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年进了王宫,秦王正在水德殿等他,因为边关危急,秦王连寝宫都没有回,吃住都在这里。上次跟渠年在这里商讨军情的武将,现在基本都奔赴前线了,只留下七八个人给秦王参谋。
但渠年进入水德殿,却发现里面的人比上次人还要多,足有一百多个,全部围在沙盘周围。原来这些大多都是文臣。因为这几天秦王也没有心思上早朝,他们也无事可做,何况现在城门关闭了,想跑又跑不掉,所以都自告奋勇地跑了过来,给秦王出谋划策。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虽然他们是文臣,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何况他们有一百多人,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想出奇谋妙计。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的真实想法,这些文臣是因为待在家里害怕,不知道敌军什么时候就攻进咸阳城,心里没有底,而跟秦王待在一起,可以得到前线的第一手情报,如果敌军快要攻到咸阳城,那秦王肯定要弃城逃跑,那他们也可以在第一时间跟着一起跑了,家里的女人孩子行李都已经全部收拾妥当,就等着弃城跑路了。
见到渠年进殿,本来嘈杂的大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射到了他的身上,其实有很多人都还没有见过渠年,但他们也能猜得出来。
秦王如同第一次结婚那天,满脸洋溢着喜气,见到渠年进门,更是喜上眉梢,这时招了下手,道:“渠年,到父王这边来!”
渠年笑了一下,就走了过来。
等渠年走了过来,秦王喜道:“渠年,你知不知道,你的计谋奏效啦!我秦军全歼义渠国四十万精锐,连义渠王都被斩杀了,但我秦军没有一人伤亡,太了不起啦!”
渠年道:“我刚刚逛街的时候听说了。”
秦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渠年,看来父王没有看走眼,你真是不简单哪。我大秦对义渠国作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漂亮仗,还是在这种被动的局面下,一下就让你扭转乾坤,还杀了义渠王,太不简单了!如果不是现在战事吃紧,我肯定要把你带去太庙,告慰列祖列宗,让列祖列宗也开心一下。”
渠年道:“我是侥幸罢了。这完全是谢将军的功劳,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秦王道:“你就别再谦虚了。过度的谦虚可就是骄傲哦!”这时又看着沙盘周围的文武百官,道:“你们还有很多人不认识渠年吧?他这个人比较低调,不认识也很正常,现在你们就认真看一下,这就是我儿渠年,就问你们,牛不牛逼?”
众人忙谄笑一声,都说牛逼!
秦王又道:“你们回去加把劲,什么时候也生几个像渠年一样优秀的儿子来,为我大秦效力,那我大秦东出函谷关,也是指日可待呀!”
众人看秦王嘚瑟的模样,气得牙都痒痒,但他们心里却不得不服,他们确实生不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如果能够生出来,
肯定也像秦王一样骄傲,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一名大臣就拍马屁道:“王上这说的是哪里话呀?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子会打洞,我们生的儿子怎么能跟王上生的儿子相提并论呢?这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嘛!凤凰想要生出凤凰,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鸡窝里想要飞出金凤凰,那可就是难于上青天喽!”
这个马屁拍的很有水准,让秦王很受用,这时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是血脉压制,没有办法的事情。”顿了下,又道:“前段时间你们都说要斩了渠年,幸亏寡人心志坚定,没有听信你们的鬼话,要不然秦国就亡在你们的手上了。”
此言一出,很多大臣的脸色均是一变,因为就是他们那日在朝堂之上,力主要惩戒渠年,当时是受了何在野的蛊惑,准备掰倒渠年的,结果不但没有掰倒,看秦王现在的态度,如果平定叛乱,那太子之位肯定都会交给渠年,那他们到时候就危险了。
这时一名大臣急忙说道:“王……王上,我们可没有说过要斩杀渠年公子,只是让王上秉公办事,以秦律办事,我大秦向来如此,还好王上公正不阿,秉公办事,没有伤害渠年公子,其实当时就算王上要伤害渠年公子,我们也会极力阻挠的,我们都是惜才之人,这样的人才,千年难得一见,我们也不忍秦国痛失栋梁呀。”
不少大臣纷纷附和,当然,都是当时力主要斩杀渠年的人。
渠年这时笑道:“大家不用紧张,也不用急忙撇清关系,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秦国好,就算我以后做了太子,做了秦王,我也不会为难你们的,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宅心仁厚,宽宏大量,不是睚眦必报之人。”
众人均是一惊,倒不是因为他不要脸,说他不是睚眦必报之人,毕竟他的人品大家还是有点了解的,听贺敏讲,上次在龙庭山,就因为长铭公主平时对他态度不好,她就放在心里暗暗记着,然后找个机会就把她给杀了,所以宽宏大量这四个字,他们听在耳朵里,有些刺耳。但他们只是对他有点了解,并不完全了解,好像看他的样子,确实像是豁达之人,所以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心里也有些安心。
他们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说出以后要当太子,要当秦王,虽然这只是打个比方,但秦王毕竟还没死,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呢,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大逆不道吗?而且就算你想当太子,这种话也不能说出来呀,这种事就跟上床一样,如果你想的话,只能暗示,但如果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就显得粗俗,何况不管是哪一个国家的王,最忌讳公子馋涎王位。
他们以为,秦王听了这番话,肯定会大发雷霆,结果令他意外的是,秦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带着一脸欣慰的笑容,拍了拍渠年的肩膀,道:“你能有如此胸怀,父王很欣慰,但愿你以后能说到做到,跟这些王公
大臣和睦相处,毕竟大家都是为了秦国,个人恩怨,不足介怀。”
渠年道:“父王放心好了,我从来不喜欢勾心斗角,就像是谢长鸿,其实我之前是恨他的,当时我就怕别人杀我,不想回秦国,是他把我抓回来的,当时我恨透了他,但我还是向父王举荐了他。”
秦王点了点头,道:“不错!就应该如此胸怀。”
他举茬谢长鸿的事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只是不知道他之前是恨谢长鸿的,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个公子倒还真是宽宏大量之人,这让他们的心里放心不少。同时他们也看出来了,秦王非常看重渠年,比之前对待太子扶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平定叛乱以后,渠年公子登上太子之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他们可不能再站错队了,一定要送个顺水人情,极力举荐渠年登上太子之位。反正他们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完全就是凑人数,所以心里就在暗暗酝酿举荐渠年做太子的说辞。
秦王这时说道:“渠年,现在义渠军被灭,义渠王被杀,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渠年笑道:“父王,你不用故意给我面子,下面的事情你还不会做吗?让谢长鸿跟万庭合击何在野喽!现在我们有一百二十万兵马,夹击何在野的五十万兵马,完全是胜券在握,如果这样都能出现纰漏的话,那万庭和谢长鸿真的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秦王道:“前后夹击我是知道的,我的意思是,何在野现在已经大势已去,会不会撤离上庸关,逃回洛川?我们要不要在他回洛川的路上埋伏兵马?”
渠年道:“何在野绝对不会撤回洛川,毕竟他现在是造反,军心不稳,何况义渠军已经被灭了,军心就更不稳了,一旦撤退,肯定军心大乱,不战自溃!所以他不会撤。而且就算他会撤的话,就让他撤好了,撤回去想再出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秦王点了下头,道:“你的意思是,何在野肯定会向南突围?”
渠年道:“这是肯定的,目前这是他唯一的路,只有突破万庭的防线,跟昌化君和巴蜀国的兵马会合,他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现在他绝不会待在上庸关坐以待毙,因为他那点兵马根本守不住。而且他可能不会正面突围,我想他会向西南方向突围,先跟昌化君的兵马会合。”
秦王点头道:“那我马上交待万庭,一定不能让他们从西南方向突围。”
渠年道:“还有,要把义渠年覆灭的消息告诉南边西边的守军,让他们一定要坚持住,哪怕一个敌人不杀,也没有罪过,但一定要拖住敌军进攻的速度,只要拖住三天就可以了,三天之后,天下大定。如果拖不住,咸阳就危险了,我们可能还要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