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这样做很没有必要,”我说道。
我身前这位戴着眼镜忙碌办公的职业装束女性正是这家公司的最大掌舵人同时也是我的雇主,就在刚刚我才得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对我来说那是更为吃惊。
同为雇佣兵的张家在夫人的指示下竟然残杀了南方家族的韩家长子,可是奇了怪了,韩家也是世代为魔术传人而且位居“魔都”下海市,平时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她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不是小汐吗,进来怎么不敲敲门?”她摘下了眼镜轻轻揉着微微皱起的眉毛,上挑的眼眉和干练的眼线时刻让人多了几分敬意和利落的风韵。
“办公室里没什么可乐之类的,茶水你肯定不喜欢,我就不给你上什么饮料了,你随便坐。”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强压这心头的怒火也尽力让自己的声音的低个音调,“不必了夫人,我还是站着更加舒服些。”
保持礼节真是好难。
“哦。是这样啊,”尉迟夫人一脸什么都懂的样子,挑着眉迅速点了点头,“那你有什么事吗,我还在审批下面申报的项目计划,如果没什么事……”
“有大事!”
看得出来她对我突然无礼的打断很不满,刚刚戴上眼睛便又带着一丝无奈慢慢摘下,用着上半个眼球看着我,“明明是个女孩子说话声音还这么粗鲁,你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过呢,这样是嫁不出去的。”
……
难道我真的会没人要?不可能,啊哈哈哈!
……哈哈啊哈……
……
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差点被这个母狐狸岔开了话题。
“韩家,是下海的第一大魔术家族,您这样就把他们的继承人给做了,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
“不太道德?你说的是哪一方面的不道德?”
尉迟夫人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中比两本书还厚的公司资料,边看还边立刻涂改着一些微小的地方,每一次修改结束完毕身后的秘书都会及时的默不作声直接从桌上取走,然后走到门外送给排队的中层干部手中。
“据我所知你和韩家没有什么瓜葛吧?”
问题的答案似乎都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尉迟夫人的厉害之处我也不仅仅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她的政治手腕和经商方式更是出人意料的强横霸道。
“这些只是据你所知,但不是事实。”
尉迟夫人的黑色原子笔似乎没油了,她就像个小学生一样用力甩了这么多次但依旧徒劳无功,于是叹了口气打开了办公桌中的抽屉,在这抽屉之中似乎已经摆满了废弃无用且五颜六色的笔杆,估约一算得有数十根不止。
一旁的女秘书即刻从衣兜里拿出一支崭新的笔双手捧到她面前,“董事长,要不要我叫王婶来清理下您抽屉里的办公废料。”
“现在正忙就算了吧,叫王师傅开车去再买几箱笔过来,”之后尉迟夫人便不再理会她,小秘书也很知趣的独自退到后面。
“小汐啊,你连韩龙胜做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气氛的来我这里来打不平?”
谁要为那些下海人打不平。韩家不仅家大业大而且白道产业在下海市只手遮天,即便如此在我叶家眼里也不过只是个小角色,但我最担心的是韩家去勾结下海其余魔术家族,如果他们一齐对尉迟家展开疯狂报复那么我们一拳终究难敌四手如此一来叶家落败的可能将会增加,叶家落败面临着尉迟家的危险,尉迟家出了事不仅仅意味着收不到一毛钱雇佣金就连我们叶家的显赫名声也会在中国魔术届里如跳崖般下跌。
“我向来是按规矩办事,从不滥杀无辜。小汐呀,你和尉迟龙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理应最该了解阿姨我的为人了吧。”
呵呵呵,以前的你的确是个守规矩的贤惠妻子,但此一时彼一时,我怎么可能还会傻乎乎的把童年观念继续扯到现在。
“恒达大厦你总知道吧?”
问的都是废话,这不是你刚刚到手的大项目嘛,从选材开始就要求我们尽全力保护还得随叫随到,你以为我们都是你家的看门狗?
“韩家的长子韩龙胜突然想要插手,这个项目早就已经被政府内定外人甚至都不可能会知道这个项目,小汐啊,你理解下阿姨,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你说的很轻巧,招惹了韩家就相当于在“魔都”众魔术世家的脑袋上大张旗鼓的唱大戏,这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的,我们叶家根本没必要为了你这点钱去冒这个风险。
“尉迟阿姨,我们叶家不想再参与此事,时态的发展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凭借叶家之力挡不下整个下海的怒火,请您谅解。”
“哇?!不是吧!”她大吃一惊的样子让我心里好笑,你这家伙明明猜到我会这样拒绝,可这演技还真的是夸张到要死。
“小汐,阿姨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吧?我把雇佣金提高三成如何?”
三成?加一倍都没门。
“不好意思,阿姨……”无奈之下我也得深鞠一躬,用遗憾的口气说着:“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真的还是……”
“那你的意思是……”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杆,如锥子般俏丽的下巴正被双掌撑在桌前静静的看着我,“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
如果说刚才的对话冷清却还算平淡的话,那现在这几句简直是话风突变,她这比衡湖水还要冰冷的语气再配上如毒蛇一般让人浑身一凉的眼神就算是亲朋好友也是让人不寒而栗,与此同时后面的小秘书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妙不由的向后撤了几步。
“明明张家一个魔术小年轻儿就摆平了韩家这么多人,怎么你们姓叶的连他们家的脚趾头都不如?”
张家因为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铁规再加上直系子女对魔术不感冒的原因的确现在就只有一个魔术师好像叫张玉皑来着,貌似还是个从孤儿院捡来的杂种,小时偶尔见到过,虽然一脸的憨像呆样不过魔术天赋的确比我高我承认我不如他,不过他张家区区一个魔术师就能远超我们叶家近百名?
这点不止我不服,我叶家全体上下数百人也不服。
“小汐啊,你得帮帮阿姨,不然只要张家的小伙儿拿了我的钱,他可能就会对你们……你可不要误会,刚刚可没有想要威胁你的意思。”
正值炎热的酷暑夏季,六月三伏天里或许不开空调的就只有这个母狐狸了,不仅仅如此,现在的我浑身也是一个劲儿的冰凉。这个办公室我已经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恨不得马上跑出去。
“你说你们叶家解决不了?没关系,”尉迟夫人久违的站起身来晃动着脖子和臂膀,“不是还有孔家吗?孔家的掌门人妻子是你的亲姐姐,如果你有难那么孔家应该不会见事不管吧。”
鹤鸣姐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出生庶系但是毫不介意身为嫡系身份的我,不仅如此,姐姐对我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的。
在前几年因为某种原因她被迫成为了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出嫁那天晚上我和她又一次睡在了一张床,在盛夏的黑夜中我们从阿拉伯数字“一”开始一直向后数着,我们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仰望着漫天星斗,我们像小时候一样追敢着飞来飞去但即将逝去的萤火虫,最后我们抱在了一起哭了一夜直到天明。
从那时起,世界上就没有了叶鹤鸣,而我同时再也无法轻易见到最疼爱我的姐姐。
“悲伤使人清醒”这句话决然不假,在我还未彻底沉浸到对姐姐的思念时我才注意到,或许眼前这个如毒蛇般恐怖的女人从未把我当过朋友、关系不错的后辈。
我只是个可供利用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