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皇后听罢,神色严肃起来。
她不是没怀疑过。
太子虽然从小性子比较孤僻特殊,但实在来说并不娇惯,大多数时候也都很听话。尤其是对于各种规矩礼仪严格遵守,可以说万万不可能是个故意找麻烦的孩子。
唯独奇怪的是和老二走得太近了。
那时候云皇后还在努力在后宫站稳脚跟,一开始非常担心与自己不睦的萧贤妃利用这二人的关系伤害初永望。
可后来,初永年反而因为维护初永望而和萧贤妃起过冲突,云皇后只觉得是母子见间在做戏,特地提醒初永望要注意。
初永望那时候也是应下了,奈何年纪太小,说过的话几日就忘了,照样在一起玩。
云皇后为此提心吊胆,让贾晶晶寸步不离地跟着,好在也没出什么事。
最后,可算等到初永年出宫,终于安心了不少。
结果……初永望九岁那年昭华殿大皇子逼宫造反,救回来初永望就哭着说,自己不想做皇帝了。
云皇后对这个长子从来舍不得训斥,那次却动手打了他。
从那以后,初永望便也不提不想做皇帝的事了。
如今一想,云皇后有些后悔,早该细细问问,他为什么不想做皇帝。
“晚晚。”云皇后轻轻问她,“你常常去肃亲王府,除了和菁儿康儿玩,还和你二皇嫂说话么?”
“也偶尔说几句。”初月晚道。
“她提不提起宫里的事?”
初月晚摇头。
云皇后总觉得奇怪,不禁喃喃:“难不成只是望儿单相思?这么多年了,怎么连个替代的都不找。”
她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葳蕤。
因为很早之前就怀疑初永望对萧瑶华暗自钟情,所以云皇后到处搜罗长得像萧瑶华的女人,年纪最好还是要小一点的。
但是萧瑶华那张脸实在是红颜祸水,想要找到七八分相像的太难,找到相像还能有她那神韵的更难。
总不能等初素菁长大了指给初永望吧,先说不来不来得及,这件事皇上就不能答应啊。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云皇后还是找到了个三四分眉眼相似的美人,经过打扮教导,好歹也能顶个五六分了。
这便是葳蕤。
现在葳蕤年纪差不多长成,应该是可以安排在初永望身边了。
初月晚注意到母后的目光,想来她肯定又在犯前世的错误,然而太子哥哥现在好像没有那么抗拒这件事,不准放进东宫也行。
只是求求母后了,您别给太子哥哥下药啊!
也别搞什么场景再现的戏啊!
与其等到无法收拾的时候,不如现在就答应下来,早早让葳蕤脱离母后的直接控制,也许之后可以左右她的行动。
初月晚马上说:“大晚上的看不真切,母后身边这个姐姐,竟有几分像二皇嫂呢。”
云皇后笑了笑,捏捏她的脸蛋:“我心里的话你都说了,怎么样,晚晚愿不愿意替母后帮你太子哥哥做个媒?”
初月晚答应:“那就勉为其难吧……不过若是太子哥哥实在不愿意,晚晚心疼太子哥哥,也就说和不下去了。”
“知道你们兄妹俩最亲,若他实在不愿意,那就罢了。”云皇后也不强逼。
初月晚抬头看看葳蕤,那个宫女低垂着头,温顺美好的模样令人难以忘怀。
若是在其他男人眼里,她也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了。
初月晚希望她这一世,好好地活着,找到她毕生最喜欢做的事,平平稳稳过上一辈子。
而不仅仅,是一颗棋子。
……
最近事情一个接一个,初月晚忙得脚打后脑勺。
次日先是鹰王那边回了消息,回轮东来信说,同意了和亲之事,只是具体的一些细节还要商量。字里行间的意思,是不能那么轻易地把人嫁过来。
都在意料之中,不过初月晚同时还收到了云锦书的回信,他的信上说,回轮东简直要炸毛了,阿娆跟他静坐示威了一晚上,非十一皇子不嫁。还由不得回轮东说人家不好,于是回轮东顶着黑眼圈气冲冲回的信。
至于信中说言雁的反应就更有趣了,她在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添油加醋的说阿娆是见色起意,初永奕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之类的话。搞得回轮东担心得直掉头发。
不过初月晚一想,阿娆姐姐那个反应,确实是见色起意啊。
但也不能这么说吧,小舅舅那么好看,在达沓王城也待了那么久,阿娆姐姐就没有看上他呀。
可见人和人之间看脸的对不对付,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定下来和亲的事,不仅仅是双方一句话就能成的,接下来这件事会由大臣奏表,在前朝辩论一番,最后由父皇通过。同时,还要定下给十一哥哥的册封大典,那样初月晚也要担任巫祝主持流程,还是很忙碌的。
暂时整个事情刚刚开头,初月晚就转头去了东宫。
自然是带着葳蕤。
她没有太招摇,而是多带了几个椒房殿的宫女,葳蕤在里面一样的穿戴,不抬头是不会注意到的。
初永望这次不在书房,而是在自己的寝殿里面接待了初月晚,看到她身后那么多宫女,除了带头的芙蕖是熟人,后面的都有些面生,便知道是母后让她送来的了。
“我这里都成西凉女儿国了。”初永望道。
“那太子哥哥岂不成了唐三藏?”初月晚调侃。
初永望笑了笑,给她挪了个小小的扶手椅,让她坐在榻上。
初月晚抬头看了一眼他手边的册子,发现那不是书。
“账本儿?”初月晚问。
“是的,父皇让我看看国库的情况,我就把户部工部的一些账目要来了。”初永望道,“近来父皇真是慷慨,居然准我直接插手。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拿我当靶子,现在前朝闲话颇多。”
“父皇让太子哥哥管理的事情越多,越说明父皇重视太子哥哥,的确会成为一些人眼里的坏事。”初月晚道。
“他们更怕这里的坏事。”初永望将账本放下拍了拍,“大皋如今,只是金玉其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