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朱颜也没傻乎乎的直接骑马进城,而是骑在马上能远远望见高大巍峨城门的时候就下了马,一拍马屁股直接让它自己奔走。
朱颜也是没法子,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孩骑马进城也太过显眼了,要是因此引起城下守卫的盘查那可不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不知这马最后是寻个主子还是做成马肉被人吃进肚子里去,就不是她能预料到的了。总归是后者可能性大一些的了。
她往边上泥地水坑处,把自己的衣裳容貌拾掇得旧些,方才进城去。
城门守卫守着,见她一人提着灰扑扑的包裹进城也没有上来盘查。以往的沐南城天高皇帝远,又有许多京城不见的玩意,商人来往颇多,守卫守在门口虽然吃了风沙,却能有许多进项。只如今天灾人祸,官府也没啥油水可剥,神色都是倦倦的。
朱颜不去理会这些,只是径自沿着第一次来的路往李家客栈走去,但心中忆起薛原所言,也不敢太过相信李家有什么好心,因此行迹走的隐蔽了些。
停在李家客栈不远处,朱颜有些踌躇了,正不知如何选择,却被一人拉了拉袖子,她回过头去,发现正是之前在盛家废墟见着的小乞丐头子。黑乎乎的脸庞上一双眸子却是格外明亮。
她以疑惑的眼光示意,却被小乞丐拉走到一个小巷的僻静处。她想着之前算是帮过他的忙,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因此也就跟他去了。
小乞丐却是看着她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朱颜不知这怎么被他知道的,但也没回答,之后小乞丐说的话才是叫她震惊了一下。
小乞丐道:“之前你们帮了下我的忙,我就想着虽然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但是你们来沐南城总是有事情要做,我在这呆了那么久,恐怕小事情还是能尽一点力的。因此我就让小二小四他们帮忙看着这里。眼见着你出城去了,之后那个穿着青衣的薛先生就被李家家主李季阳请去了。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如果没有账本之事,朱颜还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如今账本的事情放在那里,让朱颜有些忧心。谁知道李季阳究竟能不能守着那点道义?
她问小乞丐:“那个李季阳平素为人好吗?”
小乞丐笑了笑:“像这些家中有些资产的,为人怎么会不好呢!在外人眼里,平时施粥散药、修桥铺路可都有他的份。只是,这些举动也不过是做个面子罢了,对我们这些落难人还不是让人驱赶。总归有了人心就好了。”
朱颜听了他的话,不由道:“是啊。一个富人能做到这些地步也已经够了。至于背地里用什么赚钱,旁人又不知道,邻里又受了他的恩情,自然是传诵他的好处了。”
说到这里,她也有些悲哀焦急,因为听这人言语,恐怕李家家主真不是好人,若是好人,也不会和盛家一起做那生意了。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若不是有人帮衬,她本就是一后宅妇人,就算有些什么新奇见识,那也不过是一个崭新时代耳濡目染而来,于她本人是否有急智并无相干。
小乞丐看着她的神情,问道:“你们是京城来的吗?”
朱颜问道:“你怎么知道?”在梁州多用软糯语言,只是朱颜在梁州呆的日子不多,反倒在晋城那待了五年,口音用的是晋城的,晋城的语言腔调和京城极相似,很多人都会听错,更不用说这远在千里之外的沐州人了。
薛景砚之前却是没有注意到她语言之中的异样,许是发现,没有说出口也不一定。
小乞丐听了她的回答,知晓这几人真是从京城过来了,不由展颜一笑,只是脸上毕竟黑了一些,也是看不大出来。
他笑着说道:“你们是来解决沐南城的事情的吗?”
朱颜不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便将在梁州听闻得事情一一说出,说起要来二龙山看看的原因。她说着,脑中却想到,到了沐南城之后还出现了这几桩事情,一桩一件,令人烦心不已。
小乞丐听了她的话,说道:“幸好你们来的时间不多,要是真去了二龙山,可就真是自讨苦吃了。如今盛家出了这样的惨祸,不知道夺了多少钱财去,怎么肯被你们几人吓了去。可不是自己去自找霉头吗,就算能以一敌百,你们几人也不够啊。”
朱颜道:“我师父本是想着可以请官府的人出兵协助的。偌大的沐南城想来军队也有驻扎,拿了官府手令,不就可以去调兵了吗。依我想来,沐南的官府也可真够无能的,都这么久了,不仅没拿下二龙山不说,还让他们做出如此惨事。”
小乞丐冷笑一声:“你年纪小,当然不知道。如今的事儿细细想一下,就知道二龙山能有今日,背后肯定是有人的。除了汪李木三家,谁还能在沐南力压官府一头呢?这么多年来,沐南的官府早就形同虚设,要是新来的老爷不肯屈服于这几家的.淫.威,过不了多久就会出事,到最后都会老老实实。后来来的人知道了,也不敢有什么心思了。在沐南,他们就跟土皇帝似的。别人不敢说,可我反正都这样了,有什么不好说呢?”
朱颜之前只是猜测恐怕三家在沐南威慑极重,可没想到已经大到这种地步。想来,也是盛老爷子去世,背后之人见有机可趁,就策划了这一切。总归是子嗣争产,以至于出现祸端,怪不得别人身上。
她倒抽一口冷气,如此心狠手辣之辈,不知道会是汪家人、木家人还是李家人。若是李家的……那师父这一去,岂不是……
她这一刻心中焦急却也是无法,不由看向眼前的小乞丐,问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这些东西想来那三家也是掩盖的严严实实的,轻易不会叫人知晓的吧。若是行事这么不严密,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露出马脚了。要知道,京城的摄政王可不是吃素的。你话里话外都点出了那几家的大罪,却是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一声吗?”
小乞丐说道:“本就是无家之人,有什么好说的名姓的。你若一定想有个称呼,那就叫我恨金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