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劝完魏老爷,又急匆匆转到毓秀这里。一路上,她默默复习魏老爷教给的话,她要把这场婚姻的好处掰碎了灌给毓秀听,让她明白长辈的谋划都是对她好。
想到这些,魏夫人的底气足了两分,她本不愿意将毓秀下嫁,但听魏老爷一说利弊,她动了心。
魏夫人进屋时,毓秀抱腿坐在床榻上,脸深深埋进肘弯里,不时发出一声伤心的呜咽。她衣衫尽湿,还未换下,近日天气越发凉了,大多数人都换上了薄棉袄,穿着湿衣裳这可了得?
魏夫人头脑里劝慰的话被邪火少了个光,她舍不得跟毓秀发火,便将炮筒指向下人。只见她翘起手指,眉毛高高竖起,指着围在床头的丫鬟婆子,教训道:“连伺候人都不会,要你们有什么用!你们这群没皮没脸的货,主子和善,你们倒蹬鼻子上脸,欺负起人来了!还不赶紧伺候主子换衣服,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小心你们的脑瓜子!”
丫鬟婆子听这话,立马跪了一地,连连应是。有不服气的想争辩,是毓秀不让人近身,周围人按着,把她按了下来。要是这话说出口,不仅她一人受罚,恐怕要累及一屋子的奴婢了。
晴风见状,赶忙拿起床边的干净衣裙,半哄半劝,让毓秀换上。
毓秀就像是一头倔牛,八匹马拦不住她往南墙上撞的势头。她紧咬牙关,应是不动不吭声,现已深秋,寒意渐盛,湿透的衣服像是寒冰,紧紧贴在身上,滋味很是酸爽,可比起心中的滋味,还差得远。
她态度太过坚决,让魏夫人彻底没了招,总归是自己的女儿。她眼神一松,接过晴风手里的衣裙,斜坐毓秀床边,伸出左手招呼下人退出房间,轻柔说道:“女儿,咱们先换了衣服,好吗?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不喜欢这门亲事,咱们再换别的。”
魏夫人这话说得气虚,她哪能做得了自己丈夫的主?只不过暂时哄毓秀与她说话,她好把这门亲事的好处跟她说清楚。
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毓秀模糊清楚,但又希冀着这能回绝这门亲事。她冷哼一声,打着哭嗝道:“你们是在哄我,才不会管我的幸福!”
虽然话不客气,但毓秀没有拒绝交谈。魏夫人看到了希望,心里踏实三分,更为笃定地说:“不会,我刚从你爹那回来,他说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咱们就回绝人家。你爹一贯疼你,他也是为你着想!”
“他要是为我着想,怎么会让我嫁给那么一个又老又丑的鳏夫!”毓秀激烈地反对着魏夫人的最后一句话,她现在视自己的父亲为仇人,压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能为自己着想。
魏夫人愣了两秒,没想到自己的孩子居然会有这么大反应,以及这么仇视自己的父亲。她定定神,又开始劝说:“唉,你爹心里疼你,他也是从长远打算,这人虽然年纪大些,但疼媳妇的很,府内可没有乱七八糟的姨太太。而且他是父母双亡的,你不用伺候婆婆公公,你要是嫁过去,就是去享福了。他虽然有儿有女,但孩子还小,从小在身边养着,自然孩子亲你。你能生下男孩自然是好,有亲生母亲在这,他自然疼你们俩,前边的儿女时间久了,就抛到脑后了,男人一贯这样。若生不出男孩,你好歹养着一个。”
毓秀听着魏夫人的歪理邪说越听越心寒,她的身体凉,就连心口上最后一丝热乎气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