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韩德刚恨了一眼儿子,又对邓天佑说道:
“邓县长呢,你们莫听他一天吹壳子。在城里买房子?我看把他的骨头做成扣子去卖了都买不起。你以为城里的房子是纸糊的,说买就买?不要钱呀?我看将来能够搬离这里,到其他的地方去修几间房子还差不多。”
韩德刚像突然记起来什么似的,对儿子韩正兴说道:
“哎呀,今天领导来了,还没有给他们泡茶呢。韩正兴,你快去泡几杯茶来。”
任杰连忙阻拦道:
“不用不用,我们坐一会儿就走。”
说到这,转头看着邓天佑,邓天佑也连忙附和道:
“是呀,我们坐一下就走。”
韩德刚坚决要给他们泡茶,并说道:
“新年到我们家来,怎么可能连一口水都不喝的道理呢。”
任杰他们一听,也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不一会儿,儿子韩正兴就哪里几个纸杯子,每个杯子里面抓了一小撮茶叶,然后倒上开水,放在任杰他们面前的一个方凳子上。
刚刚倒上水,几只苍蝇就在纸杯子边沿飞来飞去。
主人家韩德刚连忙跑到堂屋里拿出一个苍蝇拍,守在纸杯子旁边,不停的驱赶着越来越多的苍蝇。
任杰有些看不过意,就笑着对邓天佑说道:
“邓县长,我们把杯子端在手上吧。”
邓天佑一笑,接过了任杰递给他的杯子。
韩德刚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这里苍蝇太多了。”
任杰喝了一口还有些滚烫的茶,然后站起来,一边喝茶一边往韩家的几间房子里走去。
堂屋里除了一台电视机外,就是一组已经破烂不堪的沙发和两把简易的椅子。
任杰边看边问道:
“老韩,你这房子是什么时候修的?”
韩德刚也跟了过来,回答道:
“是我这二字读小学的时候修的呢……应该有十多年了。”
任杰又走到旁边的厨房里,刚一走进去,可能是他的脚步声惊扰了厨房里的苍蝇,于是一片“嗡嗡嗡”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无数的苍蝇在灶台上和放在厨房中间的小饭桌上肆无忌惮的飞翔乱窜,有几只还碰在了刚进屋的任杰的鼻子和脸上。
任杰定了定神,用手驱赶了一下眼前的苍蝇,又往里面走去。他揭开锅盖,里面是空的。他又转身看了一下饭桌上,里面是两碗剩菜。刚一揭开,苍蝇就飞到了剩菜上。
跟在后面的韩德刚连忙说道:
“任书记,快盖上,不然苍蝇又飞进去了。”
任杰有些不好意思的立马把剩菜盖上,就走了出去。
从韩德刚他们家里出来,任杰和邓天佑一路心事重重的直接就回到三泉镇政府。
这时副镇长朱明光也已经回到了办公室。任杰一直挂怀着李师傅的伤势,于是把朱明光喊到自己的办公室,问道:
“处理好了没有?有没有什么问题?”
朱明光呵呵一笑,说道:
“处理好了,没有大碍。就是把鼻子打到了,流了点血,我把他带到镇医院,作了消毒处理。”
任杰问道:
“那李师傅现在在哪里?”
朱明光回答道:
“已经回家休息去了。”
听了朱明光的话,任杰才放下心来。
邓天佑在一旁感叹的说道:
“今天的事情真是悬啊。如果真打起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任杰也感叹一番,心想,将就副县长邓天佑今天在这里,也就把垃圾场的事情要研究落实个具体方案,免得邓天佑一走,又要去找很多县上的领导,这样容易夜长梦多。
“邓县长,我们召集个会,研究一下垃圾场的具体情况?”任杰看着邓天佑,问道。
邓天佑一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突然想起不知道钟娟回没回到公司里。原先说好了的到公司后告诉一声自己,但到现在都没有,连一个短息都没有。
任杰以为邓天佑看时间是想回县上,于是笑着说道:
“邓县长,反正都快中午了,今天中午就在外面三泉镇吃饭,行吗?”
邓天佑呵呵一笑,心想,反正现在回去也是在县政府伙食团吃饭,那伙食团的饭真难吃,而且看着伙食团那个瘦小个子的中年老板娘的样子就让人心烦。
有几次老板娘正在给自己打饭舀菜,突然看见县委书记周博的秘书急匆匆的进来,低着声音说一句“周书记来了”。紧接着是县委办公室主任蒋长波也快步进来,一脸严肃的高声说道:
“弄好了没有?”
连狭仄的伙食团里正在埋头吃饭的所有人都纷纷抬起头望着进来的他们,正在排着长队等着打饭的人们也纷纷的慌忙让开了一条道。
蒋长波主任来到在舀饭菜的门洞口往里看了看摆在窗台前的一溜菜盆。这时老板娘满脸堆笑的望着蒋长波,脆生生的说道:
“额,蒋主任,请里面坐。”
蒋长波也不应答,老板娘的笑更灿烂的说道:
“蒋主任,你们的在里面,还有几个菜,正在炒,稍微等一下就好了。”
蒋长波“嗯”了一声,转身就往雅间走去。
老板娘把正在给邓天佑舀到一半的饭菜盒子放到一边,回头对里面的师傅,也是她的丈夫厉声吩咐道:
“搞快点,书记来吃饭了!”
里面的师傅、也就是她的丈夫回答道:
“马上就好。”
大约几秒钟,县委书记周博目不斜视的走进伙食团,径直就进了里面的县政府伙食团的唯一雅间。此时蒋长波已经在雅间门口侧着身子恭候着了。
这个雅间倒不是说其他人不能进去坐坐。但是一般的县政府机关干部不会进去悠闲的坐着吃饭的。偶尔有些副县级领导会进去陪着县委书记周博吃吃饭,顺便汇报一下工作,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拉近一点与县委书记周博的距离,因为平常这些副县级领导们要汇报工作是很麻烦的——周博太忙了——而且周博也很难得在政府伙食团吃饭,就像十年难逢一个闰腊月一样的稀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