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玉麟准备求助张作霖的时候,张作霖的日子也不好过。就在北伐军刚刚占据济南的时候,张作霖就做出了应对动作,他把在京津冀鲁之地的奉军和其他军阀的兵力收缩,40多万大军组成了三道防线进行积极防御。
他以德州、顺德为第一道防线,以沧州、石家庄为第二道防线,以马厂、保定为第三道防线。至于在直隶省境津浦线的正面则以孙传芳军位置于大城及其以西地区,张宗昌及王琦率领的部队据守沧州附近。
后来又发生了济南事件,北伐军总司令黄柯随后被免职,那段时间张作霖满心以为北伐会就此结束,没想到在黄柯被免职后没有几天,北伐军就开始挥师直取北京。
他精心布置的三道防线相继土崩瓦解,在北伐军猛烈的攻势下,奉军节节溃败不久之后北伐军中路军就和东路局会师在保定,大军兵临北京城下,随时准备进攻北京,拿下这个北方重要城市。
会师的时候蒋先云还搞了一个会师仪式,他现在兼着北伐军总司令的职务,会师之后如何进行下一步的军事部署就是他的事情了。
春节刚过没多久的2月12,蒋先云就在保定召开华北军事部署会议,参会的除了参谋部的人外,还有东路军和中路军的高级将领,崔武和林祚大都在其中。
2月份的保定还有些寒意,呼呼的西北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前来保定参加会议的军官们都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
蒋先云虽然是高级军官,但却也是多年征战,他平时的时候还多以作训服为主常服基本上很少去穿。
当天八点多的时候,蒋先云和林祚大就早早的来到了会议室前。会议室是在保定陆军军官学校里,在这里开蒋先云自然有自己的用意,他打算把这个军官学校办成一个北伐军在北方的西关军校。
军校的门口已经被修葺一新,四个全副武装的哨兵挺拔的站在门口,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不过在寒风下他们的脸上还是冻的红扑扑的。
到了会议室门口的时候,蒋先云和林祚大相继下马,警卫牵过马之后,后面又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两个人循声望去,是一个穿着呢子军装的高大汉子,不用说,这个人自然是中路军司令崔武。
看到崔武到来之后,蒋先云和林祚大热情的迎了上去。崔武也看到他们两人,干脆早早的从马背上跳下来,马鞭子扔给旁边的副官快步的朝着蒋先云走了过来。
“蒋司令好!”崔武走到蒋先云面前,不忘的给他敬礼,蒋先云现在是北伐军总司令,职务上是崔武的长官,按照军中的规矩,他是应该敬礼的。蒋先云也毫不客气的回礼。
“崔司令啊,你这个南方的汉子在北方习惯吗?冬天还受得了吗?”蒋先云把口袋里的三炮台香烟拿出来,依次发给两个人。
崔武点着一根深吸一口道:“我不习惯你们不也是不习惯?你看看,你们两位和我的装束一样嘛?”
林祚大和蒋先云这才下意识的看了看,原来三个人里面都穿着卡其布的作训服,外面套上一件呢子大衣,脚上也都没有穿靴子,为了行动方便都打着绑腿穿着胶底鞋,头上的帽子三个人也是出奇的都戴着战场上的棉帽子,不是常服用的大檐帽。
三个人这样的打扮证明他们经常在一线战场,只有经常在战场的人才会从最实用的装束入手。
“没办法,我看最会打扮的就是王茂才和许绍周了,每次开会的时候都见着他们穿的是笔挺的常服。”林祚大笑道。
崔武挥挥手:“许绍周还算一表人才,穿的好点也没什么。可王茂才那个糟老头子也能穿好的?我看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
众人被崔武的几句话逗笑了,几个人伴随着笑声走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参谋总长蒋百里和高级参谋白崇禧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两个穿着笔挺翻领的军装,面前的大檐帽规规矩矩的放在桌子上,蒋百里胸前的口袋里还戴着一支钢笔,一副儒将之风。
在白崇禧的旁边,北伐军副总司令何应钦翘着腿坐在那里,和满桌子的军装不同,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西装,领子上是一条鲜艳颜色的领带,脸上一副金丝眼镜让他显得颇有文人气。
众人到齐之后,会议就开始了。副官长先把印有“绝密”字样的作战方案草岗文件发给众人,然后蒋先云谈了谈自己的看法。
“我刚刚还和在归绥的巴图司令通了话,他那边现在是准备就绪了,巴图和刘坚准备在半个月内拿下热河,我们这边也该动了,但是什么时间出兵?怎么出兵?这都是今天找大家来的目的,大家都谈谈吧。”
坐在蒋先云旁边的何应钦看过之后道:“我建议和巴图将军同时出兵。热河和北京就算是连着了,同时出兵的话可以让张作霖首尾不相顾,从关外调兵也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一举拿下北京和热河等地,为下一步挥师东北做准备。”
众人对何应钦的话都点头赞许,片刻之后蒋百里敲了敲面前的文件夹后道:“何部长说的没错,不过我倒是认为巴图将军那边先出兵会更好。”
蒋百里刚说完,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那里,谁都知道蒋百里是黄柯之前最为器重的参谋人才,实践也无数次证明他的决断确实是正确的。
没有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蒋百里把双手托在桌子上道:“咱们回头看看地图,热河这个地方就是关外了。巴图将军是从绥远进攻打热河,这个时候如果从关内调兵的话,远不如从奉天调兵方便。更何况我们已经兵临城下,张作霖不会轻易动北京的兵,所以巴图打热河,可以说跟北京的北洋军没什么关系。”
众人听后觉得有道理,都用眼光赞许。
蒋百里继续说道:“咱们晚几天打北京,一来可以牵制北京的兵力,其次呢还能够搅乱张作霖的部署,让他捉摸不透我们的意图;再者,如果巴图将军进展顺利,把热河打下来之后再挥师东进,那关内的这些奉军可就是进了一张*袋里了。”
蒋先云理解了蒋百里的意思,他点头笑道:“总参谋长所言极是,我看我们是可以等到巴图将军围攻承德的时候就出兵。”
蒋百里默许的点了点头,他明白,蒋先云已经理解了他的意图。
会议上谈论了很多东西,等到结束的之后,何应钦也没有再说话,结束的时候蒋先云倒是按照规矩询问了一下:“何部长,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只是还没有等到何应钦回答,蒋先云就紧接着说道:“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今天先到这里,过两天咱们再研究细化方案。”
十天之后,巴图军中大将刘坚率部兵临承德城下,守将汤玉麟紧急向张作霖求援,不过前脚接到汤玉麟的求援电报后,忽然一阵轰隆的响声传来,张作霖觉得大地为之一震,片刻之后他立即明白,北伐军对北京的进攻已经开始了。
这次进攻之前,崔武担任进攻总指挥,林祚大负责具体的运动战。崔武把两路大军的上百名火炮集中了起来,还未开始进攻就先对着北洋军几十里的防线开始炮轰。
大口径的火炮炮弹向阵地倾泻,炮火的硝烟遮天蔽日,北洋军的集结点和火力点一片火海。就连不远处的北京城里的居民都感受到了炮火的威力。
老北京的居民虽然常见打仗,但他们哪里见过这么严重的炮击。轰隆的声音像是炸雷,窗户上的玻璃哗啦啦的烂成碎片,根基牢固的青砖大瓦房都开始左右摇晃,一时间感觉大地像是要塌陷了一样。
长达一天的炮击过后,奉军原本构筑的坚固防线土崩瓦解,阵地上死一般的沉寂。夕阳西下的时候,炮击停止了,躲在战壕里的士兵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他们刚探出口就就似乎听见一阵阵海浪声音。
平原地区哪里来的海浪,他们探出头一看,阵地的对面,成千上万的冲锋士兵向这边冲来,队伍所到之处到处喊起如同潮水一般的声音,守军们早就傻了。
与此同时,在北京市区亲王府的院子里,副官长赵锡嘏正在给张作霖披上大衣。张作霖已经换上了平民的打扮,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礼貌,身上穿的是绸缎棉衣,脸上还有一副圆圆的小墨镜,活脱脱一副北京城地主老爷的扮相。
“小六子,记住!出了关还是咱们的天下,手里头有枪,不管谁当政,他都要求着咱们,你要小心,我在奉天等你。”张作霖拍了拍旁边的张学良道。
张学良点点头:“父亲请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队伍安全带回东北。”
转过之后张学良又对副官长赵锡嘏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赵锡嘏点点头:“少帅请放心,我们从天津转坐轮船到旅顺,然后再去奉天。”
张学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上替我照顾好大帅。”
片刻之后,张作霖和家眷钻进一辆黑色的奥斯汀轿车,然后向前开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