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野秀三和王茂才在屋子里大声吵闹的时候,在距离常水五十多公里外的一个村庄,一场日军和伪军的冲突正在上演。
冲突的双方是日军的一个小队和伪军的一个并不满编的步兵营,事件的起因仅仅是因为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问题。原来,在十几天之前,伪军连同和日军一起开进了苏中地区,日军的小队率先驻扎。就驻扎在这个村庄的西面,而后来到来的中国军队就驻扎在了村庄的东面。这个小村庄不小,但大部分的人都因为战争的缘故跑了,所以村子里空置的屋子很多,也就能够满足双方驻扎的需求。
表面上看起来这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个村庄因为地势的缘故,村子里仅有的四口水井集中在了西头,不巧的是这些都是日军驻扎的地区。
骄横的日军自然不会和这些不敢去打仗的伪军们好好相处,所以他们便不让伪军到其驻地打水,理由是“防止抗日分子混入。”
先前有几个伪军官兵不知道这回事,去打水的时候被日军的哨兵大骂了一顿,还把打水车给打翻了。
伪军步兵营的营长何一水将此事向上级进行汇报。不过团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告诉何一水说:“尽量避免和日军起纠纷,大家都是盟军,日本人这段时间没有去打苏州,他们心里头都憋着火,别让他们找机会发出来就是了。”
何一水问:“那我们弟兄也不能没有水吃?”
团长大手一挥:“我就不信就日本人那几口井?这临近长江你说没有其他的东西我信,没水不是糊弄我吗?你不要再说了,就这样定了,和日本人起了冲突,老子就第一个办了你。”
说毕,团长挂上了电话。
副营长肖克奎走过来问:“团长怎么说?”
“说让我们避免和友军纠纷,吃水的事情让我们自己想办法!”何一水生气的坐下,随手点了一根烟。
肖克奎走过来道:“那只好让弟兄们去其他处寻寻了。这附近因为打仗,不少村民都跑了,有些井堵住了,不过好在这里水系发达,夺走几里路,找到口井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也只能这样了。”何一水叹口气骂道:“这当差怎么跟他娘的当孙子似得。”
肖克奎没有说话。
……
打水这事因为路途遥远,再加上天寒地冻的是个苦差事,所以就采取轮流的办法。每个排轮流两天打一次水,打一次水基本上就够用上一两天。
这天轮到三排的时候,三排的排长潘大毛就带着排里的十几个弟兄,拖拽着水车和其他人一样朝着村子的东面去了。
村子东面有几口井,日军不让他们打水之后,伪军的这个步兵营就一直都是来这里打水。
这天,天下起了鹅毛大雪,这在长江流域可并不多见,气温也随之下降不少。上午的时候,连长跑过来告诉三排排长潘大毛,说今天轮到他们排去打水了,让他带人去打水。
潘大毛是营长何一水的娘家舅,本是个不学无术、整天打架斗殴的家伙,先前轮到他的排去打水,他一直都是各种事情推脱不去,昨天他姐夫何一水把他叫过去臭骂了一顿,所以今天轮到他们排去打水,潘大毛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推脱了。
吃过早饭,潘大毛让排里的十几个弟兄集合,他们把运水车从伙夫那边拉过来,扛着枪浩浩荡荡的向东面村庄开去。
无奈路上积雪太多,导致运水车根本就拉不出去。没一会,这个大家伙就卧倒在雪地里了。
潘大毛心里暗骂,这还只是空车,要是回来装满水,再靠人往回拉,那不是到晚上也回不来?路面上这么冷,折腾一天可不少受罪。
没办法,不能不吃水,潘大毛就想着跟日本人套套近乎,去他们那边打水去。毕竟他们驻地离的很近,村子中间又有一条青石板路,即使下雪也影响不大。
潘大毛的提议得到了弟兄们的一致赞同。于是。这票兵就拉着水车浩浩荡荡的折回去,朝着日本人驻扎的村子西头走去。
大雪天,日本兵还在放哨。两个穿着棉衣带着钢盔的日本兵站在那一动也不动,手里的三八式步枪插着刺刀,在雪花的荧光之下,透出寒光阵阵。
“排长,那日本人能让咱们过去吗?”伪军士兵二春咽了口口水,有些不敢上前。
“怕个卵!这本来就是咱们的地盘,他娘的说占就占了?还不给咱们水吃。”二春的班长诗歌粗鲁的老兵,骂骂咧咧的道。
“妈的,说的那么牛逼!你去跟日本人说去?”潘大毛瞪了一眼二春班长,这号人就是事后诸葛亮,什么事情嘴上都吹的天花乱坠,轮到自己的时候却不敢冒头。
二春的班长不敢再说话,潘大毛撇了撇嘴,从兜里掏出一包卷烟朝着日本兵笑嘻嘻的走了过去。
“干什么的?”日本兵看潘大毛朝着自己走来,端起枪冲着他咿咿呀呀的问道。
潘大毛虽然听不懂日语,但也能够看得出来日本人在问他干什么,他首不断的比划着,意思告诉那两个站岗的日本兵,他是来这边拉点水的。
两个日本兵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但他们却劈手把潘大毛递过来的香烟打掉了,然后骂骂咧咧的推着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潘大毛受到这样的侮辱很是生气,也就跟着日本人互相推了几下。
日本人看他还手,也抡起*砸了起来。潘大毛哪里是两个日本兵的对手,让人抡起*几下砸下去,再加上雪天地滑,潘大毛没几下就滑倒了。
这边,水车边的弟兄看到潘大毛倒了下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也都抄起家伙朝着这边跑来。
日本兵看十几个带着枪的伪军士兵朝着他们跑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开枪射击。这一枪把跑在最前面的二春打倒了,还有几个弟兄受伤。伪军们好歹都是年轻小伙子,血气方刚哪里忍得住,当即他们就开枪还击了。
双方一阵激战,最终以两个日本兵被打死告终。
这场小冲突发生后,潘大毛也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赶紧跑到营部去跟自己姐夫说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姐夫何一水听后吓得手里的水杯啪的一下掉落在地。
“什么?打死了两个日本人?来人啊,把潘大毛给我绑起来,老子要把你送到团部去发落。”
警卫们很快走了进来,带着了潘大毛。潘大毛跪在地上哭诉起来,这时候副营长肖克奎走了进来道:“营长,且不说这件事情怪不怪大毛,就是真把他绑起来送给日本人,恐怕也无济于事?”
“可不把他送给团部,怕是日本人就要过来把我送走了。他娘的,真是一个没用的东西。”何一水生气的骂道。
肖克奎挥挥手,示意警卫和潘大毛都出去。
等到他们都出去之后,肖克奎才走过来低声的对何一水道:“营长,这次日本人可是死了两个人,按照你对日本人的了解,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唉……”何一水叹口气。
“其他的不说,就算是咱们把潘大毛和他那个排的弟兄都交出去,恐怕咱们兄弟俩也要去日本人那蹲大狱去。远的不说,三师的一个团长在上海的时候,不是当街让日本人打死了吗?何况是咱们兄弟俩?”肖克奎说道。
何一水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可不送出去怎么办?总不能等到日本人过来提人的时候,我带兵把他们打回去吧?”何一水摇摇头。
“眼下,恐怕还只有这条路了。”肖克奎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是说?”何一水没有说完。
“对,投国防军去。”肖克奎道。
“他娘的!老子把你当兄弟,你却来摆老子一道!说,是谁派你来的?”何一水赶紧拔出腰里的手枪对准了肖克奎。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肖克奎却闲的异常冷静,他痛心疾首的说道:“营长,我老肖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的底细你还不清楚吗?我倒不是要跟你说什么狗屁的民族大义,只是眼下这形势,容不得你我兄弟有其他的选择。难道你想被日本人拉过去当刺刀靶子吗?”
何一水的枪口慢慢垂下来,肖克奎见起了效果便继续说道“营长,咱们的家眷都是国防军占领区,现在回去狗屁压力都没有。再说了,我们现在靠着前线,距离日军大部队又远,咱们一个营吃掉这个日本小队,就当是纳投名状了。”
何一水没有说话,但他显然是动心了。
肖克奎继续上前道:“现在的形势也清楚了,我看日本人八成待不了多少年。咱们兄弟可不能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转悠了。营长,当断则断!”
肖克奎话音刚落,一个通讯兵跑进来道:“营长,不好啦,日本兵过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