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艾蕾走入哥哥的书房,将他写上字的稿纸按照页码顺序垒好,再用夹子夹好,然后妹妹抽了下抽屉,居然看到哥哥原本买的那色情画册消失踪迹,心中复杂起来:或者是哥哥感到有年轻姑娘到访,藏到别的地方去了,又或者哥哥和那夫人......以至于不再需要这些东西解乏了。
当艾蕾把稿件递送给劳馥拉后,又为她倒了杯咖啡。
“您是赫尔维修斯夫人的独生女儿?”到这时,艾蕾还是有些不相信。
劳馥拉点点头,然后便翻阅起来。
待到菲利克斯连说对不起,刮好胡须,从盥洗室走出来后,妹妹用强硬语气让他坐在稍远处的餐椅上,当着劳馥拉的面,给菲利克斯梳辫子扎发带。
“唉,您看您的吧!”艾蕾看着抬眼的劳馥拉,说出这么句。
“是。”劳馥拉的气势顿时被压住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劳馥拉淡紫色的眼瞳闪闪发亮,说师父这个剧本很有意思,我认为有潜力,很有潜力,“您可以在黑人之友俱乐部的沙龙里朗读它,杰缦小姐和塔列朗主教会喜欢的。”
“谢谢。”
在劳馥拉依旧保持笑容坐着时,艾蕾发话:“哥哥,不是说要去马尔斯广场接穿靴子的猫吗?”
“是的,得出发了。”菲利克斯想起来。
“我在公寓外租的有马车,我可以让它送您和艾蕾小姐的。”劳馥拉急忙说。
“真是感谢您的好意,不过......”妹妹有些要赶人走的意思。
“这才上午十点钟。”劳馥拉看了下漂亮的腕表,突然话多起来,“何必让我难堪呢,艾蕾小姐?我相信我俩会成为好朋友的,您看我俩年纪相仿,志趣相投,就乘坐我的马车去吧,马尔斯校场和帕西区只有一河之隔呢,我这也是顺路。”
看着有点“涎皮赖脸”的劳馥拉小姐,素来牙尖嘴利的艾蕾反倒没啥好反驳的。
等到他们穿戴好后,下了楼,才看到劳馥拉哪里是租的马车,就是私家的漂亮红色马车,比她母亲用的还要漂亮,是“蜗牛”形状的,空间虽然不大,但行驶起来是又快速又平稳。
皇家环城大道和马尔斯校场相邻的入口,一辆半旧的载客大马车停了下来,当门打开后,一位大约七八岁的棕发女孩,敏捷地跳了下来,然后转身,对着前面坐着的车夫扬手,口音带着点科西嘉方言,“暂见,雅克先生。”
“敬个礼!”车夫要求。
那小女孩果然立正,像个士兵般地对车夫敬礼,非常神气。
一车的乘客都笑了起来。
随即拿破仑跳下来,把三角形的黑色军帽盖在小女孩头顶上,“你终于要下车了伯莱塔,也聒噪打扰大家一路了。”
在拿破仑后,又跟着位十岁上下,特别瘦的女孩,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但面目很拘谨,双手提着半旧行李箱,挡在裙子前,看起来对妹妹伯莱塔的活跃也很不满意,低声抱怨,“这里可是巴黎。”
可满车的乘客显然不认为伯莱塔“聒噪”,他们都很喜欢这漂亮活泼的科西嘉“小士兵”,当马车继续往前时,他们还都探出头来挥手,向伯莱塔一一道别。
马尔斯校场,中间格外宽绰,用于军队操练和检阅用的,四面则被密集的房屋给圈住,“哥哥,你以前在这里镇修过?”
“是进修,伯莱塔。你的法语语法太糟薅,到了学校要好好加强。”拿破仑纠正了妹妹的发音。
“天啦,你怎么好意思说伯莱塔的?真不害臊。”大些的妹妹埃丽萨回答,和拿破仑和伯莱塔不同,她的法语发音很纯正。
拿破仑不满地盯了埃丽萨眼。
接着伯莱塔指着校场对面,巍峨华丽的波旁宫,说那里好漂亮,我要去那里玩耍吃饭。
“不可以。”拿破仑严厉地说,他对两位妹妹宣布,这次来巴黎我们的川资和生活费就二十五个金路易,还是妈妈卖了首饰换来的,必须要省吃俭用,所以什么波旁宫、罗亚尔宫、卢浮宫,还有皇家广场的街道,我们不要去,那里全是引人堕落的地方,花销还特别大,“记住波拿巴家族现在是家道中落,富裕愉悦的日子一去不复还了!”
“那我们去哪?”伯莱塔委屈地问。
“我在这里等两个朋友,他们应该对巴黎很熟悉了,可以当我们的向导。”
“那好吧。”伯莱塔向来对拿破仑哥哥是极为服从的。
可埃丽萨却满腹不高兴,她并不想来巴黎圣西尔女修院读书,她的高层目标是去风景如画的意大利女校进修,和长兄约瑟夫相伴,或者留在科西嘉,和母亲和吕西安相伴。
“你又板着脸了安娜。”拿破仑看到埃丽萨这表情也很不高兴,“我知道你爱和约瑟夫,或吕西安混在一起。约瑟夫懦弱,吕西安品行差劲的就像混混,他俩不会让你有自惭形秽的感觉,而我则是伯莱塔和路易的标杆。”
“哼,我知道,作为家中的次子,你既觊觎约瑟夫的长兄位子,又嫉妒害怕弟弟吕西安会抢走父母的宠爱,你一直这样恶心。”埃丽萨毫不给哥哥颜面。
拿破仑光火起来,“我就是波拿巴家实际的长子,众所周知,长子是要去从军的,而次子和幼子分别去读律师和神学,蓝色军服现在穿在我身上,就证明死去的父亲已把我视为长子了,而约瑟夫,可怜的约瑟夫,他是读神学院的,应该他对我嫉妒才是,上次他写首诗拍孔代亲王的马屁,就是想钻入军伍里,可怜虫!”
埃丽萨气得眼泪都流出来,她呵斥二哥,不准再说约瑟夫的坏话。
“没说坏话,事实就是这样。你俩给我走成道纵线,要服从波拿巴少尉的命令,齐步走!”
于是伯莱塔一板一眼地走在最前面,埃丽萨无奈提着行李箱跟在其后,拿破仑则在最后压阵。
“嘿,波拿巴。”此刻在校场四面闲逛的人群里,实习医生茹雷走出来,然后与科西嘉人握手,“看来我来早了,菲利克斯还未到。”
“我们的公社社长在巴黎混的如何?”拿破仑很感兴趣。
“说实话我俩见面也挺少的,我在科尔德利埃的医学院街,菲利克斯据说搬到圣路易岛上去了,那里可是有钱人的公寓区,看起来他境遇很不错,也许遇到贵人了,你的事可找他帮忙。”
然后两人又谈起布格连等人,就在这时,一辆红色蜗牛小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来。
“波拿巴少尉。”车厢里,菲利克斯和妹妹在对拿破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