔!”
年轻人的情绪本来就容易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何况现在还喝了不少酒呢?几个人吵吵嚷嚷,豪言壮语不怕大,牛皮吹的也不怕大,只怕没有的吹,没有的牛。
“为了明天的八比零,干杯!”崔明哲大声提议。
“干杯!”几只酒杯又再次举了起来。
“哎,在书,我说,你怎么不把酒杯举起来?!”韩尚秀眼睛.扫了一圈,发现举着的酒杯只有七只,一转脸,原来是郑在书在旁边没有动弹,于是停下手大声问道,其他人也一起把目光投了过来。
“对不起,都怪我!你们骂我吧!”郑在书突然起身离.座,双手扶膝跪在坐垫上,头深深地垂在胸前大声叫道。
七比一,只差一.盘就能完成八比零的壮举,偏偏这唯一一盘的输棋却是他!崔勋成理事个人出钱请客是对胜利者的奖赏,自已没有赢棋,却和其他赢棋的人一起享受这种奖赏,郑在书觉得自已是问心有愧。
郑在书这样的举动,别人当然不能再碰杯欢庆,怎么说现在大家都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不能在人家不垂头丧气的时候自已还饮酒做乐吧?
“在书,你这是干嘛?棋输了虽然可惜,可那又不是你故意的。你看,大家不是也没怪你吗?”放下酒杯,韩尚秀劝道。
“就是,在书,你就别责备自已了,怎么说对手也是国家号队的,偶尔失手一盘问题不大,明天赢回来就是了!”崔明哲也拿出前辈的架子劝说着
比赛赢了,大家的心情都很好,而人在心情好的时候,往往会放松自已的精神,对那些没有影响到大局的事情也不会象平时那么严厉。所以这些年轻人并没有把郑在书输掉的这盘棋太放在心上,总觉得经过今天的较量已经可以断定中国棋手的实力不过尔尔,如果不是郑在书刚开始的疏忽大意,肯定不会让那个年纪最小的中国小孩儿捡到便宜。
“是,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和鼓励,明天我一定竭尽全力,打败对手!”
大家越是劝说,郑在书越觉得心里的压力更大,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明天都一定要赢战胜对手,用胜利回报大家对自已的信任。
“呵呵,在书,这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可必须要赢,要不然大家可饶不了你!”金炳辉半真半假地笑道。
“放心吧,明天,我不会给他半点儿机会!”抬起头来,郑在书表情严肃地认真答道,从他的眼神中,大家都能体会得到他那种豁出去也要赢棋的决心。
在书,端起你的酒杯,我提议,咱们一起用这杯酒祝他明天高奏凯歌,一个战胜对手!”趁热打铁,金炳辉举起酒杯向大家叫道。
“对,在书,祝你明天大杀八方!”“在书,必胜!”
屋间里的气氛重又热闹了起来,在大家伙儿的哄笑声中,郑在书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边,韩国的年轻棋手们正在喝酒庆贺,那边,中方代表团的成员们围坐在餐桌前却没人想多说一句话,桌上的菜色很丰盛,红的,绿的,炒的,煮的,色香味可谓俱佳,可大家谁也没心情去动一下儿。
和吕传科对视了一眼,叶荣添心里也是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别看两个人在来韩之前的准备会上争得是不可开交,但双方对此次比赛的结果预测相差并不是很大,平心而论,韩方三番棋中出场棋手的整体实力的确是中方代表团要稍强一些,一场比赛输了也在情理之中,并不令人意外,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让人难以想到的是以七比一这样的悬殊比分输掉,而他们原先所想的指标是三比五赢,大胜;四比四打平,算赢;五比三输掉,正常;六比二,大败!算来算去,他们俩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七比一。
但是,无论再怎么不满意,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也无法改变,唉声叹气不能解决问题,明天还有比赛要继续,以这种精神状态显然是行不通。
“呵呵,怎么了?怎么都不动筷子?怕你们吃不惯韩国的饭菜,我可是特意让饭店的中国厨师作的川菜,是不是做的不地道,不合胃口?咦,不对呀,明明很好嘛,依我看这位厨师傅至少够二级资格了。吃呀,周易初,带个头儿,你不是重庆的吗?这菜正合你的口味儿!”拿起筷子,叶荣添尝了一口,然后笑着向大家劝道。
他的用意大家都明白,不过明白归明白,心情却不会因此就能马上转好。
“叶领队,您吃吧,我没什么胃口,吃这些已经够了。”周易初答道。
他是队伍中年纪最大的棋手,也是这支临时代表队的队长,可在今天的比赛中却没能起到一名队长应有的带头作用,输给了对手,假如其他队员表现出色,他心里还会稍稍安慰但实际结果却是这样。
“够什么够,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一顿饭吃三个馒头都未必够,这才哪儿到哪儿!快吃!给别人带着头儿!”吕传科发言了。他对这样的比赛结果当然极不满意,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要是这些孩子们搞坏了身体,他回去以后怎么向棋院领导交待?
积威难抗,叶荣添的话周易初可以不听,但吕传科开了口,他就不能不听了,谁让吕传科是国青队的主教练呢!
没有办法,周易初端起碗来勉强的扒啦了两口。
吃,大家都吃,别光看着不动筷子。汪定华,祝凤梧,李柯,都动手呀!王一飞,呵,你这小子倒好,不用人劝。”挨着个儿点名,叶荣添催促着大家吃饭,点到王一飞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个小孩子的胃口还真是不错,狼吞虎咽,吃得那叫一个香。
“呃,什么?”正在嘴着一根肥大的鸡腿,忽听叶荣添在叫自已的名字,王一飞停下手抬起头来问道:因为下午还有比赛,中午集体吃饭的时候他只吃了一点东西垫垫肚子,所以到现在他早就饿了,可刚才大家谁都不想伸手,他年纪最小,当然也不好意思先动手,只能咽着口水眼叮着满桌的饭桌干着急,此时见周易初开始吃饭了,他赶紧把早就瞄好的那只鸡大腿夹过来大快朵颐,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呵,没事儿,吃吧。给,擦擦嘴。”肚子饿了要吃东西的小孩子是不会考虑形象这类问题的,鸡腿上的油蹭在嘴角,看上去就好象一道小胡子,叶荣添笑着递过去一张餐巾纸,心里不自觉的放松了一点。
还好,至少王一飞赢了一盘,没叫我们全军覆灭,多多少少替中国代表团留了一点颜面,假如真的一盘没胜,这脸可就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