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走下銮驾,来到王莽身边问道:“王爱卿,不知你可有时间,先随朕去御书房商议?”
“商议什么?”王莽饱含深意问道。
刘欣瞧了瞧四周一眼,低声道:“眼下敌军势大,我军准备不足。贸然出兵,只怕也是不讨好,会大伤元气。况且此去甘肃边境,也需要许多时日。在这个时间段里,谁也无法预料又会有什么变化。因此朕心中有些矛盾,有点想先派议和人员前去商议探底,你看如何。”
“议和?怎么议和?是割地议和还是纳贡献女议和?陛下又想献哪位公主?”
王莽冷冷一笑,毫不客气道:“陛下,你可知道,现今天下百姓虽然还民心向汉,但却不是向着陛下您。而是向着曾经那个辉煌时期的大汉。陛下您虽有雄心恢复皇室,但是请陛下您想想您这几年的举措,有哪一件事真正做到了利国利民?
您缺乏大毅力,没有大主见,不敢下大决定,总想着平衡平衡再平衡,不舍得放弃自己的利益,总尽量想让自己多获得一些东西。这对于百姓来说,对于天下来说,乃是一个巨大伤害。
若是在和平时期,您或许会成为一个明君,但绝对不是千古明君,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小有作为的皇帝。眼下正值乱世,您更没有希望成为那千古一帝,甚至也无法做到日后不被百姓唾弃,不被历史唾弃。
若陛下不想被历史遗忘唾弃,那么陛下可牢记这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割地,不和亲,不纳贡,不赔款,这才是一个真正大国明君的所作所为。只有这样,哪怕是江山易主,百姓也不会有太多怨言,因为天子已经做出了最大努力。
还有,这次匈奴联合诸国,来势汹汹,一举斩杀十五王爷,由此可见他们的野心。因此就算陛下有委曲求全之心,但那匈奴岂会答应?并且他们就算答应,那么这其中的代价我大汉又岂能承受的起?
十五王爷的战死就是他们给我们的一个宣誓,给我们的一个震慑,给大汉百姓的精神打击。眼下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计成败拼死一战,维护百姓尊严,要让百姓看看我大汉的决心和勇气。
至于战后格局,陛下您真的无需考虑太多。要是战后某个世家得利,夺得了天下。只要那个人真正为百姓考虑,陛下您就算退位让贤又能如何?待到日后陛下您魂归九泉面见皇族诸位先皇,您也可无愧,。因为您尽了力,把百姓引导到了康庄大道上。
这个天下,并不是姓刘,也不是姓王,更不是姓霍,而是姓百。是百姓的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在大汉前朝,这个天下姓赢。在大秦前面,还有诸多帝皇,更有兴盛八百年之姬王大周。由此可见,皇权只是一时,并非永久。”
刘欣听着王莽的批评,满脸通红,“王将军,朕真的有那么不堪么?朕若生在和平盛世,也没有能力做那个千古明君吗?”
“堪与不堪,陛下您心中还能没个数?依我对陛下您的了解,您若做一地之主,管理一个州域,应该可以流芳百世。但若要管理整个九州,那么您就没这个大能力了。
国重在稳,若要长治久安,必有取舍。家之重,在权衡,国之重,在格局。陛下格局稍小,可主家,但不可主全国。
三皇五帝为何会凌驾任何帝皇之上?还不是因为他们舍得放弃,舍得把皇位传给真正适合的人?大尧传大舜,大舜传大禹,一代传一代,拱手治天下,这才是千古帝皇。”王莽直言道。
刘欣内心挣扎着问道:“那你呢?你就没想过要当皇帝吗?你是朕的臣子,理当要忠心与朕。现在朕若是要你彻底归附朕,和朕联手,你可愿意?”
“臣不愿意!”王莽摇头道:“臣是有一丝当皇帝的念想,但这个念想的初衷也只是为了想要推行一些政策罢了。
若真有一天臣的理想得到实现,臣自不会贪恋富贵。至于忠,臣不忠于陛下,臣只忠于天下,陛下您代表不了天下。好了陛下,您还是速速回宫吧,臣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忠于天下?忠于天下?忠于天下?”
刘欣长叹三声,转身回到銮驾。
内侍公公吆喝道:“起架回宫….”
王莽目送刘欣离去后,看着还未离去的李忠等人。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对他们说,只对着自己带来的薛家人马道:“诸位可将上官家犯人尸首带回将军府,好生安葬,并令全府上下仆人祭丧一月,不动荤腥,不设娱曲。若有违令,逐出将军府,永不录用。”
众将闻言,自是依办。
冯异见状,也令自己管辖的禁军收拾贾家犯人尸首。
时间一晃而过,原本鲜血淋漓的法场已然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像是从来没有执过刑法一样。
人员渐渐撤离,刑场渐渐冷清。
那些围观的百姓带着满心焦虑、惶恐,交头接耳离去,都在等待明天早朝过后的结果。
当王莽从刑场收拾完毕,回到将军府之时,也已将近到了傍晚。
他一来到将军府,就有许多高级将领等待他训话下令。甚至,皇都其他一些消息灵通的官吏侯爷也来了不少,都想先一步见见王莽,商议边疆之事。
王莽对这些人一个也不见,只是传令自己辽宁大军,让他们加速行军赶赴甘肃玉门关驰援。
他来到书房,看到了王静烟和卫紫瑶对弈,秋桐旁观。
这三女一下午都待在书房,也不知外面大事。现在她们看到王莽回来,照例开口问候了一声,而后也就不去理会,各玩各的。
王莽来到一旁,并没急着开口分说大事,而是静看她们对弈,不去打搅她们心神。
约莫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卫紫瑶棋高一筹赢了王静烟后,她才停下了手,抹了棋盘。
“王大人,午时监斩之事可曾顺利?那冯异等人可有刁难?有没有什么意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