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天天地继续。[||||]
上课,习,写作业,然后是对弈,拆棋,检讨,几乎每一天的生活都是这样度过。
有人说这样的生活过于枯燥乏味,没有趣味,但棋手修业时期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
爱迪生说: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
成功无侥幸,拥有好的天赋只是在起跑线上早走了一步,但人生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而不是十秒内便能决定胜负的百米短跑竞赛,要获得成功,毅力、信念和坚持才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在这种日复一日简单而又枯燥的生活中,王一飞在飞速的成长,不仅是他的身高,同时还有他的棋力。
十二月中的一天早晨,天上飘着细若浮尘的雪花,北风吹过,街道上行人遗留下来的纸屑随之盘旋飞舞,弯月如钩,高高地挂在暗青色的天空,偶尔露出一点点光亮便旋即被灰蒙蒙的云朵挡在背后。
“一二、一二、一二”,喊着口号,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从忘忧清乐道场的院门口出现,没有停留便沿着空荡荡的街道向莲花池公园跑去。
风雪无阻,雷打不动,从搬到道场住宿第二天起便坚持下来的早锻炼效果非常明显,从一开始跑不了一半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到现在王一飞已经可以轻轻松松地跑完全程,照这样的习惯坚持下去,估计明年的校春季运动上他都能拿到一年级组的八百米比赛冠军了。
夹着雪花的小风吹在脸上,很凉,冰冷的空气从鼻中吸入胸中,那种清鲜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运动鞋踏在坚硬的水泥方砖路面上发出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声响,传进耳中,宛如一种动听的音乐。
“翠云姐姐又迟到了!”离开大街,穿过小区,进入公园大门,很快两个人便跑到了一座四角凉亭旁边,在路灯淡黄色的微光笼罩下,孤孤单单的凉亭内空无一人。
“呵,这么冷的天,她大概是又在赖床。”一边做着放松动作,黄春生一边笑着答道。
“嘻嘻,不是大概,是肯定。不过她一定不承认。上次她晚了地还说是因为表坏了,要不是李老师不小心说走了嘴,说不定到现在咱们俩还蒙在鼓里呢。”王一飞笑着大声说道。
“呵,小心,别乱说话。要是让她听到了你麻烦可就大了。”黄春生连忙醒道,现在已经过了平时在莲花公园碰面的时间,李翠云可是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咦,春生哥哥,你是不是很怕翠云姐姐呀?她现在又不在,说两句有什么关系?”王一飞奇怪地问道。
“胡说八道,谁怕她了?!我只是觉得在背后说人坏话不好而已。”黄春生脸上微上一红大声争辩道。
黄春生今年已经十五岁,如果按照北方人的习惯就是十六岁了。
十六岁,这是被人们称之为花季的时候,青春懵懂,风华正茂,对这个世界正是充满好奇和渴望的时候。
黄春生也不例外。
一个人独自离家在外修练习,孤独感是无法避免的。虽然每天都有同门师兄师弟们陪着共同习,虽然可以用刻苦钻研棋技来排解这种感觉,但人总要有休息的时候,总有疲惫的时候,当夜静更深,万籁俱寂时,那种沉重的感觉便悄然袭来,无处可避,也无法可避。
这个时候,李翠云出现了。
清秀的五官,飘逸的长发,苗条的身材,旺盛的活力,聪慧的头脑,犀利的言词,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所有这一切无不在黄春生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自离开四川绵竹到北京修业以来,这是他真正意义上认识的第一位同龄女孩儿。
三个多月,每天早晨的这半个小时是他最开心的时刻,虽然屡屡因发音不对,作题出错,造句不通,语法不顺而被斥之为呆头鹅,黄悟能,但他却觉得那些被喝斥挖苦语句中也有着一丝甜意。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应该,他所清楚的只是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女孩儿开心,他就开心,这个女孩子生气,他心里就难过。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千百年前的古人便已经知道这种源自于人类本性力量是无法抵御的,比起古人,今人虽然懂得更多,思也更为开放,但也一样无法改变将之改变。
不善言词的黄春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已的情感,也不知道该向谁探讨请教,总不成把自已的心事向这个只要吃饱睡好,有棋可下,有可上就心满意足的七岁小孩儿去说吗?
人生若只初相见,南北西东,南北西东,何处秋月伴晚风。
顺其自然,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