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颜收拾好心情的时候,薛景砚已经拉着她在席边坐下了。
菜肴果然是山珍海味俱全,飞禽走兽都有,从一两道明显不是沐州能出产的菜肴上就可以看出来,请客的人用心确实很足。
薛景砚右臂上的伤已经在这一个多月愈合了,因此今天倒也不用担心无副消受这美酒佳肴了。
也不知道宴请的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能在荒郊野外找到个美貌女子,朱颜看着薛景砚一下子冷下来的脸,心下也不由好笑。
女子穿了件杏黄色衣衫,也许是因为夏天的缘故,格外轻薄,有些地方若隐若现的。咳咳,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尤其众目睽睽之下,就算薛景砚想做点什么也不好意思啊。
“滚!”他丝毫不怜香惜玉地让娇柔笑着的女子离开。
女子的面色有些震惊,眼睛一眨,就有无数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侃是楚楚可怜,可惜她魅惑的对象却偏偏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一样,只是冷然地看着她。
那女子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最后向薛景砚行了个礼,蹲着身子道:“晴儿今日失礼了,只盼日后能在沐城见上公子一面。不,公子气质不凡,怎么会看上晴儿这种蒲柳之姿呢!是晴儿错了,晴儿告退……”终于期期艾艾地退下去,临出门前还千娇百媚地看了他一眼。
啧啧,还挺有心机的嘛,就一句话,还带上了四次她的名字。蹲下身的时候,朱颜还看到了晴儿姑娘胸前的一片白皙,若是薛景砚看到的话应该更加清楚一些吧。可惜,那个时候刚好薛景砚挪开了视线,根本没有看到。
晴儿只是看这个薛公子在众官环绕之下,备受他们的讨好,只以为是个什么大人物,只想着要是勾搭上了他,以后后半辈子都不用发愁了。可惜这个公子哥完全不像以前那种看到她就走不动路的臭男人。
她心中想着会不会是这人想要欲擒故纵,可是她心知这些出来寻欢作乐的人又不需要她的真情,她还没到那种无脑的地步。
唉,可惜了,那位公子,看不上自己。这个公子长的很好,看起来也很有钱,也有地位,可是她们这种人最向往的人了。也不知道请自己来的人会不会生气,可自己也是没有办法。连梨花带雨的样子,都不能吸引住他的目光,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才会心动。
她出门前还看了朱颜一眼,心中想到,既然对她这种成熟女子不感兴趣,难道偏爱年纪幼小些的?这么一想,对于自己的魅力没有见到奇效的愤怒也收了一些。她还不知道朱颜只是薛景砚的徒弟呢。
席上的人都有些面色不虞,觉得下了他们的面子,却也不想想,他们的善意也要给人权利接不接受呀。
李祥云看着面无表情的薛景砚,又看了看在一旁神色清明的朱颜,心中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想着薛公子一定是在新收的徒弟面前搁不下脸来。要知道,他请来的可是魅香阁的花魁,旁人还无法见到她一面呢。
他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先去安慰她一番,后来想着还是眼前的人重要一点,于是开口说道:“薛公子,晴儿只是仰慕薛公子,要是有什么不妥,望请见谅。下官敬公子一杯!也请小小姐用膳。”
薛景砚对于李祥云自称下官没什么表示,只是看了眼前的酒杯半晌,在李祥云有些愠怒的时候才把面前的杯中酒饮尽。
朱颜并未理会他们的勾心斗角,等薛景砚动筷了,自己也开始填饱肚子起来。就算以后薛家真的出什么问题,可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是现在就跟薛景砚讲,人家也许只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还是要再等等。
薛景砚看她只夹自己面前的几盘菜,知道她是因为有点矮,又不能跟平时吃饭一样,还要保持风度,所以不能去夹远一点的食物。他就带着笑站起身来,不顾沐州官员的讶异目光,直接把夹的菜放进朱颜碗中。
“谢谢师父。”朱颜微笑,马上把师父夹过来的菜吃掉。有些菜她上辈子都没有吃过,可惜在这边烧却有些不妥,完全没有把有些菜的好味道完全表现出来。这毕竟只是一个驿站,能有多厉害的厨师呢。
不过朱颜也没那么矫情,有的吃就不错了,至少比他们赶路时吃的要好吃。
至于薛景砚,他从小就是锦衣玉食长大,虽然如今他在江湖上闯荡,没有以往待在薛府舒服,但是想要点什么还是容易的。
因为得来的容易,故而这些沐州官员千方百计找来的美味佳肴,并没有放在薛景砚的心里,只是看到朱颜吃的那么开心,才想到对方这几年来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以后可要好好让她尝一尝。
他还记得京城的李家猪脚特别的好吃,还有一香楼的一品天香也是一绝,是用牡丹花制成,还有天味楼的蜜汁烧鸭也让他到现在还记得滋味。
他在心底记下以后要带朱颜去吃的几处地方,也开始细嚼慢咽起来。他心想,这一桌菜可不便宜,也不知道桌上这些人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还好意思说是自己自掏腰包。虽然开国时太祖快刀斩乱麻,杀掉了一大批贪污腐败的官员,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又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管什么时候贪官污吏总是杀不尽的。
虽然太祖把刑法做到了极致,但是没有相应的解决措施出现,也只是稍稍震慑了那些人一段时间罢了。说实话,听说刚建国那几年一切情况也都是不错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又仿佛开始了以前的循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这些贪官也怕被抓出来做典型,做的稍微隐蔽一些。
但是薛景砚因为父亲的原因,手中也掌着一些权力,自然能够知道沐州官场已经出了一些问题,这也是他要来沐州的原因。
吃饱喝足,朱颜有些犯困,薛景砚就让人送她去休息了。
等朱颜走后,众官员把薛景砚请到了大厅,有小吏很有眼力见地上了茶,然后静悄悄地退出去。
这一次,不是李祥云出面了,而是下头一个叫徐璈的文官,站起身道:“不知薛公子此来,是否奉了摄政王的命令?不知道下官可否帮得上忙?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话语中的逢迎显而易见,薛景砚皱了皱眉,端起茶碗,掀开茶碗盖,往里面清澈的茶水吹了一口气。
徐璈僵在那里,有些下不来台。
这个时候,薛景砚说话了,他环顾了一圈说道:“先前我还没有注意,怎么,刘知州竟是没有来迎接我吗?你们都收到了消息,总不至于刘明旭堂堂一个知州还不知道我来的消息吧。”
徐璈一个激灵,这话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人家是保皇党,连摄政王都有些看不上,还会来迎接你这个传闻并不常年在家不怎么受宠的薛家六公子?于是,他就把目光看向了李祥云。
李祥云神色有些黯然地说道:“刘大人其实早就已经知道薛公子到来的消息了,可惜,可惜他身体有恙,还要拖着病体处理政务,实在是没有时间过来。但是刘大人跟下官说过,一定要好好招待薛公子,不然就唯我是问。我也就只好觍颜接下了刘大人给我的任务,只希望公子不要见怪才好。”
“哼!”薛景砚摔了手中的茶碗,茶水四溅,然后一双凤目冷然看向他,“李大人可是好大的面子啊!刚刚的姑娘要我见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庸脂俗粉,现在也要我见谅。我堂堂薛府的六公子,怎么,让一个小小的知州来见见我,就这么纡尊降贵了?生病?你说我会相信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