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年进了御书房,就上前行了礼,秦王急道:“怎么样?费飞找到了吗?”
渠年抬头看了眼,马公公也在,现在渠年最怀疑的人,就是这个马公公。既然对方把费飞运出城,那说明对费飞肯定极为重视,那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们准备炼制天之眼的秘密,甚至是腹吻草的秘密!而普天之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他们几个人,剩下的就是秦王和这个马公公了!而秦王没必要出卖他们,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但他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何况这家伙伪装几十年,已经深得他父王的信任,而自己在父王的心目中,诡计多端,还有点小心眼,反而不太信任。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
这时回他父王的话,道:“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秦王道:“说!”
渠年道:“昨天晚上费飞去逛青楼,被人用迷药迷倒了,然后装在一个箱子里,带出了春宵楼,连夜用马车送出了城!”
秦王道:“那有没有去城外搜捕啊?”
渠年道:“父王,你就不关心半夜谁有这个权利出城吗?”
秦王怔道:“谁?”
渠年道:“羽林军大将军林戎。”
秦王惊道:“林戎?”
渠年点了下头,道:“就是他!”
秦王猛拍了下面前的桌子,怒道:“这个混蛋竟然敢从虎口拔牙,活腻了吗?”现在对他来说,费飞就是他的逆鳞,抢走了费飞,跟抢走他的江山一样大逆不道。
渠年道:“这个林戎确实有点玩过火了!不过他可能不是主谋!”
秦王惊道:“后面还有主谋?”
渠年道:“应该有的!”
秦王道:“是谁?”
渠年道:“我不敢妄言。父王可以把林戎叫进宫来审问他,肯定可以审出幕后主谋!如果不知道主谋是谁?父王就算杀了他也没有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秦王点头道:“好!”转头对高公公说道:“召林戎进宫!”
高公公应了一声,就出门传旨了!
渠年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为了打草惊蛇,如果林戎背后有主谋,既然抓住了费飞,但费飞身上没有腹吻草,而且费飞是个软骨头,没有一点操守,估计都不用严刑拷打,就什么都交代了。那这个主谋肯定知道腹吻草在他的身上,下一个要对付的人,那肯定就是他。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把这个贼逼出来,睡觉都不踏实。
林戎虽然已经暗中投靠了何在野,但昨天晚上这件事情,他其实蒙在鼓里的,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何在野也不会告诉他。何在野只跟他说,要出城见个人,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情,毕竟半夜找他出城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很多人都是翻墙头出去的,城门都不用开,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昨天晚上何在野是坐着马车出去的,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当时他还跟何在野开玩笑说,是不是出城偷腥哪?
何在野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让他注意保密。
所以林戎听说秦王召他入宫,他并不以为然,昨天晚上的事情他都已经忘记了,根本没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有多想,骑马就进宫了!
进了御书房,就见里面站着十几个侍卫,严阵以待,渠年公子也在,这让他感觉点不对劲,好像不是单纯地喊他来聊天的,但他还是上前几步,跪在地上行了君臣之礼。
秦王没有让他站起来,而是冷冷说道:“听说你昨天晚上私开城门了?”
林戎看秦王凝重的表情,还以为是天塌下来了,没想到竟是为了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这让他觉得莫名其妙,至于吗?我以前不是经常干这种事情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嘴上说道:“确有这么回事。”
秦王怒道:“你说的轻描淡写,好像理所应该呀!你不知道私开城门是死罪吗?”
林戎见秦王动怒了,也是吓得头皮一麻,他也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不免冷汗直
冒,急忙道:“臣知罪,臣下次再也不敢了!”心里却在想,麻痹,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吗?这跟上朝的时候,因为左脚先跨进门而被斩首,有区别吗?
秦王道:“寡人问你,昨天夜里为何要开城门?”
渠年以为,这家伙既然能坐上大将军的位置,那肯定极有骨气,不动酷刑,未必会交代问题,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建议用刑的说辞!
结果令他意外的是,林戎生怕他操心,这时很干脆地说道:“是大良造要出城,让我行个方便。”
其实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所以没有必要隐瞒。
秦王惊道:“大良造?”
林戎点头道:“是的!大良造说要出城办点事情,我想他肯定是为了国事,我也不敢耽搁,所以才自作主张为他行个方便!王上,我完全是为了国家着想啊。”
秦王道:“他昨天晚上是坐着马车出城的吗?”
林戎道:“好像是的!”
秦王转头看着马公公,道:“召大良造进宫!”
马公公应了一声,就出去传旨了。
林戎看气氛不对,就知道秦王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并不是针对他,好像昨天晚上大良造出城,应该不是偷腥那么简单,能让秦王如此恼怒,肯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难不成那家伙准备造反吗?这让他吓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是造反的话,他也脱不了干系呀!吓得他大气不敢喘,就感觉被何在野坑了!
何在野虽然得到了费飞,却没有得到腹吻草,所以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昨天晚上他之所以亲自出城,一是因为,怕费飞失踪,惊动秦王,然后全城搜捕,他们出不了城。哪里想到楚三敢回去会美美地睡上一觉,第二天才惊动秦王!二是因为,他以为腹吻草被费飞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只要得到费飞,就能得到天之眼。只要能得到天之眼,天地任他逍遥,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所以无所顾忌。万万没想到,腹吻草还在秦渠年的身上。这件事马公公没有跟他说。其实这也不能怪马公公,因为那天晚上秦王没有问腹吻草的下落,他也不能瞎猜。三是因为,费飞嫖.娼嫖的太仓促了,完全是情之所致,让他措手不及,所以布置得很仓促,难免漏洞百出,所以在城里呆着不踏实。
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费飞身上有腹吻草,他就请个长假回洛川,慢慢捣鼓天之眼。
结果没想到,腹吻草还在秦渠年的身上,这让他美好的愿望落空了,只能返回城里,再想方设法抓捕秦渠年。
他原本以为,就算昨晚的计划有瑕疵,但后来想想,也还算周密,想要调查出这件事的真相,也是非常困难,就算被他们侥幸查出来,估计也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
所以他准备趁着这几天时间,大干一场,哪怕派人强行攻入幽夕小筑,也是在所不惜,毕竟天之眼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不过强攻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不如偷袭来得实在,毕竟渠年偶尔也会去逛街,逛街的时候带的人都不多,有时只带二三十人,如果他用几百人偷袭的话,肯定可以轻易得手,然后再把城门打通好,一样可以扬长而去。
早上下完早朝,回到家中,把自己关在屋里,心里就在盘算这件事情,吃饭都没有心思!
结果渠年的破案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到了午后,门外有人敲门,说有密信!
何在野开了门,外面就塞进来一只鸽子,活的。
何在野就取下鸽腿上的卷纸,然后放飞鸽子,慢慢展开卷纸!
纸上寥寥写着几行字,而且字迹凌乱,好像写得很匆忙。内容是:林戎已经被召进宫,正在逼问幕后主谋,估计林戎会招,速撤!
何在野脸色一变,这突如其来变故,让他措手不及。既然林戎已经被召进宫,那这件事肯定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林戎肯定毫不犹豫就会把他招出来,因为林戎并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带走了什么。等林戎把他招出来,秦王肯定要召他进宫,到时他想抵赖也抵赖不了,毕竟秦王对天之眼肯定也是势在必得,
不逼问出费飞的下落,绝不会善罢甘休。
何在野既然能坐到大良造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庸碌之辈,杀伐果断,觉得咸阳他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迟走一步,都是死路一条。这时当机立断,急忙把上千府兵都召集起来,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一套,就上马逃跑了,毕竟他还是大良造的身份,所以城门口无人敢阻拦!
秦王在御书房等了半天,传旨的公公终于慌慌张张地回来了,因为太过惊慌,跑得满头是汗,气喘吁吁,刚进门就跪倒在地,急忙说道:“王上,大良造不在府中,奴才派人打听了一番,大良造带着上千府兵,已经出城了。”
秦王惊得一下站了起来,道:“什么?跑了?”
那公公忙道:“奴才也不知道。”
林戎还跪在地上,现在终于确定了,大良造这个狗日的真的准备造反了,可惜他还蒙在鼓里就被拖下了水,吓得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为了将功赎罪,这时急忙说道:“王上,臣愿意领兵把何在野这个逆贼抓回来!”
秦王急道:“好!赶快去给我把他抓回来!”
林戎正准备领命,渠年却道:“不能让他去。”
秦王怔道:“为何?”
渠年道:“他跟何在野是一伙的!”
林戎吓得魂飞魄散,本来都已经打算站起来了,这时又跪了下去,急道:“王上,臣是冤枉的,臣真的不知道何在野想造反,臣一直被蒙在鼓里啊!”
对于秦王来说,出了这件事,就算林戎被蒙在鼓里,但也难辞其咎,如果他昨天夜里不擅开城门,也不会有这茬事了,所以他心里也是恼恨的!这时没有理会林戎,而是看着渠年道:“那你觉得让谁去追比较合适?”
渠年就向秦王招了下手,道:“父王,我们出来说!”
毕竟屋里还有林戎和几十名侍卫,渠年假装在防备他们,其实他是防备马公公,他也没想到马公公的传信速度会这么快,不去干快递真的可惜了。
秦王嘴上说道:“都什么时候啦?还有心思出来说?”但人还是走了出来,跟他去了殿外!
渠年就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父王,现在找费飞要紧!”
秦王怔道:“找费飞跟追何在野也不冲突啊?”
渠年道:“既然费飞被何在野抓去了,何在野现在又义无反顾地跑了,那费飞肯定也被送去了洛川,现在还在路上,不会跑太远,可以一箭双雕。”
在秦王眼里,找到费飞比抓到何在野更重要,这时说道:“你什么意思?”
渠年道:“可以让万庭去追!他认识费飞!”
秦王点头道:“好!我把十万羽林军交给他,让他务必找回费飞!”
渠年道:“行!但这件事你现在不能让马公公知道。”
秦王微微一怔,道:“你什么意思?你怀疑他是叛徒?”
渠年忙道:“我没这个意思,父王心里有数就行,不管父王有没有怀疑他,你都假装我没说过这句话,这个人用得着。”
其实渠年也知道,现在何在野在逃亡路上,马公公就算想送信给他,估计也没有门路,不过经过刚刚这件事,这家伙送信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让他不得不防!
秦王毕竟也是聪明人,经他这么一提醒,顿时也是疑窦重重,毕竟他刚把林戎召进宫,何在野就跑了,那说明肯定是听到了风声,如果他想跑的话,早上就跑了,没必要刚好卡在这个点上,虽然这件事不能确定是马公公传的信,有可能是何在野自己打听到林戎入宫了,但也绝不能排除马公公送信的可能。他相信他儿子的能力,特别是处理这件事上,有条不紊,连费飞走哪条路都算到了,让他很满意,这时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