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云漪问你最近是不是公务繁忙,见你时脸色亦是不佳。”苏婥把慕云漪说的话大致给哥哥复述了一遍,“你瞧瞧,云漪观察的多细致。”
“那你怎么回她的?”
“我就跟她说你又要忙于大婚之事,还要顾着朝中军中之事,所以才有些疲惫罢了,昨儿从城外军营中回来都是深夜了呢。”
苏彦仍旧不安心,继续问道:“哦,那她信了吗?可有说些什么?”
“这原本不就是事实吗?有何不信的?”苏婥莫名地看着哥哥,觉得他有些过分紧张了,“昨儿左后左宸回来时说,你去城郊军营办事了,忙到半夜回来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呃,是啊。”苏彦挠了挠头,“我只是怕云漪多想。”
“哥哥,你老实交代!”苏婥忽然抬眼,直勾勾地盯着苏彦。
“交代什么。”不知为何,苏婥这锐利的眼神还真就让苏彦瞬间有了压迫感,他下意识的向一边瞟过去。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最近因为公务繁忙,而怠慢了云漪?”苏婥努着嘴自顾自的说着,“哈!一定是这样!”
“呃……”面对妹妹的“胡乱联想”,苏彦倒是松了口气,瞧着方才她那煞有介事的样子还以为真的洞察了什么,于是苏彦索性将错就错,“应该是的,今儿早上我一直想着军中之事,见云漪来也没跟她说几句话急匆匆便走了……”
“哎哟我猜的果然没错,哥哥啊哥哥,我说你什么好啊,这好不容易把云漪追回来,你怎么又开始不争气了啊!”苏婥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苏彦,仿佛苏婥才是他的长辈。
“这……这怎么办,她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见哥哥真的慌了分寸,苏婥又噗嗤一声笑了,得意地扬起脸蛋儿:“哎,谁叫你有一个做事妥帖又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呢,我跟云漪说你朝中和军中之事不肯懈怠,对大婚却也要事事亲力亲为,你那书桌上、床头案上,都是各种名册、清单、仪程簿,云漪听了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心疼你过于辛苦疲惫了呢。”
这下苏彦可是安心了,还好家里有苏婥这个机灵鬼帮衬自己,不然早上自己紧张心虚的模样还真是容易引人怀疑,“还是婥儿心疼哥哥。”
苏婥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道:“我这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想让云漪安心,我可跟你说好了,今后你若让云漪受了半点委屈,我便把你那些宝贝兵法军书一把火全烧了!”
“好好好,我哪敢欺负云漪啊?”
“那倒也是,听说当年你们战场上碰到,从来都是云漪占上风,你被她算计的节节败退。”苏婥嫌弃地看着哥哥。
“我说你到底是谁家的人?”素颜这下子不乐意了。
苏婥却是理直气壮道:“我当然是跟我嫂嫂统一战线了。”说罢便小霸王一般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
苏彦看着妹妹地背影,宠溺又无奈地笑道:“我算看明白了,今后这镇国公府里,我才是地位最低的那个。”
苏彦言语中看似埋怨,却毫不掩饰地显露出一分期待与欣然。
三日之后,云漪便会是我的妻子了吗?
尽管自己已经与慕云铎达成了共识,尽管这一切也是慕修生前所望,可面对慕云漪时苏彦仍旧不能做到心安理得。
比前一晚的乌云蔽月不同,今夜月朗星稀,十分难得,原本苏彦是没有心思欣赏这夜色的,然而忽有一颗灿星坠落,引起了他的注目。
星落代表着生命的陨落,然而结束何尝不是另一种新生?
眼前那道明亮划落至天际,仿佛一道指引,苏彦的心中竟是豁然开朗。
“慕修,两年前在黯缈洲我说过的话,如今始终作数,我会尽我所能,许她能够给予的一切,你安心地离去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苏彦打开心结的缘故,接下来的几日,大婚的一切都变得无比顺畅,最重要的是,他从内心上觉得名正言顺了,于是自己才真真有了“准新郎官”的模样。
苏母与苏婥自是不必说了,这一回苏彦与慕云漪的婚事,若说外有二国之间利益的牵扯推动,但从根源上来说,不可谓不是这娘儿两撮合而成。
面对自己选来的儿媳,苏母是千个满意、万个期待,因着慕云漪喜好安静,便以她前几个月临时居住的秋桐苑为主院,又并了周围两个院子,一同修葺成了新的居所给他们二人做新居,还着意取了云漪的“云”字,称此院为云影阁。老管家陈伯带人挂上牌匾时不住地笑,说自家主子这心里,今后怕是只有儿媳了。
再说苏婥,恨不能将自个儿平时攒下的宝贝全送去云影阁,除去她送的东西,旁的一应物件儿也要由她亲自把关,但凡稍有不合眼的,便被她直接换掉,送回库房去。
整个镇国公府上下,从一个月前得知小国公爷要与安和公主成亲起,便开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而这大婚的前一日,府中的喜气也达到了顶峰,就快要溢满出来。
晚膳之后,苏婥坐在院子里,望着满府上下的红色出神,上次见这种两步一灯笼、三步一囍字的景象,仿佛还是自己与陶仲瑜大婚的那一晚。
同样是这样满府的张灯结彩,处处红花,步步喜绸,数不尽地红灯笼将整个陶府的夜晚映成了白昼。
那就是那样看似美满而梦幻的夜晚,却是苏婥至今难以忘怀的噩梦,至今想来她都会后怕,险些嫁给了那心术不正、歹毒阴险的伪君子。
若非司空少杨即使出现……想到这里,苏婥不禁打了个寒噤。
“婥儿,冷了吧。”
苏婥从混乱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原来是哥哥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将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连忙收了收自个儿的心绪。
“哥哥。”
“入了深秋,你还这般贪凉,一会若是着病了,母亲又要伤心了,你又总是不肯好好吃药。”苏彦嗔怪道。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你啊真是越发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