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下的时候,梧州城里的百姓也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休息了;这是一个典型的少数民族城市,小城虽然不大,可却很有特色。
县城里,一排排具有岭南特色的骑楼建筑蜿蜒向前,街道上青石板路上,往来的商贩挑着担子咿呀的走过,街道两边的小铺子里,田螺、蛇餐、纸包鸡、清补羊肉汤、艇仔粥冒着热气,让人有一种醉心于此的感觉。
虽然大战即将来临,可城里的百姓却不过多的关注,这些年的时间里,他们经历了很多类似的战争,也饱尝了战争之苦,对于军阀间的战争他们深恶痛绝;不太平的日子里老百姓总是更关心自己的吃饭问题,至于军阀之间的战争,他们往往很少问津,他们也不关心谁打胜了谁打败了,因为在他们看来谁胜负都一样,对他们的生活都是这样,没有丝毫改变。
先遣队辗转来到了梧州城里,这里面现在是陆荣廷的驻地,他的指挥部就是在这个城市的政府里,一栋并不显眼的建筑前站着几个持枪的大兵,里面进进出出穿着草绿色长衣长裤军装的人让这里格外引人注目。
穿着长衣短裤戴着托尼头盔的先遣队进城之后就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然后派出官兵前去侦查。
“大战在即,他们的指挥所竟然还是城里,这样的不亲临前线怎么指挥?”傅国强悄声的抱怨着,蒋先云冲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说话,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小个子军官胡琴斋走到蒋先云跟前,用一口浓重的浙江口音说道:“我们倒不如先去试探一下,如果桂军的指挥部真的在这里,那就把他们吃掉;只要是指挥部一乱,他们自然部队自然也就乱了。”
蒋先云认为此话有理,就点头同意:“广西本地的几个学员凑了过来,你们前去侦查一番,如果就是指挥部,我们现在就开始进攻。”
说着,所有官兵把藏在腰里的驳壳枪拿了出来,先遣队学员配发的有长短两杆枪,只是这次伪装成桂军才故意换上了老式步枪,不过为了加强火力,他们每个人还是把驳壳枪都带了过来,一个班还都携带了一支花机关冲锋用来作为火力支援,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选对了,他们很可能面临一场巷战。
几个广西籍的学员开始来到桂军指挥部前,他们气喘吁吁的冲着里面吼道:“打起来了!东边打起来了。”
门口的警卫一听这话立刻喝住几个人道:“站住!哪部分的?什么地方打起来了?”
“东边打起来了,莫督军的部队和他们交上火了,我们这是来总部搬救兵的。”
“站住!”警卫长一听赶紧跑了回去,几个学员一对眼色,确定里面就是桂军的指挥部无疑了,他们赶紧抽出藏在腋下的驳壳枪冲着门口打出了一个扇面,站在指挥部门口的几个士兵来不及躲闪,被迎面飞来的子弹打成了稀烂。
“革命军进城了!”“革命军打过来了!”先遣队的官兵一下涌上了街头,在朝着指挥所进攻的同时,他们还到处高喊革命军进城的口号,制造了部队混乱的局面。
啪啪啪!德国造的驳壳枪不断响起,子弹像是下雨一般飞了过去;桂军指挥部前措不及防,铁丝网还没有来得及展开,机枪还没有架上去就被攻占了。
先遣队势如破竹,指挥部的防御本来就有些松散,遇到突然袭击自然是招架不住,驻守在此的警卫部队和先遣队穿着同样的长衣短裤,头戴着英国的托尼头盔,除了手里头的家伙不一样外,其他的装束都和他们一模一样,所以在遇袭之后也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先遣队虽然大多数都是刚刚受训几个月的学员,可打起来的时候,却一点也不比那些老兵的战斗素质差,在严密的指挥下他们不断上演各种战术动作向前运动。
傅国强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手里拿着两支驳壳枪冲在前面,按照黄柯的意见,他在射击的时候将两支枪横放,这样驳壳枪上下跳动的弹壳就挡不住视线了。
冲锋的时候,傅国强两支驳壳枪组成了严密的火力网,几个挡在前面的桂军官兵被他打成了筛子,虽然第一次见血,可这个仅有19岁的人却丝毫没有畏惧,反倒是像见了血更加兴奋起来。
一队队长胡琴斋是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小个子,可他打起仗来也是不要命;战斗前,队长按照要求是抱着花机关冲锋组织冲锋,因为他个头小,下面的学员想要把他换下来,没想到这倒是让这个小个子军官急了。
战斗开始的时候,他抱着花机关*冲在前面,*子弹打的快,他听从黄柯的,把两个弹匣反绑在一起,以便快速换弹匣。黄橙橙的弹壳在他的手下蹦出,走过后弹壳是一个迂回线。
一番激战过后,桂军指挥所前倒下了十几具尸体,进攻的先遣队快速展开向前运动,几支花机关组成了严密的火力网,把敌人的出口封锁的死死的;借助着火力掩护,先遣队很快就冲到了指挥所里,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撤离的桂军指挥官后指挥部的文职军官们看到冲进来黑洞洞的枪口不由的大惊失色。
“你们是哪部分的?想要叛变吗?”一个穿着短袖军装的军官冲着先遣队大声吼道。
蒋先云收起手里的驳壳枪,他挽起袖子笑道:“老子是革命新军西关军校先遣队的!”
一听这话,那个军官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蒋先云挥挥手,冲着门外大吼一声道:“都带走!”
梧州的指挥部受到了袭击的时候,陆荣廷正在前线视察,后方遇袭的消息让他知道后,已经是天黑时分;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不由的大骂起来。
“黄柯这个小学仔竟然敢在这个时候突袭老子的指挥部,胃口这么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下去?来人啊,让驻守在梧州城边的步兵围住城,把这支小部队吃掉。”
“是!”一个参谋走下去之后,不一会,又一个参谋走了过来:“司令,莫督军来电求助,说他们在那边遇到了革命军大部队的包围,现在突围无望。”
“什么?”陆荣廷转身诧异的问道:“黄柯手里头总共就有一万多人,前线对峙的有一万,派出去袭扰的几百,哪里来大部队包围?”
值班参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又一次强调了电报上的内容:“老帅,莫督军电文上说,如果再不救援,他们很可能就要被革命军吃掉,十万火急啊!”
陆荣廷并不回答,他看着前方在思考,这个时候轻易调动一兵一卒都有可能导致失败。
呼——哧!忽然,一种尖锐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战斗经验丰富的陆荣廷和身边的值班参谋相互对视,一股不祥的念头涌上心头,一秒钟后,两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好,是炮击!果然八点开始……”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炮声就传来。
值班参谋一把扑向陆荣廷,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呼啸飞来的炮弹接连炸开,原本只是简易搭建的指挥所一下就这样被炸飞了,值班参谋在恍惚过后摸了摸手,满手的鲜血粘在手上,但他定了定神才看到他面前的陆老帅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老帅!老帅!”参谋用力的挪动了一下,他使劲的喊了几句,可接下来的炮弹又发来将整片阵地全部覆盖。
革命新军的炮兵部队按照黄柯的要求把跑位推到了阵地的最前沿,近到透过炮瞄镜甚至可以看到桂军的前沿哨兵,几十名德国造75毫米克虏伯山炮排成一个弧度,在进攻时间来临的时候,依次递进向前开炮。
轰隆的炮声响彻山谷,对面平坦的阵地上开始到处冒烟,一个个巨大的弹壳不断形成;在进行一轮炮击过后,所有炮兵开始向后延伸射击,轰隆的山炮再次怒吼起来,漆黑的山谷里到处闪烁着红光。
连续一个小时,革命新军的炮兵把带来的炮弹都打了个精光,对面的阵地上也变了一个颜色,原本喧闹的阵地上沉寂下来,沉寂之后还不出一个十几分钟,对面就几个大喇叭响起了黄柯的讲话,几个扩音器一起发声。
“对面的桂军兄弟们,我是革命新军司令黄柯!我们是革命的队伍,是穷人的队伍,出身贫寒的兄弟们不要再抵抗了,把枪丢了举起手!想参军的继续参军,想回家种田的我们发路费!不要再给军阀卖命了,放下武器回家种田吧!”
鼓动人心的话语让桂军心思浮动起来,一些人是真的不想再打仗了,谁愿意去帮着军阀去卖命?
“我给你们三十分钟的时间,想走的,把枪扔掉现在就走,想投的就举起手过来投降,三十分钟后,我们发起最后的攻击!”
黄柯说完关闭了喇叭,对峙的阵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死一般的寂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