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院内停下,车门打开,王一飞从里边下来,”赵老师,明天见。”小男孩儿向司机招手说道。
“明天见。”摇了摇手,赵铁树把车调了个头驶出了道场的大门。
和日本东京教育界代表团的比赛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比赛结束以后,川口能活对比赛中出现的重点棋局进行了简单的点评,曾经三获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冠军的高手果然是真材实米,深入浅出的讲解,新奇鲜明的见解使众多围棋爱好者感觉受益非浅。
点评结束之后就是餐,这是中国企事业举办活动的特色之一,似乎大家不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把盏言欢一番就难以表现大家的友情。
和比赛前的那番臃长的讲话相比,王一飞对这个活动内容还是相当喜欢的。昆仑饭店的厨师也不知道是几级的,总之做出来的菜色是又多又好,他那一桌的生们个个都是吃得肚子撑撑,满嘴流油。
比赛,吃饭,这两个活动过了之后,大家都熟落了起来,语言虽不相通,但大家比比划划聊得也非常热闹,特别是王一飞,不要看他年纪小,说到日语水平却是这里的大腕,谁有什么搞不清楚的还要向他请教,让他这个一年级小生好好过了一把当老师的瘾。
美味佳肴,欢声笑语,种种的一切使小孩子很快从输棋后的懊恼中摆脱出来,尽情地和其他人一起吵吵闹闹,呼喝叫嚷,过得好不痛快。
再好的欢聚也总有结束的时候,和小林芳美互道离别,王一飞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赵铁树离开了昆仑饭店,不要看他和小林芳美认识不过几个小时,但相似的经历和共同的爱好追求使得他们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嘿嘿,飞飞,回来啦?!”张大爷最先看到了王一飞。从传达室里探出半个身子笑着问道。
“是呀,张爷爷。”王一飞笑着答道。
“棋下的怎么样?是不是把那个小日本儿给赢了?”张大爷关心地问道。
“嘿嘿。没有。小林芳美太强了。”王一飞笑着答道。小孩子地恢复力就是强。别看刚下完棋地时候那么沮丧。过了没多长时间就又说又笑象个没事儿人似地了。
“什么?没赢?那个小日本儿真有那么厉害?”张大爷惊讶地问道。
“是呀。他真地很厉害。不过我也不是没机。本来棋都已经扳回来了。可惜没注意右边他能飞下去。结果就让他给吃了一条大龙。”王一飞答道。
“噢。这样啊。唉。你怎么就不小心一点呢?”听说王一飞是要赢地棋因为不小心又输掉了。张大爷是连连叹惜。
“嘿嘿。也没什么啦。就算走对了棋还是很细。谁赢谁输也不一定呢。”王一飞笑道。棋中两个人下地。他走到了右边地补棋。人家自然就能抢到左边地大官子。难不成所有地好处都能让自已一个人占到?
“呵呵。那倒也是。怎么说人家也是全日本地冠军。这次又是咱们地主场。偶尔让他赢一盘是咱们给他地面子。没关系。下次再比赛咱们再赢回来也就是了。”张大爷笑道。人上了年纪就是这点儿好。什么事都看地开。正说是他地。反说也一样是他地。
“嗯,我知道了。张爷爷,我上楼去啦。”比赛结束,他还要去向李飞扬汇报结果,王一飞叫了一声就往楼上跑去。
李飞扬此时正在办公室里翻阅资料,都说要教生一滴水,老师就先要有一桶水,王一飞现在的实力已经很强,从四川回来之后。要让先赢他一盘可以说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如果不再抓紧时间给自已充电地话,过不了多久大概就要面临无物可教的境地了。
门外脚步声传来,声音很有特点,不象是走,倒象在跑,那是王一飞的脚步声,因为除了小孩子,大概没几个人拿楼道当游乐场来用玩儿地。果然。没过多长时间脚步声就停在了办公室门口。敲门声随后也响了起来。
“飞飞,进来吧。”李飞扬把资料放下后吩咐道。
房门推开。王一飞从外边走了进来。
“赢了输了?”李飞扬尽量不经意地问道,他虽然很希望王一飞能够赢了日本的全国冠军,但他并不给小孩子造成太大的压力。
“输了。有一个地方我走错了。”王一飞愧疚地答道,李老师培着自已没白天没夜里的研究就是为了赢今天这盘棋,结果自已却没能把棋拿下来,他觉得很对不起李老师的苦心。
“输了?呵呵,没关系,下棋嘛,哪儿有老赢不输的,重要的是能从失败中得到经验教训。来,把棋摆一下。”果然还是不成。李飞扬心中暗自叹道。
棋盘和棋子都是现成的,王一飞很快把棋摆了一遍,一边摆一边还把自已和小林芳美复盘时的法还有种种没有出现在棋盘上地构思讲述一遍,李飞扬在旁边偶尔一两个问题,王一飞则依照自已的解一一进行回答。
“输的有点可惜,不过从这盘棋的内容来看,小林芳美现在的实力的确是比你要稍微高出一些,特别是你在左上角走出随手点方之后,他一直都在掌握着棋局的走向,象中腹的反尖,二路的丁字弯,还有右边拆二地象步飞,都是非常机敏的好手。另外,最后阶段的攻杀犀利露骨,气魄极大,显然是对自已的力量非常自信。不过他似乎也有日本棋手的通病,就是过于注重棋形的完和行棋的节奏,讲究后发治人,在行棋的灵活性上有些不足。”看完盘棋的进程,李飞扬说出自已地评价。
“是呀。不过他地计算力真的是很强也很深,复盘地时候他和我摆了很多变化,有的变化一摆就是几十手,有的变化明明不可能出现他也要去算,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的。”王一飞答道。
“呵呵,这就是棋风的差别了。对治孤一方来说,只要看到一个可以成立的变化就可以了,而对攻击一方来说,必须还要看到正解之外的其他变招,因为只要一个没有到,个的攻击计划就失败。所以他的计算才必须要全面,深入。飞飞,这也是你该习的地方。这象这盘棋,以你的水平不看不出白棋飞下去严厉性,但实战中你却没有补棋而在左边收官,这一方面固然是你一直有劣势意识在作怪,另一方面则是你对自已治孤的能力太过自信,潜意识中觉得可以应付白棋的突袭。”李飞扬分析道。
“嗯”王一飞点头承认。对于如何治孤棋他的确是非常自信,那甚至可以说是他的撒手锏,一旦使出,很少有不见效的。
“总体而言,这盘棋下的质量还是很高的,布局有很独特的构思,中腹有激烈的战斗,小林芳美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不过你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假如你的平常心再强一些,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以冷静的头脑去思考每一手棋,那么类似左上角点方的随手,本该补棋却去抢收官子的情况就不发生了。”李飞扬答道。
“李老师,我也知道平常心,可是平常心怎么才能加强呢?”王一飞认真的问道,下棋下到一定水平的人都知道冷静对于棋手实力发挥的重要性,但是平常心这种东西不象手筋,定式,死活题那类东西有形有状,有迹可循,有样可依。
“呵呵,这你可就难住我了。嗯,所谓的平常心说白了就是看轻胜败得失,能够一直以一颗冷静的心去面对棋局的变化,而要做到这一点,棋手本身就要有一个宽广的胸怀,而这其实已经不是棋道的修行,而是人自身的修行了。比如出“平常心”的一代宗师,昭和棋圣吴清源,他就是通过修习佛经来修身养性。呵呵,瞧我这是在说什么,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些有什么用。”说着说着,连李飞扬自已都笑了起来,说到底,王一飞只是一个七岁大的一年级小生,让这么小的孩子去解佛家的思,进而达到升自身境界的目的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李老师,佛真能高自已的平常心吗?”王一飞却是真的记在了心里,他可是一直以吴清源做为自已的终极目标,昭和棋圣既然用这种方法进行修练,那这种方法肯定就是有道的。
“呵,这个我就不敢说了。对宗教我并没什么研究,但宗教大多强调对精神的修养,也许真能起到作用也说不定。”李飞扬笑笑答道,他可不因为自已的一知半解而误人子弟。
“李老师,我习佛经,您能教我吗?”王一飞认真问道,李飞扬的话并没有否认习佛经对培美平常心有积极作用。
“呵,这个我可就帮不了你了。佛经只是佛经典的总称,里边的内容太过庞大,除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其他我可就全不知道了。”李飞扬笑道。小孩子听风就是雨,说到哪里还就到哪里。
“那谁呢?”王一飞是打破砂锅问道底。
“呃这个嘛,对了,回家我问问你师母,她是当语老师的,搞不好研究过这方面东西。”自已的头自已要办法解决,李飞扬脑盘一转,到了自已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