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他掷地有声字字清晰“我要你一句话如果你真是东哥我要问你一句话……”
我想着这兴许能从他嘴里讨到立储口谕便大着胆子跨前一步“你说!”
阿巴亥惊疑不定地打量我。
努尔哈赤目光如电“你爱不爱我?这一生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我愣住想了想最后仍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不爱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阿巴亥僵呆。
“哈哈……哈哈……”努尔哈赤蓦地仰天大笑状若疯狂“果然是东哥!果然不愧是东哥——”顿了顿目光冷厉地瞪向我“你应该记得我曾说过我这辈子若是得不到你即便是死也定要拉你陪葬!”
他抬手笔直地指向我锋芒万丈我浑身颤。
“宣大金国汗谕旨——”
脚下一软我扑通跌倒在地努尔哈赤的话语因此而停顿住。
我骇然地呆望他他静静地与我对视。波光溢转狠戾的神色渐渐从他眼中淡去化做一缕似有似无的痴恋之情。
他嘴角勾起一道弧线灰白色的嘴唇继续缓缓开启……
我的思绪呈现一团空白茫然无措间忽见努尔哈赤神情遽变五官痛苦地扭曲成一团身躯震颤着嘴里竟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溅了阿巴亥满头满脸。
“大汗!”
胳膊颓然垂落他静静地躺在阿巴亥的臂弯间无声地凝望着我。
我惊惧地看着他的瞳孔一点点扩大、涣散……最终带着一缕难言的复杂情愫沉痛而不甘地合上了眼睑。
“大汗……”阿巴亥呆了两三秒钟后才恍然省悟抱住努尔哈赤将他紧紧拥进自己怀里颤声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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叆鸡堡离沈阳仅有四十里路程努尔哈赤殡天后护卫的两黄旗兵卒乱作一团船队连夜航行紧跟着弃舟换车疾赶慢赶地行至午夜时分方才赶回沈阳。
未及入城门便听四下里一片呜咽之声。
阿巴亥面上虽流露出凄惶之色然而即使悲伤骨子里却透出一股难得的镇定果敢。我冷冷地瞅着她总觉得她自打努尔哈赤咽气的那一刻起心里便已然拿定了主意。
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一旦说出来恐怕足以让我心惊肉跳生不如死。
“大妃!”车外有人谦卑地小声说道“诸位贝勒阿哥、王公大臣都出城迎殡来了。”
阿巴亥应了一句:“知道了。”手帕子捂着脸哀痛的哭声随即放开哽咽道“请八位和硕贝勒移至八角殿大汗有遗诏待宣……”
我心一跳瞪大了眼“唔唔”哼了两声。
她掩着脸微微侧过头来车内光线虽暗我却分明看见她那双眼中充斥了恶毒的怨恨。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我估摸着该是四更天了阿巴亥坐在八角殿的龙椅上死死地盯住了我。
我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她脚边嘴里塞了厚厚的布团。她似乎还嫌不解恨瞅着八和硕贝勒未到竟不时地拿厚厚的鞋底踩我的手指疼得我眼泪迸偏又喊不出一个痛字。
少时殿外太监通传阿巴亥整了整衣裳仍是拿帕子掩了脸身子半靠在扶手上嘤嘤哭泣瞧那架势似乎已是肝肠寸断哭得就快昏厥脱力了。
我没工夫看她唱作俱佳地演戏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大门果然一阵散杂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慢慢传开紧接着身着缟衣素服的一干人等鱼贯而入。
皇太极位列其中八个人列成两排才要躬身行礼他忽然目光直愣愣地定在了我身上。
我眼睛一酸憋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正当一干人行礼的时候皇太极一个箭步冲了上来阿巴亥被他突如其来的强势举动吓了一跳身子往龙椅后猛然一缩。
皇太极却是直扑向我伸手扶我起身的同时目光冷厉地射向阿巴亥:“不知我的妻子犯了什么错大妃需如此惩罚她?”
阿巴亥惊惧莫名脸色刷地白了哆嗦着呢喃:“你……你说什么?”目光垂落盯在我的脸上“她是你的……不!不!不对!她是妖女!她是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她精神一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昂然道“大汗临终有命要她依礼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