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怒极反笑,贾家这是把她当傻子吗?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自信,自己会为了贾元春肚子里那个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也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东西搭上自己和整个林家?就因为自己是贾家的外孙女,就合该为了贾家的荣华富贵冒那么大险?
“二嫂子这话说的,怎么我反倒不明白了。往常二嫂子不是经常教导我们姊妹,说女儿家应该以针凿女红为主吗?怎么如今竟堂而皇之的议论起朝政来?这可不是二嫂子一贯的作风啊!”林黛玉脸上带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成功让薛宝钗红了脸!
“玉儿,你二嫂子的话虽有些不妥,可说的也是实情!贤德妃是你嫡亲的表姐,她若能更进一步,自然不会亏待你和林家。你不妨”贾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黛玉打断了。
“外祖母!我如今乃是郡主,很快就是亲王妃,只要恪孝王爷不犯上作乱,我就永远是亲王妃!至于林家的前程,那是我父亲和我弟弟的事情,我一个出嫁女哪里好插手的。再者,贤德妃娘娘已经是贵妃了,已经是足够尊贵了,哪里还需要我锦上添花。外祖母多虑了。”
贾母见林黛玉油盐不进,未免有些生气,沉着脸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赖大总管的声音,“老太太,宫里来人了,说是咱们家娘娘不好了!二老爷如今已经往宫里去了,让老太太赶紧更衣进宫请见呢!”
贾母一肚子的话顿时烟消云散,她全部的指望都在贾元春身上,如今听的贾元春不好了,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什么贾珍,哪里比的上她的重外孙重要。
“快,鸳鸯!扶我去更衣!”
薛宝钗也急了,只是面上不显,依旧端庄,“老太太,要不要请太太一同前去?毕竟娘娘也是太太”薛宝钗点到即止,贾母考虑过后,却是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是。琥珀,你去二太太那,让二太太赶紧收拾收拾,赶紧进宫去。我的元春,到底怎么了啊!”
邢夫人低头站着,脸上的鄙夷之情一闪而过,这个时候,她们似乎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那她何必去自讨没趣呢!于是,她只和林黛玉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笑着。
李纨自打薛宝钗进门后,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这样的情况,也没她说话的份,因此只默立在那里,见了邢夫人的动作,也不做声。
薛宝钗倒是想跟着一起去,无奈身份不够!贾宝玉至今还是个白身!因此也只能暗自焦急等待。
尤氏还不死心,想要追着林黛玉再哀求几句,邢夫人见了,笑着说道:“哎呀,郡主,今天真是失礼了,请了您过来,也不曾好好招待您!”
林黛玉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着说道:“大舅母说的哪里话!今日府上忙,我就不留下来添乱了!改日再请舅母去林府做客。”
邢夫人笑呵呵的拉着林黛玉的手,一路送她出了门,“好好好!等你大舅舅什么时候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啊!”
薛宝钗这时候反应过来,可是邢夫人乃是长辈,她也不好越过邢夫人将林黛玉强留下来,因此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林黛玉就这么走了。
林黛玉上了马车,却愣了愣,看见里面端坐着的人,差点以为自己上错了马车!“你怎么会在这?”
马车里坐着的人正是司徒渊,“你父亲有事来不及赶来,托人给我带了口信,让我接你回去。贾家人有没有为难你?”
林黛玉坐好后,马车缓缓的往前走着,她摇了摇头,“不过是希望我救贾珍、帮贤德妃罢了,我没有答应!对了,你从哪里来?贤德妃的事你知道吗?”
司徒渊淡淡一笑,见林黛玉躲避着自己的目光,知道她这是害羞了,因此也没有唐突的一直盯着她,“贤德妃应该是小产了!”
“什么?小产?”林黛玉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贾元春这一胎生不下来,可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司徒渊接着解释道:“十二哥谋逆的时候,后宫的其他妃嫔多少都受了点委屈,偏偏贾元春一应待遇如前,那些妃嫔当然心里不舒服。之前是圣上还未还朝,一切尚未有结果,所以她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圣上大发雷霆之怒,贾珍被抓又不是什么秘密。她们由此得知了圣上的态度,自然要做些什么好出气了。贾元春自以为聪明,其实不过是小聪明罢了!哪里斗得过她们!”
林黛玉心中骇然,果然,不管在哪朝哪代,女人的手段都是十分可怕的!平时姐姐妹妹看着似乎好的很,可私下里为了争宠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一时间,以前看过的宫斗剧,什么金枝欲孽、什么甄嬛全都冒了出来。也不知怎么的,林黛玉忽然冒出一句,“以后你可千万别给我弄许多姐姐妹妹来啊!”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林黛玉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好意思,偏偏司徒渊听懂了,他笑了,直说了一句,“你放心。”
同样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偏偏林黛玉也听懂了,心中不禁一阵甜蜜。
正当车厢里的气氛甜蜜暧昧的时候,偏偏外面传来了林玹老气横秋的咳嗽声:“姐姐,已经到家了,快下来吧!”
林黛玉看着面露不虞的司徒渊,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司徒渊坐在马车里看着林黛玉扶着丫鬟的手往后院走去,不由得有些失神。
林玹站在马车边上,自觉存在感非常突出,无奈司徒渊就是没发现自己,不由得有些生气,看了驾车的小厮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赶紧送王爷回府?”说着拍了车厢一下,然后嘟嘟囔囔的转身进了府。
司徒渊耳朵灵的很,虽然林玹走的很远了,可还是听到林玹嘟囔的话,“还有两个月不就大婚了吗?这点子时间都等不了吗?真是的!”
司徒渊嘴角微微上扬,是啊,他是等不了了,他恨不得立刻将她娶回府去!只是无奈,还有两个月才是婚期。不过没关系,以后的时间还长的很,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和她好好相处,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对自己敞开心扉,会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自己。
而贾家那边,此时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
贾母和王夫人匆匆换了衣裳想要进宫,却被堵在了宫门口,贾政也是如此。因为忠顺谋逆一案,皇宫最近正处于戒严状态,因此,即使贾母亲自向姜皇后递了请安折子,尚未到长春宫就被驳回了。
贾母等在宫门口焦急等待着,差点热中了暑,贾政见状,生怕贾母受不住暑热,忙劝着贾母先回去。王夫人一行哭,一行诉道:“娘娘的身子素来好得很,怎么好端端的不好了呢?肯定是小人嫉妒娘娘!”
贾政看着宫门前森严的守卫,低声喝到:“你少说几句!无知愚妇!老太太,我们先回府吧!儿子在宫门口守着就是了。”
王夫人被贾政这一呵斥,也意识到了贾母此时不能倒,便扶着老太太说道:“是啊,老太太,咱们先回家等消息吧!”
贾母身子也的确吃不消了,便点头同意了,“政儿,你也先回去歇歇吧!让赖大来这里候着。日头毒,你别再中了暑热。”
贾政哪里肯回去,不过不好违逆贾母的意思,便想着先哄了贾母回去,自己再来。一行人上了马车,回了贾府,一行人见母子三人大汗淋漓、精神疲惫的回来了,又是担心,又是焦虑,又不好问什么,只先服侍他们更衣。
贾母更衣过后,又服了几丸香雪润津丹,方才觉得好了些!正靠在榻上喘气,贾政和王夫人走了进来,三个人分别坐下。尤氏和宝钗站在旁边,想要问些什么,可见此情状,又不敢开口。
忽然,赖大总管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见了贾母和贾政王夫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太太!宫里传消息来了,咱们家娘娘,小产了!”
“你说什么?”贾母一下子坐了起来,猛地瞪大了双眼,然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贾政又惊又悲,刚想去扶着老太太,身边的王夫人也白眼一翻晕了过去。贾政又惦记着老母,又要扶着老妻,心里还惦记着小产的女儿,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尤氏一听元春小产了,心知贾珍此事是难以善终了,顿时伤心欲绝,跌倒在椅子上,双手捂面哭泣着。
薛宝钗心中也是难过不已,只是此时却不是伤心的时候,眼下大家都沉浸在悲伤里,没人出来主持大局,因此薛宝钗擦干眼泪,站了出来,“赖总管,你去宫外候着,看圣上娘娘可有什么旨意?鸳鸯,快扶着老太太和太太去里面坐下。琥珀,快让林之孝去太医院请太医!老爷,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事情还多着呢!”
贾政叹了口气,第一次对这个儿媳妇感到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