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后吃了一惊,一探手便将欲坠而倒的娇躯拢入怀中,只感觉她浑身冰凉,脸上环绕着一股青气,气息更是微弱到了极点。
身子一闪,便往客栈房内飞奔,疾呼道:"黄岛主,救命啊..."
整座客栈都被惊动了,一时间人生沸腾,房间里客人皆出来探查。
还未到二楼,黄药师人影倏现,从风后怀中接过昏过去的郭襄,只一眨眼的时间,便已经进了房间。
云离子与张君宝前脚挨着后脚出来,道:"出什么事了?"
风后神色阴郁,沉声道:"二姐晕过去了,只怕是伤势又加重了。"
云离子二人亦是脸色一变,只各自在一旁沉默,心中犹如压了一块铅石,沉重异常。
天际曙光微亮时,门"吱呀"一声,黄药师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脸疲惫之色,显是耗了极大的气力。
风后三人抢上道:"黄岛主,二姐怎么样了?"
黄药师淡淡瞅了三人一眼,缓缓道:"我已经用真气暂时封住了她的丹田,不让寒毒继续扩散,但这只是治标之法,只怕要不了几日,寒毒又会发作,而且频率会越来越快,直至侵入她心脉深处,到那时可真是回天乏术了。"
风后心神剧颤,道:"黄岛主,二姐她...她当真无救了么?"
黄药师闭目道:"枉我自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成,无所不能,但时至此刻却救不了襄儿,真是可悲可笑。"
身边三人皆是大惊,自与黄药师相遇以来,始终见他逍遥自在,却不想他说出如此消沉哀痛之言。
风后在一座茶寮里,一边品茶,一边留神瞧着斜对面一座高大院落,却是一家镖局。
伙计过来,风后问他道:"那是谁家的院子,倒是很气派?"
那伙计斜睨了他一眼,笑道:"你定是初到登封,竟连名震江湖的镇远镖局都不知道。"
落日余晖下,整片西方天际被染成了火红之色,各色的云彩相互映照,绚烂之极。
方才回话的伙计装模作样的去招呼别台客人,实际却悄悄溜了出去。
过了一会,街上一阵足音响起,由远及近,五名体型彪悍、武装劲服的汉子步入茶寮,目光只在全场微微一扫,很快就落在了风后的身上,然后笔直地走了过来。
风后连眼尾都不看他们,仍然望着那片火烧云出身。
而其他茶客见此情形,则纷纷起身结账离开,片刻就走的一干二净,整座茶寮空荡荡,不见几条人影,甚至连伙计都躲了起来。
到了风后身桌前,两人站到他的身后,另外两人则立在另一侧,拉出邻桌椅子朝着他的方向坐下,形成了包围之势。
其中一个年纪大约在四十许间的蓝衣汉子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抱拳道:"在下陈家风,乃是镇远镖局的镖头,不知朋友是那条道上的,可否告知?"
风后终于收回眸光,悠闲地呻一口热气升腾地香茗,淡淡瞅了他一眼,道:"陈镖头是否太过小题大做,咄咄逼人了?我只是看见那座院子高大气派,就顺口问了一句,便就招致如此逼问,陈镖头莫非还要动手相拼不成?"
陈家风见他神色镇定,一派高手风范,便不想闹得太僵,好让双方都可以下得了台,道:"现时正值非常时期,若是朋友非是居心不良,大可报上门派姓名,如果只是一场误会,我们绝不会留难。"
风后哑然道:"留难?你只不过是一个跑镖的,想要留住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陈家风强忍着怒气,道:"不瞒朋友说,最近两日我镇远镖局接连被人找寻衅挑事,才以至有了今趟咱们之间的误会,望朋友能看在同吃江湖饭的份上,见谅才是。"
风后哼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他背上的长剑上,淡淡道:"陈镖头使剑?"
陈家风不想他会有如此一问,愕了一愕,皱眉道:"不错,我师从少林,乃是少林俗家弟子。"
风后点了点头,从容道:"我也使剑,但今天出门时走的太过匆忙,却将剑忘在了家里,可是我今天心情又不大好,陈镖头可否借你的佩剑一用,好让我大开杀戒,舒缓一下抑郁的心情?"
陈家风与手下四名镖师勃然色变时,风后右手已经闪电般探出抓往陈家风的咽喉。
瞬时,侧旁的两名大汉怒扑而来,后面的两人亦是拔剑往风后后脑疾劈,风后微微一笑,右手在半途中倏止,而后脚下使力一点,坐着的椅子连着人一起如炮弹般往后射去,这一招立时脱离了包围,避开了前方与侧边的攻击。
后方两人焉能想到对方会有如此一招,毫无准备之下,立时给一股大力撞得人仰马翻,跌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风后又旋起一脚,桌子被一股大力裹着往对面陈家风挤压射去。
侧方攻击又至,风后飞身而起,顺手抓起座椅往敌人方向扔去。
这时桌子给一剑斩成两半,分中而断,陈炫武与风后之间再无阻隔。在剑锋欺身而至时,风后闪身飞退往身后两人袭去。
这一切的交手只发生自短短的须臾时间里,两人尚未从上回的交手中缓过劲来,便又给夺了兵器,齐齐闷哼一声,再次失去了战力。
寒光再闪,风后大笑一声,迎着对方的剑芒,左右长剑齐出。
外人只闻战圈中剑鸣之声,一响赶着一响,愈来愈密,仿佛瓢泼雨水砸在瓦背上一般。
陈家风支撑不过几招之后,便苦不堪言。
表面上对方剑招平平无奇,但事实上却是精妙之极,隐隐笼罩起一圈剑网,把他可能逃脱的路径全部封死,逼迫他唯有全力应战一途,直至被对方挑翻在地为止。
忽然间,风后明白了在经过这么多的恶惊涛骇浪后,他在武道已经有了全面的提升,但更重要的是在精神上,他已经完全走进了这个世界,做事就不会再被那些原来的框框条条所束缚。
救人如救火,他已经没有耐心去期盼别人了,只能随着自己的心意走。
"啊!"
陈炫武惨叫一声,长剑不但脱手,喉咙更是架着一把三尺寒锋。
风后哈哈一笑,左手长剑铮的一声射在正欲攻上来的对手脚下,又叉起陈炫武的喉咙,将他整个人给提离地面半尺之多,就这么从后门去了。
"砰!"
陈家风的背撞在院墙上,贴墙滑到在地,愤然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与我镇远镖局为难?"
风后仰首望了一眼天际,用极为平淡声音道:"我不想乱杀人,也不想用很不人道的方式去逼问你,所以,我问你什么,你便老老实实的回答,知道了吗!"
陈家风却被这平淡的声音听的心中升起一阵恶寒,半晌道:"你想怎样?"
风后淡淡道:"你是少林俗家弟子,想必对少林寺的布局一定很熟悉,给我它的地图吧。"
陈家风惊愕道:"你要少林寺地图做什么?"紧接着又色变道:"莫非,你想..."
风后点了点头道:"你猜对了。"
一声叹息,风后又道:"你那些镖都是我劫的,但你放心,我志不在此,等事情完了之后,自会将它们物归原主。"
陈家风脸上变了数变,最后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这时一座废弃的院子,冷风吹来,竟叫人不自禁打个冷颤。
陈家风道:"没有笔和纸,怎么画?"
风后淡淡道:"你只管用嘴说就行了,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
陈家风忍着震惊,将少林寺的布局说了一遍,而后一脸不信地望着对面的风后,暗忖任你记性再好,一下子怕是也记不住这么复杂的地图。
过了半晌,风后才开口道:"嗯,可以了。但我需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编弄瞎话骗我,或者说得不够详尽,哪里出了纰漏,一旦我被抓住,恐怕就没有人来救你了,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一些。"
陈家风脸色一变,大叫道:"你,卑鄙之徒,去少林盗宝那会是容易的事,你八成会给发现,莫非还要我陪着你一起死吗?"
风后淡淡道:"是啊,所以你最好向佛祖祈求保佑我成功,这样对大家都好。"
离开院子后,风后正走出横巷,后方一声干咳声传至,他心中一凛,猛地回头,见到一道人影快速移向他了过来,到了他身旁,扯着他走向大街,道:"我替你把一个尾巴收拾了,但究竟你要做什么,你须给我讲清楚了。"
风后忍不住转头瞧了一眼后方,对云离子道:"我打算向少林走上一遭,借一样东西。"
云离子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
风后撇嘴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此时太阳已经沉没在西山之下,正是华灯初上之时。
街上行人熙来攘往,热闹非常。
云离子正容道:"这样做很危险,而且偷盗别家武学秘籍是武林大忌。"
风后只淡淡道:"我知道。"
云离子叹口气,道:"兄弟一场,需要我帮什么忙就只管说。"
风后道:"你只需帮着我隐瞒就行了。"
云离子眉头紧锁,默默走在一边,不发一言。
风后拍着他的肩头道:"放心吧,我岂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人,现在镇远镖局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劫难,镖头又给人当众掳了去,铁定会向少林寺求援,到时他们高手尽出,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镇远镖局时,谁会想得到有人去少林寺盗宝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