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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茂,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日后我如何放心将府上以及家族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你。”贾珍确实是失望,儿子喜欢瘦马置了外室,他虽不满,但是心里清楚权贵子弟皆是这般,贾茂常与他们往来,又出入宫廷,受些影响在所难免,况且自己这儿子还没糊涂到家,也知道什么是轻重,只是没有料理干净。但是叫他真正失望的是,贾茂居然会连这样的圈套都没看出来,轻易地被族中子弟蛊惑了,如果不是自己出手,只怕如今京城都能听到风言风语。更别提许文清知道了会如何反应,好生生的同僚亲家都要反目成仇了。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些。”贾珍把自己心腹打探传来的消息翻了出来,扔到了贾茂的面前。贾茂此时已经没了之前的底气,看了几页,便彻底白了脸,他到底是贾珍花了大力气教导出来,这些年见识的是是非非也算的上多,可笑他之前还满是得意,只觉得那些人实在是太蠢了,活该被算计,然而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阳哥儿,若是我如你这般,咱们贾府不知道要被旁人整治多少回,哪里还会有今日的地位?你少年得意,年轻娇纵,便是京城年轻一辈中也鲜少有人样样比得上你。但是你以为这样你就比得上浸淫在官场那些人,就错了主意。我告诉你,就是县令手下的师爷那心眼算计都比你强得多。”贾珍说到这里,就忍不住狠命地拍了下桌子,道,“撇去你的身份,你还有什么东西能和他们比?啊!”
“父亲,我。”贾茂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人家拿捏了那个女人就拿捏住了你,若是那女人有了你的骨肉,便是我舍得下这张脸,拼着叫人家御史弹劾,料理了那女人。你以为你的岳家会这么轻易罢休了。许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岳父的本事就是我都得敬佩三分,你这般行事,不顾忌许氏的脸面,日后还有什么前程。你想过没有,许家可能会因此退亲,而你再想说门体面的亲事也是不能够了,这些东西你都想过没有?”贾珍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贾茂面前,提起儿子的衣领,冷笑道。
贾茂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升起。“你以为你堵住了你身边的人的嘴,堵住了老宁的嘴,旁人就不知道了。我跟你说的那些你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贾珍只觉得心里的火气越发地大了。“父亲,那该怎么办?”贾茂此时回过神来,早就后怕不已。
“记住你在金陵除了料理族中事务和一些必要的应酬之外,什么都没做过。至于那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也已经彻底打发了。还有,你留在那别府的小厮因为不慎,使别府走了水,自己也被烧死了,你记得给些银子就是了。”贾珍冷哼一声,交代道。贾茂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一向脾气极好的父亲,他已经推断出了自己父亲做了什么。
“我瞧着你身边的小厮也该料理一遍才是,不知道拦住你犯浑的东西还要来做什么。”贾珍注意到了儿子的神色,道。“父亲的意思是打发了他们?”贾茂小心翼翼地问道。“打发,你做的那些事情是可以让我好好打发了他们就可以了结的吗?阳哥儿,你真是太天真了。”贾珍看着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回想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在哪里出了错,竟是叫儿子这般天真。
“父亲。”贾茂对着自己身边的小厮还是有着几分情谊的,且又是自己的心腹。“人心隔肚皮,阳哥儿,你能保证他们不会说出去什么吗?他们就是柄刀子,一柄时时刻刻悬在你头上的刀子,你赌得起吗?便是你赌得起,为父却堵不起,更堵不起整个贾府。”贾珍冷冷地瞥了贾茂一眼。
“孩儿认罚。”贾茂低下了头,开口道。他知道料理完了一切,父亲定然还会罚他的。
“认罚,你是该罚,只可惜不是现下。”贾珍瞧着贾茂的态度神色总算是稍稍缓和了下来,而此时这次跟着贾茂前去金陵的小厮们已经被捆在了院子里。“主子,一切妥当。”宁管家神情严肃地请示道。“嗯。”贾珍应了一声,抬腿便出了书房,贾茂忙跟在自己父亲的身后。贾珍瞧着被捆着的奴才,冷哼道:“你们主子做下的糊涂事情你们知道不知道?”几个小厮哪里见过院子里这般架势,已经吓得有些瑟瑟发抖。
“说不说,你们不说,我也有法子可以知道。”贾珍随意地坐在了院子中早已摆放好的太师椅,“维护主子是件好事情,可你们也知道老爷我的脾气,你们扛得住,你们的家人可就扛不住了。说吧,把你们知道的所有事情就给我说清楚了,不然得话,就跟着留在金陵的那东西一起上西天。”贾茂一开始还有些狐疑贾珍的态度,听到现在已经是明白了,只盼着自己这几个小厮争气些,如此便是死了,家人好歹还能落个好。
“不说。”贾珍挑了挑眉,懒洋洋地吩咐道,“宁管家,你替我好好问问。”宁管家应了一声,便从容上前,院子里的那些仆役们也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等着宁管家的吩咐。贾茂自小锦衣玉食,一副富贵公子哥的做派,贾珍虽然关心儿子,总是磨砺自己的儿子,却没没有这个空样样操心,楚氏不是个溺爱孩子的主,但是架不住祖辈的心疼孙辈的,因而便是跟着贾茂的那些小厮们也是各个风光,私底下拿了不少赏钱不说,行事倒是比跟着贾珍和楚氏的那些服侍的人还有些脸面来,哪里见过这般架势。
贾珍瞧着这几个东西簌簌发抖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原本以为贾茂御下学的不错,他便彻底放手,他拨给贾茂的老人因着贾茂的央求,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几年功夫不见,这些个小厮们倒是没了个形状。贾茂已经面有羞惭之色,他本觉得自己已经把父亲的本事学的七七八八,有时候连父亲说的话也不怎么放在心上,甚至觉得父亲有些做法实在是太畏首畏尾了,当日拨过来的老人倒是尽责,可是他偏偏瞧不上,这才使劲地把他调走了,想着这些小厮们的身家性命都在自己身上,便不再多加上心,更别提恩威并施了。
贾茂最得用的两个,一个留在金陵别府,如今已经没了性命,另一个则被摁在院子里受着杖刑,哀嚎不断,终于熬不住了,立刻一五一十地全部都交代了,他们也是拿了贾菖,贾蕴等人的好处,尤其是留在金陵的那个,而当初贾茂的马在路上出了事,偶遇贾菖三人,又引着去见了瘦马都是设计好的,他们还糊弄了贾茂,只说是绣坊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在京城,贾珍对贾茂管教严格,贾茂虽然有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但是却是不曾出入风月场合,对其中门道并不清楚,便轻易上了当,后来虽知道了,却被那女子三言两语地糊弄了一番,便接过不提。
贾茂面色涨的通红,只觉得满肚子的火气直往脑袋上冲,恨不得抡起鞭子就朝这几个狗东西身上抽去,却被贾珍摁住。感觉到父亲手掌的温度,贾茂才稍微平复了番情绪,若是没有父亲和宁管家这些老人,他便要铸下大错了,原先心头还有对父亲的怨恨,对宁管家等人的不满都烟消云散了,思绪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背主的东西都给我打死,找个由头遮掩了。至于是家生子的,给我寻了错处发卖了便是。”贾珍见已经全部问出来了,便吩咐宁管家料理了结这些事情。转身看到儿子气得发红的眼眶,忍不住叹了口气,任由贾茂伏在自己的膝上无声地流泪,而宁管家早就带人去外头处理善后。
“父亲。”贾茂语不成调。“往日我约束你不往那些地方去,也不曾给你通房丫鬟,原是怕你被人带坏了,又怕于你亲事有碍。想着跟你说清楚其中缘由,你又是个听话的,自然不会出什么事情,日后与妻子举案齐眉,更不必担心这些事情去至于跟着你身边的那些人,为父精力有限,你母亲又是妇人,不好多管,你少年得意,不曾受过挫折,见识其中种种,疏忽错漏也是情有可原。子不教,父之过,这次事情并非全然怪你,为父也是有责任的。”贾珍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有些无奈地叹道。
“不,是儿子的错,没有把父亲往日的教导放在心上。”贾茂在金陵宗族里虽然只是少族长,但却说一不二,那些官吏们对他又是格外热情,一日两日他还能克制,时间久了,难免有些飘飘然,现在想来只恨自己一时间迷了眼,竟是把自己在京城的作风忘了一干二净。
“你虽然吃了大亏,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是能叫你记在心上,再不敢忘,倒也是件好事。”贾珍良久才开了口。“父亲这话叫我更加羞愧难当了。”贾茂声音传了出来,闷沉闷沉。“这件事情我没有和你母亲说过,这事情越少的人知道对你也就越好。”贾珍忍不住有些自嘲,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是个护短的父亲而已,只希望阳哥儿能够吃一堑,长一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