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赫尔维修斯夫人的索求有点变本加厉,她要求菲利克斯每周四和周六要来帕西区两次,周四是陪同自己,周六则要辅导女儿功课。
除此外,你更该抽时间去参与杰缦小姐与塔列朗主教的各种沙龙聚会,沙龙的一日,比你在学校里努力一个月的收获还要大,法学院方面我会替你打理的。
“夫人明显是在勾引我。”菲利克斯心里想到。
这个妖艳迷人的女子,在富兰克林博士前永远装作为美德的典范,只因博士年龄太大了。
如此有钱有闲的阔太,当然如她那晚所说的,喜欢吃嫩的。
结果周一早餐时,菲利克斯就轻咳两声,从背心的口袋中掏出几张支票,即银行提款券,交到妹妹手里。
艾蕾看看,又盯住了哥哥。
“蒸汽磨坊的收入,有三千里弗尔留给家里父亲,其余四千五百归你。”菲利克斯亲切地说,“另外,堂区的友好公社也有盈利喽,艾斯图尼神甫告诉我还不算太多,但也有百分之八的红利,两千四百里弗尔,也归你保管,当然还有奖学金、稿酬,七七八八也有一千五百里弗尔上下,全都归你,我亲爱的妹妹,全都是你的嫁妆。”
“我嫁妆五万也就五万,我不允许你用冒险的办法替我涨到十万。”虽然这样,但看起来艾蕾还是非常满意的。
菲利克斯柔声解释说,他在巴黎想要混出来,除去学业外,人际交往也非常重要,这里就是个大金矿,来了不掘两下就是白来,“等到我稍微有些名堂,就回乡去娶梅,能得到梅的嫁妆的话......”
“我明白哥哥,我现在接受英吉利小姐当我的嫂子,也能接受你为之付出的所有努力。但还是万分希望你能注意安全。”艾蕾拉住了菲利克斯的手,恳切地请求道。
当日中午,帕尔纳斯餐室里,丹东和菲利克斯再次聚餐。
“对不起对不起,菲利克斯,现在希望您不要称呼我为丹东先生,你若直呼我名‘乔治’,我当然也很高兴,但如果你能在见面先喊我为‘乔治.德.阿尔西.雅克.丹东’的话,那我会更开心。”丹东捧着腹,哈哈笑着,如此请求。
那位弗朗索瓦兹小姐,已开开心心地跟着成功卖掉枢密院推事职务的未婚夫盖.德.佩奇,还有好几万里弗尔的巨款,回香槟省的特鲁瓦城结婚去了。
丹东现在继承了佩奇先生的一切,官职、贵族特权。
“阿尔西哪来的?”菲利克斯接过丹东递来的哈瓦那雪茄,点燃后询问道。
“我的家乡就叫阿尔西。”丹东回答说。
贵族的中间名,往往都是他采邑的名字,丹东这种顶替的暴发户,自然也要有样学样,居然把家乡名字当采邑名字,招摇起来。
丹东的性格就是这样。
“律师事务所如何了?”菲利克斯吸口雪茄,果然是上好货色,看来丹东在买到官职后,即便还没有还清欠债,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不一样,凡事都开始体面起来,务求衬合“乔治.德.阿尔西.雅克.丹东”的身份。
“我已经搬离坏话街了,那个陋室我分分钟不会再呆下去,未婚妻加布里埃尔也不可能接受那种环境。我新选择的地方,在科尔德利埃的商业大楼,那里有五层楼,我看中的第二层个大套间,租金、家具要花去我足足八千里弗尔,但绝不会让我觉得花的不值。”丹东信心洋溢地对菲利克斯说,“马上就会有生意登门的,我先把老爹的借款,和家具费偿清,然后便是要连本带利还你的钱,亲爱的菲利克斯。”
“不用着急,其实我现在对你的精神状态很感兴趣,是不是在巴黎,还是得需要个官职。”
“当然......我现在能娶到娇妻,得到准岳父岳母的认可,又有个回报丰厚的官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得到你这位阔佬的贷款,我最庆幸的就是那晚去塞纳河游泳遇见你,阳关大道对我已经敞开了。”丹东中气充沛,再度劝告菲利克斯,“你该买官职,你该成为贵族,这个时代只有钱和特权,才是不会褪去金色光芒的。”
“但现在法兰西的局面,你绝对知晓一二,连我个外省青年都不看好。如果法兰西爆发革命,你该如何?”菲利克斯夹住冉冉烟雾的雪茄,沉静地望着丹东。
“革命?”丹东听到这个字眼,瞪大眼睛,好像看到了最恐怖最可憎的恶魔,恨不得在地上狠狠啐口水,“不要听卢梭主义者的胡说八道,国家总会安泰下来的,什么革命!当今的王上开明,赤字问题总归会解决的,只要大家都让让步,国家便能维系下去,这很容易做到。你我的生活也会吉星高照的。天啦你吓坏我了,像你这样前途有为的大好青年,为何要谈这么让人不愉快的东西?我太恨革命了。”
“是吗?我也只是有点担心。”
但丹东的表情却非常认真,他下面盯住菲利克斯,用狄德罗的名言,不过把名字给改了,“亲爱的菲利克斯,在巴黎有一万桌筵席,每桌都有十五或二十份餐具,怎么就没有一份是为你预备的呢?巴黎有的是鼓鼓囊囊的钱袋,金币满得掉出来,怎么就没有一个掉进你的口袋里?巴黎有千个百个既无才华又无操守的空谈家,千个百个极其平庸的凡夫俗子,千个百个下流无耻的阴谋家,他们全都衣冠楚楚,而你却衣衫褴褛,你当傻瓜还要当多久,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笑起来,摸住自己价值一百五十里弗尔的高档亚麻外套,和奥拉托利学校的金十字奖章,“德.阿尔西.丹东,你这个譬喻稍微有些不恰当。”
“就是譬喻而已,你该不会不想要娇媚的女人,满口袋的钱币吧!钱就是钱,它没有臭味!”
“那我明白了,我现在有个机会,但你敢不敢呢?”菲利克斯叼住雪茄,随后从皮包里取出《法兰西王后的子宫激情》这本色情画册,推到了丹东面前。
丹东满是麻子的脸顿时苍白,连说这画中人绝非是王后,是不知名画家以一个王宫集市的妓女为模特画出来的。
“不,里面的人就是王后,另外这画家很可能也不是无名之辈,如何?”菲利克斯轻轻吐了口烟,等待着丹东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