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望着他这还是我打从进殿第一次正视他。看他的神采飞扬看他的得意自满看他的愉悦欢喜……这样的一个男人真的就是努尔哈赤吗?那个开创历史的一代伟人!
在这以前我从来没有仔仔细细地正视过他背后的赫赫功绩此时才陡然心寒地想到努尔哈赤之所以能成为一代伟人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这绝不仅仅止于很会打仗而已。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跟这么厉害的人较劲渺小的我怎么可能会有半分赢面?
“怎么了?”见我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他终于有所察觉地收回视线扭头瞥了我一眼而后轻笑“吃醋了?呵原来你也有吃醋的时候……放心你仍旧是女真族的第一美人无人能够及得上你!”
我悲哀地叹息他所想的和我所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真能心甘情愿地和这种男人一起生活二十年?为什么不让我早点死了呢?为什么还要让我继续无望而又痛苦地熬上二十年?
歌舞演毕满堂将士个个红着眼蠢蠢欲动努尔哈赤心领神会将那些明朝下赐的歌姬舞女一一指给他的部下竟然无一保留。这反倒令我有些惊奇照理以努尔哈赤这种老婆一大堆的男人不应该会去拒绝他所谓新鲜而且很对胃口的美色才对。
对面刘大人忽然笑眯眯地拍了拍手只见殿外款款走进两位盛装打扮的绝丽女子。我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果真是人间绝色原来好货色还特意留在最后这位刘大人真可谓是有心了。
“这两位是大明天子的亲侄女欣月郡主和霁月郡主!”刘大人抚掌轻笑“这次吾皇特意……”
我没再留心听下去只是拿眼不住地打量着她们。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穿粉一个着绿。粉色罗裙的那位欣月郡主脸若满月杏眼桃腮长相十分喜人行礼时语笑嫣然娇媚处透着一股叫人怜惜的清纯;绿衣的霁月郡主则恰恰相反削肩细腰凤眼秀眉举止端庄间凛然透着一股神圣不可欺的冷傲。
我正寻思着努尔哈赤会如何喜出望外地接纳这份大礼却听他爽朗一笑“大明国的郡主下臣自不敢怠慢轻辱。”指着那欣月郡主高声喊道“褚英!”我一怔还没回过味来他手指已往左一移指着霁月郡主又喊了声“代善!”
我震得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地去!褚英十七岁给他赐个美女勉强还能说得过去可是代善才多大啊?居然就……我咋舌这个世界果然是不可用常人眼光来衡量的!
刘大人显然也是一愣讷讷地说:“怎么……将军你……”
“我的两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相信将两位郡主指给他们也不至于辱没了郡主的身份!”他利眸如冰脸上虽挂着笑容可眼中却透着丝丝寒意一句话就把刘大人满腔不满给噎了回去。
不一会儿褚英和代善一齐上前跪谢领恩跟他们靠得那么近我直感坐立难安真想掩面钻到椅子下去算了。
等到两位郡主被两位阿哥分别领着退下刘大人左右张望了一下终于按捺不住笑说:“接下来该让本官一饱眼福了女真第一美人的舞技当是独步天下举世无双……”
我面色惨白背上涔涔冒出冷汗。
努尔哈赤握着我的手倏地收紧从坐椅上站了起来我被动地被他拉起身。
“格格今儿个身子不适献舞之事还是改日再说吧!”不由分说他将我一把拦腰横抱在怀里在刘大人惊骇的噫呼声中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大步走向殿外“褚英这里交给你了!替我好生款待这些使节!”
我惶恐地左右观望翻天覆地的眩晕感将我重重包围目光所及仅仅是褚英深沉的俊脸。下意识地我把左手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伸了出去无声地张了张口型:“救我——”
救我!我害怕地战栗就像溺水的人惊慌失措地想要抓住任何一样可以救命的东西哪怕……那只是根轻浮的稻草!
褚英紧绷着脸在我被带离大殿的瞬间我看到他终于向前迈开脚步……我欣喜万分可是紧接着何和礼的手已飞快地按上了他的肩……
黯然……唯一的往生门被紧紧关上最后剩下的唯有无边无际的绝望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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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天旋地转地被抛进一张软榻里跌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头顶梳着的两把头散了下来长凌乱地垂挂到肩上。
急急忙忙地回头却看见努尔哈赤单膝跪在床沿上身子前倾似乎想要爬上床。我尖叫一声心里长久绷着的那根弦怦然断裂抬脚踹他“走开!走开!走开——”
我怕他!我真的怕他!怕死了这个翻手就能整得我不死不活的男人!极度的恐惧让我陷入疯狂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抵死不从!
“又想胡闹些什么?”他狂吼怒气上升抓住我踢腾的双脚牢牢摁住“这种把戏你还要玩几次才死心?难道还想回兰苑?你可自己掂量清楚了!”
我怔怔地喘气胸口起伏不定他冷冷一笑挥手撩下帐子。我眼眸瞳孔收缩身子像虾米一样抽搐地往后弹跳背撞上床柱的同时翻手抓过刚才掉落在褥子上的一根簪。我昂起头将尖锐的簪尾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尖叫:“不要过来!”
努尔哈赤顿住原本已充满**的脸上忽然一白“你……”
“不要逼我!”我呼呼地喘气声大如牛心脏紧张地抽搐“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你听懂了没有?努尔哈赤我不喜欢你!你今天就算是强要了我我也还是不喜欢你!”
他目光一凝眉心拧在一处眼眸微微眯成一道细缝“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布占泰?不那种无能之辈你怎会瞧得上他……你心里头到底藏了谁?”声音冷如千年不化的寒冰从他唇齿间阴森森地吐出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我仿佛已被万箭穿心虚汗涔涔沁湿了我的衣衫。“你心里头有了谁……是褚英还是代善?”
“你……你在胡说什么?”褚英和代善?他还真会胡乱给人扣帽子他们两个当我小弟还差不多。
“是么?我胡说?”他冷笑忽然伸手一把抓住那根簪子的簪花。他的手劲如此之大以致那簪子上尖锐的装饰深深地扎进他掌心鲜血丝丝缕缕地从他指缝间渗出滴入我的衣领。
我呼吸一窒感觉全身的气力被猝然抽空举簪的手颓然落下吧嗒摔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一片万念俱灰只觉得今后当真是生不如死于是我再也忍不住地伏在膝上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