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来是这样,明白了,明白了,呵呵,这T们常说的弃小救大吧?”卢江川挠挠后脑勺笑道:所谓隔行如隔山,论中国象棋他是特级大师,年轻时大小各种比赛冠军可是拿过不少,但说到对围棋的理解同黄家贞这样的职业高手相比就差得太远了。
“呵,大概意思对了,但还是不够精确。更确切的说,这应该叫做弃小图大。”华学良开口纠正道。
中国语言博大精深,有时一字之别就能差以千里。
“呃?这有什么区别吗?”卢江川果然不太理解。
“弃小救大是不得不弃,因为不弃就会蒙受更大的损失,弃小图大则是可弃可取,放弃局部小利是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一个是被动防守,一个是主动进攻,内涵当然不一样。”华学良进一步解释道。
“啊?噢,呵呵,还是院长您学问大,一字之师,受益终身。”卢江川拱手抱拳笑道。
“呵,跟我还拍什么马屁。嗯,能走出这么有想象力的棋,王一飞的天份的确很高,通常而言,年轻棋手多以力战为主,长于局部攻杀对战而弱于大局,但这一招不仅气魄宏大而且构想大胆,不拘于棋理常识,确实是非常漂亮。”笑骂一句,华学良又回过头来琢磨着棋局的滋味,越琢磨越觉的这一招有意思。
“嗯,这一招展现了王一飞独特的大局观,接下来黑棋打入下边,选择先消除白棋成空潜力的战法,后面就是白棋的攻击。”
黄家贞继续摆棋。
“咦?攻的这么松?黑棋不是很轻松就活出一块来吗?”卢江川又有疑问。
在自已的势力范围内,面对黑棋的打入白棋走的非常本份,该守的地方在守,不用守的地方也在守——当然,这是以卢江川非职业的眼光来看,眼见黑棋在周围白势的威逼下轻轻松松盖了个小保垒心里是非常着急,心说就算这个地方让自已来下也不至于让黑棋处理的这么容易。
“活地轻松吗?我怎么没这种感觉?”华学良右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轻声说道:他虽然早已脱离一线。棋艺荒疏。但瘦死地骆驼比马大。八段地功底还在。虽然一时难以看清后续手段。但凭长年在棋坛征战积累下来地经验。他直觉感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呵。是地。黑棋如果再补一手自然是活地很轻松。但这里白棋走厚之后。左边黑棋那颗白子基本就死透了。这种局面我想让坂田荣男。赵治勋那样地治孤专家来大概也没有出动地勇气。所以黑棋现在地问题是‘活了。棋也就输了’。所以黑棋外搭。想在做活前给白棋地外边制造一个断点。如此左边地黑子就不会死地那么干净了。江川。你说。如果是你来下地话你会怎么办?”黄家贞给卢江川来个现场问答。
“我嘛地是要制造断点。那不给对手以借劲儿地机会不就结了?各种应法中退是最干净地。有些一招。左边那颗黑子就动不了了。
“呵呵。老卢。水平见长啊。我还以为你会内扳反击呢。”黄家贞以不可思议地目光盯着卢江川。似乎在怀疑以对方地水平和性格能走出如此冷静地好手。
“呵。废话。刚才你刚说过黑棋是来制造头绪地。如果我再扳进去作战那不成了傻小子?怎么样。让我说对了吧?”卢江川笑着反问道。
“如果打分地话。内扳可以给三十分。外扳可以给五十分。单退可以给八十分。”卢江川想了想说道。
“八十分?没搞错吧?这个地方只有外扳,内扳和单退三种应法,难道还有第四种走法吗?”卢江川很不服气,如果说在一些比较虚的地方他和职业棋手的差距巨大他承认,但这种常识性的应该还找不到正解他就不信了。
“呵呵,你说的没错,就局部而言,单退就算不能打一百分也能打九十九点九分,可是,当你看到王一飞在实战中的表现后,你就知道为什么它只能打八十分了。
微微一笑,黄家贞也不斗嘴,继续一招招地把棋子摆到棋盘上。
“什么?从里边点?”看到实战王一飞的招法,卢江川的头都晕了:刚才黑棋还很薄的时候不攻,现在人家马上就要做活的时候才来攻,这不是在打马后炮吗?
“好,好棋,白棋这一点时机真是
言!”与卢江川的反应截然相反,华学良一拍大腿是T
卢江川更晕了:不是说行棋最忌讳的就是思路前后不一,自阵脚吗?为什么华院长会为这一招明显违反先前意图的招法而喝彩呢?
“呵呵,不明白了是吧?让我来告诉你吧。先前白棋不强攻是因为白棋自身也不是很厚,攻的太急很搞不好就会自乱阵脚,被对手借机生事,把形势搞乱。而现在之所以攻是因为白棋已基本联络,全盘再无明显弱点,这个时候再攻就算攻击不成功最多也就是实空受损,白棋不存在死活问题,当然可以放手一搏。这是从控制棋局进行节奏的角度讲,从具体的棋形来看,白棋若是单退,由于中腹有头,边上补一手又可以造眼,黑棋很可能会脱先抢占大场,这么走虽不能说白棋不好,象至少会使白棋喘了口气。
现在,在白棋外靠的瞬间点进来,这一招让黑方非常为难:想活棋很简单,只要三路挡下做出两只眼来不成问题,但白棋冲断后连续再打,外靠的那颗子会被顺手切断,和直接做活相比,等于黑棋在白棋的铁壁上放一颗子,不仅白白送出一个先手,而且还损了两目棋,虽知道会是这样,黑棋肯定不会走这几步的交换。
所以黑棋大概于气势上,于心情上必需反击,最强的反击大概就是不理下边直接在中腹扳头吧?于是白棋三路退回,黑棋中腹抱吃一子,表面看起来黑棋中腹出头似乎不错,但白棋接回三路子实质很大,双方实空上的差距基本已经追平,而这块黑棋虽然中腹吃子心情很好,但整体还是只是一只眼,仍然是不敢贸然出动左边一子,否则一旦被白棋缠绕攻击风险就太大了。”华学良再次详细解说道。
“哦,这就是所谓的胡萝卜加大棒吧?先给点儿好处看你干不干,干就乖乖等着输棋,不干就一棒子打下来,直接把你打个七荤八素。”听明白了华学良的解说,卢江川用自已的语言再复述一遍。
“对,就是这个意思,虽然你的表达方式有点贬意。”黄家贞笑道。
后边的几步变化果然如华学良所料,黑棋气合中腹突围,白棋则趁机大捞实空,再往后,黑棋虽竭尽变化想要扳回形势,奈何下边这块黑棋眼位不全,在别的地方不敢使出全力,结果左边黑子还是被白棋鲸吞。
摆到这里黄家贞也就不再摆了,因为胜势已定,没必要再纠缠于细枝末节了。
“高啊!刚才看好象双方的实空差不太多,没想到下着下着白棋就领先七八目了。”卢江川感慨道。
“这就是厚的威力。”黄家贞总结道。
“这个王一飞的棋才真是很好,我虽然下围棋不灵,不过看白棋的攻击手法和定型手段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卢江川笑道。
“呵呵,给你印象最深的是白方的技战术水平,而我更看重的是他对棋的理解深度和独特的创造力。单看这盘棋,恐怕很难会有人想到这是出自于一个只有十一岁孩子的手笔。”黄家贞说道。
“十一岁?真的只有十一岁?乖乖,我还以为这是国少队那帮小队员下出来的棋谱呢。”听说王一飞还只有十一岁,卢江川更是吃惊。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另外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昨天他在成都段位赛上以九战九胜的成绩提前两轮定段成功,而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段位赛。”黄家贞加重语气强调道。
“真的定上段了?”华学良眼睛一亮:自段位赛制度确立以来,十一岁成为职业棋手者放眼世界棋坛也不过区区数例,在自已任内出现这样一位天才棋手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
“是的。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黄家贞点头肯定道。
“哈,好,太好了。家贞,你安排了一下,比赛结束他回北京以后,让他尽快来一趟棋院,我要亲眼看看这个小孩子。”华学良兴奋地搓着双手叮嘱道。
“好,没问题。”院长的叮嘱就是命令,黄家贞马上应道,忘忧清乐道场就在马莲道,过老爷子又和王一飞熟的不能再熟完成这样的任务实在是太轻松了。
一边,卢江川看这个两个人一唱一和心里暗自不是滋味:“唉,围棋部又现一个人才,我的象棋部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