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定完毕,风后与张君宝各自独坐一边打坐练功,风后现在每次练功都有种自得自足的满足感,今天一战更是让他的受益匪浅,不但剑法更加圆润纯熟,而且内家真气也有了隐隐突破的迹象。风后却并不太把这些放在心上,他集中心力,努力着尽可能将全部的精神力放到行功运转上。他虽然非好斗之人,但经过这段时间他却深深明白了在江湖上强者生存的道理。你不杀人,但却有人要杀你,尤其在这纷乱的大时代,有些事情根本没道理可言。
待次日他睁眼时,发现云离子依然保持着昨夜时的动作,他负手矗立在一块可观望四下景色的山石上,目光盯着远处不知名处,清晨微凉的山风吹动了他衣服的下摆猎猎作响。
张君宝醒来移至风后侧旁,望着云离子飘尘俊逸的背影道:"他好像不喜欢练功,但却拥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足见他在武道上的天赋才情有多么可怕。"
风后道叹息道:"他现在需要心理的突破更胜在武道上的突破。"
晌午时分,三人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着,不时遇到佩带兵器的武林人士,但他们三人都粘了胡须,算是做了简单的易容,还真没人能认出来。
正走着,风后忽然发现横巷里闪进去一人,凭着记忆,他知道这人亦是临安街上的一个混混,与他的关系颇不对味,犹豫片晌,便走过去,一个年纪比他大上一点,黝黑扎实的青年汉子蹲在犄角旮旯里埋头整理着一个钱袋,丝毫没发觉到风后的接近。
"桂良!"
那人吓了一大跳,转身瞧来见是个佩剑的大胡子,以为是江湖中的豪杰来行侠仗义,不由骇然变色,竟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痛苦流涕道:"大爷,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风后哭笑不得,拦道:"好了,废话少说,我有话问你。"
桂良擦擦刚才在瞬间挤出来的鼻涕眼泪,道:"大爷要问什么?"
风后看他跪在地上的样子,心中不由一阵别扭,皱眉道:"你先起来吧。"
桂良从地上爬起身来小心翼翼站在一旁,期期艾艾地又道:"大爷要问什么?"
风后沉吟道:"我今天才至临安,近几天这临安城可发生什么大事没有?"
桂良松气道:"临安城最近可热闹了,这里一下子聚集了许多江湖上的英雄,说是奔着杀贾似道而来的,可是后来却又齐齐在找一个叫云离子的三个人..."
风后截道:"他们为什么找那个叫云离子的人?"
桂良夸张的往四周瞧了瞧,才压低声音道:"听说这人是个丧心病狂的狂魔,不仅喜欢杀人,还吸食人血呢。"
风后听着小子胡扯,不由皱眉道:"说重点!"
桂良缩了缩脖子,赔笑道:"小的听说这人一天时间偷袭杀了好多江湖好汉,甚至还包括六位帮派长老级别的人物,就是昨晚,听说那栖霞山庄的老庄主都死在了他的手里呢。"
风后心中一沉,直叫糟糕,道:"你知道全真教的丘处机道长的落脚处吗?"
桂良讪笑道:"小的只是一个混混,怎会知道丘道长那种人物的落脚之处。"
风后从巷子里出来,对守在巷子口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便又继续往前走去。
张君宝凝声成线,以只有三人听得的声音道:"可问出什么?"
风后沉声道:"除了知道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严重的多外,别的一无所获。"
云离子沙哑道:"死了很多人吗?"
风后点了点头,道:"死了许多人,还包括六个帮派的长老级人物。"
烈日晒下来,酷热的空气叫行人莫不生出难以忍受的烦躁感觉。
张君宝叹气道:"看来我们只能去酒楼打听有关邱道长的讯息了。"
又轻声道:"希望今趟的运道会好一点。"
三人趟过一条街后,来到一家金碧辉煌的酒楼前,往里望去只见大堂里面满满当当的江湖豪客,便前后一起走了进去。
在闹哄哄大堂内的一组桌椅坐下后,接过小厮奉上的茶水,随便要了几道菜色,三人便溜目四顾,耳听八方,希望会有意外收获。
大堂里摆了十多组桌椅,坐满了人,人人似是唯恐声音不够大的样子,吵得喧声震天,有若市集。
风后呻了几口热茶,叹道:"居然要靠着这样的人杀死贾似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君宝低声道:"你要小心,别被人给听了去又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门口走进两人来,一男一女,风后瞥眼看见不由一愣,来人竟是莫青青与他的师兄钱前。虽然他做了简单的易容,但难保不被他们认了出,当下忙低下头望着桌面。
莫青青唤道:"小二,二楼雅间。"
小二赔礼道:"对不住了,二楼雅间客满,一楼倒还有普通位子,您看...?"
钱前温声道:"师妹,一会还有事情做呢,就这里算了罢。"
莫青青蹙着秀美,轻轻点头道:"行了,就那里吧。"
小二立时露出比刚才更恭敬灿烂的笑脸道:"好嘞,二位要吃点什么?"
钱前为莫青青拉出椅子安排她坐好后,才坐到对面道:"把你们店最拿手的菜随便上几道,但要快知道吗!"
莫青青正百无聊赖的四处溜目,突然咦的一声,她盯着隔着两张桌子的一人看了半晌,只觉得极为眼熟,忽然她心中一动,不由冷笑着往那里走去。
风后感觉到莫青青"火辣辣"的目光,皱眉咕哝道:"照计我应该没有露出破绽,有什么好看的。"待发现她朝着这里走来时,不由大惊,要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强按着他,差点起身就跑。
莫青青来到桌子对面坐下,张君宝与云离子俱是雾水重重地望着这个不客气的女子,正待发问,却见她玉脸含霜,狠狠盯着对面的风后,不由齐齐默契至声。
"即使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你这个小贼。"
风后正惊魂她会揭穿自己的身份,倒没计较她的称谓,只生硬道;"莫姑娘好,许久不见,不知姑娘最近睡得可安心?"
莫青青眼中盈满杀机,沉声道:"死到临头还敢胡说八道,只要我大叫一声云离子在此,保证你们永远踏不出这里半步。"
接着目光射向云离子、张君宝,语带讽刺的道:"能和这种小贼混在一起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离子、张君宝这时哪里还不明白现下此女与他们的关系,又听出言无状,云离子立时一怒,目光凝聚着威势射去,莫青青心中瞬时一凛,原本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吞回肚里。
风后淡淡道:"莫青青,我劝你还是摸摸良心的好,免得日后嫁无所娶,孤老终身。"
莫青青似是气的七窍出烟,道:"本姑娘做事何须你这个小贼来做评判,我郑重警告你,你莫要含血喷人。"
风后蓦地脑中划过蕊初灿烂笑颜,仿佛有正一把利剑插在了心口,他深深呼吸道:"谁对谁错,我已经不想追究了,一年之后所有恩恩怨怨了解。"顿了顿道:"既然你这么瞧不起我,我也瞧不上你,你坐来这里有何贵干?"
莫青青听风后重提一年后与整个吕梁派决一生死的话,不由觉得耻辱之极,气的玉脸铁青,娇躯微颤,咬牙道:"满口胡言乱语,我今天便割掉你的舌头,看你今后如何大言不惭。"
风后看见莫青青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公主嘴脸,早已不耐烦,若不是此刻牵扯到云离子与张君宝的安危,他早就忍耐不住了。
云离子亦早已看出了不对,全身紧绷,准备随时出手将莫青青制服。
利箭上弦时,钱前走了过来,他往风后三人脸上一一瞧了过去,却未认出风后,向莫青青道:"师妹,这三位是谁?"
莫青青不答,沉默半晌后,突然对风后道:"由现在起,十息内你若不跪下向我父亲道歉,我就大叫云离子在此,看看会生出什么好的后果来。"
云离子正欲发难,却听莫青青又威胁道:"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但一心防守下,支撑个二十招还是没问题的。"
三人立时面面相觑,头皮发麻,但却一点办法都欠奉。
一息、二息、...七息...
风后脸色剧变,他心中煎熬矛盾了极点,若是他今时跪下去,恐怕他起身后立时就自尽而亡了,他哪还有脸面去面对那个人呢?
八息、九息、十息。
莫青青双目寒芒烁闪,蓦地大喝道:"云离子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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