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周九如惊讶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私自换掉你搭配好的菜?”
典膳跪着地上回禀道:“微臣来时,问过今日传菜的内侍,事情是这样的。
传菜的内侍去食材库领鱼丸、蟹肉卷时,负责食材的宫女拿给他的就是这两样。”
太子眼神凌厉地盯着典膳:“即便是宫人弄错了,别人不知道哪些食物相克,你身为典膳,不可能不清楚。”
“你可是东宫的老人了,今日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典膳抬头,小心翼翼地觑着太子的脸色,细说道:“鹿肉在地窖冰着,太子也知道,年底到了,那里面存放了不少肉类。
虽有文字作标记,但膳房里只有几个膳夫识字,微臣见他们都忙着,便亲自下去割鹿肉了。
不曾想上来后,膳房已经把锅子和搭配的食材送到了膳厅,说是主子们催的急。
微臣当时也没多想。又担心食材不齐,殿下怪罪,就吩咐庖人赶紧把鹿肉切好送到前面来。”
说罢,再次伏身磕头,“微臣失职!微臣没有核查全部食材,就直接上膳。
请殿下处罚!”
太子想了下,问道:“那个管理食材的宫女是怎么回事?连蟹肉卷和虾丸都分不清吗?”
典膳抬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下意识地解释起来:“蟹肉和虾肉煮熟后颜色味道都差不多,膳夫至所以把蟹肉做成卷,虾肉做成丸就是为了能够区分清楚。
那个宫女进食材库不过两天,内侍去领食材时,她师傅刚好又不在,这才出了差错。”
太子听完,冷冷笑道:“照你这么说,这事纯属意外?”
今日之事虽没酿成什么祸事,但也充分暴露了他这个东宫典膳的粗心大意。
这份粗心大意,若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各宫的膳食或食材都有御膳房按季节性配置。想要在他饮食中加料的宫人还没揪出来,此时要是再换一个典膳,又怕中了对方的暗算。
太子用的膳食出现相克的食物,倘若置之不理,以后,难免有人会以此为例,处处来试探他的底线。
宫中的阴司数不胜数,最容易做手脚的就是饮食。
太子凝思半晌,看向典膳道:“起来吧!你去把膳房的人都好好的排查一遍,查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事后上个折子,再到尚食局去领罚。”
“微臣遵命!”典膳连忙起身施礼:“微臣定不负太子殿下所托!”
站在一旁的杜宁若,闻言攥紧了拳头。
这事也太巧了些。
她前天刚把那个小宫女安排到膳房去做事,今日就出了这样的失误。
她长兄不但是翰林院学士,还兼着东宫詹事。太子未大婚,在太子的后宫,目前,她这个良娣可是一家独大。
想做点什么事,底下的宫人都很配合。
所以,她也很想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察觉到了什么,故意在背后给她使绊子。
………
从东宫出来,天色已暗,细雨夹着碎碎的雪花,迎面扑了过来。
卫斯年连忙将周九如斗篷上的帽子帮她戴上,包住头脸,四个侍卫在前面提着灯引路。
跟在后面的一众侍卫,有个撑开伞刚想上前,另一个侍卫拉着他,小声说道:“有卫公子在,不用伞。”
碎玉般的雪花和着雨悠扬飘洒,还没来得及靠近周九如,便被卫斯年的护体罡气震得无影无踪。
无论雨雪如何飞扬,两人的周围都是一片平静,所到之处,连风雪都避让,滴雨不沾身。
随行的侍卫瞪大眼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知到宗师跟普通人的区别。
太震撼了!难怪有传言说宗师有操纵自然的能力。
周九如望着前方,边走边问卫斯年:“刚才的事,你怎么看?”
卫斯年没急着回答她,想了好一会才应道:“总觉得太巧了,柳红昨日跟你禀告,说是听到东宫有宫人想对太子的饮食做手脚。
今日膳房就出了这样的纰漏,倒像是有人专门给太子示警。”
周九如脚下一顿,像是被他一语点醒,笑着道:“我原本没有怀疑的方向,但现在却大概猜到了一些。”
“你猜到了什么?”卫斯年疑惑道:“难不成你知道了是谁要对太子不利。”
周九如看了下四周,摆手道:“先不说这个了,我也只是猜测。回宫吧!”
………
次日,天色未明周九如就爬了起来,一看雨雪都停了,就想着今天该去行部和大理寺看看了。
到了年底,事多的让人头痛,特别是苏让和心宿这两个人,老关在大理寺也不是个事。
还有裴烨的案子,案情并不复杂,结果摆在那。只是那帮孩子,即使父皇赦免了他们,他们又能去哪里?
怎么也得给他们安排个去处。
用了早膳,周九如和卫斯年正准备出门,乐山过来禀道:“公主,请等一下,太子殿下也要出去。”
“阿兄想出去?”周九如朝阴沉沉的天空望了一眼,拒绝道:“不行。
天气这么阴冷,他的腿到现在都没知觉,要是出去受了寒怎么办?是有什么急事非要出去不可吗?”
乐山直接应道:“回公主,昨晚有人夜闯大理寺劫狱。”
“啊,什么情况?”周九如咋一听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乐统领,你的意思是,那两个神界的老鼠被人救走了?”
“只救走了一个。”
乐山道:“据说原本两个都要救,逃跑的时候,惊动了寺里看守的禁军,有一个没跑掉。”
周九如略一沉吟,冷哂道:“下手可真够快的,大理寺机关重重,没有内鬼,即便是长了翅膀,也很难飞出去。”
前面朝堂,冯信也正在以人犯被劫,大理寺有内鬼为由,参大理寺寺卿卢志永。
“陛下,大理寺的地牢,机关重重,人犯被劫走,定是有内鬼接应。臣参大理寺寺卿卢志永失职之罪。”
明知冯信出于私心,借机生事,建元帝即使有心维护,可这朝堂之上,他也不能立即驳了这个右佥都御史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