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问话,初素菁面无表情。
好像这是她早就应该猜到的事情。
“那日要杀南宫三公子的也是你?”初月晚不由得联想到。
这回初素菁有那么一点点惊讶了。
但她依然没有回答初月晚的意思,初月晚觉得这就是默认。
只是,为什么呢?
初月晚对这一世的初素菁并不十分熟悉,但是由于另一世的缘故,现在看到她依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初月晚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对这两世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仿佛已经不可自禁地会相互移情。
像一场一厢情愿的戏。
初素菁看着她那副沉思的模样,感到心里没有托底。
还从来没见过小公主有这样的时候,她印象中这家伙始终没心没肺地傻乐。但是她离开也已经有很多年了,她不了解初月晚,也从来不想了解她。
“滚出去,别再踏进我家。”初素菁亮出怀中匕首,向她逼近。
“这是我的宅子了,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初月晚正色拒绝。
“那你就别想走了。”初素菁的刃尖向她刺去。
初月晚闪身往旁边一倒,猛地推翻了香案,那一炉香灰扬起来呛得初素菁措手不及,然而就在她重新寻找初月晚的踪迹时,那门已经豁然洞开。
“是谁走不了?”初月晚的声音跟着满屋香灰中的影子一起显现。
她身后的侍卫已经将整座王府团团围住,初素菁翻进来的那处后窗也被控制。初素菁急忙闪到门廊前的柱子后藏身,初月晚就站在门边,和她一正一背僵持着。
“你是初月晚吗?”初素菁有些讥讽地问。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初月晚倒是实话实说。
她打了个响指往上看去,房上顿时出现了裘鸣的身影。
上次回宫的时候她特地给皇兄去了一封信,让他指定裘鸣过来盯防肃亲王府。因为南宫缪险些在此处出事,而自己之前也遭遇过他人入室,所以对肃亲王府留了个心眼。
“守株待兔。”初月晚道,“菁郡主最好不要反抗太过了,裘中郎可是不太好对付的。”
初素菁察觉到事态不对,急忙甩了一把烟雾翻身出去,外面的人急忙去追,裘鸣在高处一眼盯准初素菁逃跑的方向,窜出去要拦。初素菁的身手也是了得,眼看房上逃不掉,闪身便跃入小巷,不知向何处逃窜,裘鸣紧随其后,其他人等则留守肃亲王府保护初月晚。
初月晚默默从房中走出来,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殿下,方才那人……”芙蕖虽然已经知道了她的安排,却还是担心不已。
“她是菁郡主。”初月晚说。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在皇兄面前给初素菁求情。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世自己跟菁儿算什么样的关系。
但是在那之前,她有很多事必须要问清楚。
“殿下,肃亲王府闹鬼,怕不是因为菁郡主不愿意让别人接近主宅,所以在故弄玄虚?”应顺猜测道。
初月晚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是不知道初素菁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一直偷偷住在这里。
看来自己买这个宅子买对了。
过了不一会儿,有人回来复命,说初素菁抓到了,但是出了些麻烦。
“什么麻烦?”初月晚疑惑。裘鸣出场加上自己的追击令还不能拿下,菁儿这是逃到哪儿去了。
“是……”那回来报告的人有些慌乱,“是追到了云大人府上,云大人不放人。”
初月晚愣住。
……
马车急匆匆绕道府苑,只见这宅子红漆大门格外晃眼,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匾额,写着“西楼”二字。
云锦书从做了御史中丞之后就分家了,基本上不住在辅国公府,而是自己住在外面的宅子。
然而据说这位云大人特别热衷于购买宅邸,所以究竟京城有多少他的宅子,谁也说不清楚。
为什么初素菁会往这里跑?
初月晚有些陌生之感,下了马车,那宅子的门已经敞开了迎接她,但是云锦书没有出现,只有裘鸣站在门口,冰冷的面具掩盖着表情。
但初月晚觉得他一定气得很,恐怕现在这京城也没有几个人敢拦他的,在这儿竟然连个门都不让进。
“裘中郎劳顿了。”初月晚和他客套一下,请他暂时自行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进了“西楼”云府。
那庭院格局和常规的府宅不同,这里布置规格九曲回肠,完全找不到那条路才是去会客厅的正道,处处都是假山顽石,松柏草木。初月晚跟着府中引路的侍从走到一处屋檐下,那方小楼才是她的终点。
今日才见过不久的云锦书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裳,却还是素白的,袖手站在那门前望着她。
初月晚心里暗暗地揪痛了一下,不知为何。
两个人都是一身的白,相互凝望着好似两座泥塑。
“公主殿下。”云锦书改换敬称,“请恕臣有失远迎。”
初月晚沉了沉心绪,道:“云大人是不是觉得和我熟了,所以才这样不客气的。”
云锦书双手缓缓垂落在身侧,朝她走来。
他高大英挺的身姿有着可怕的压迫感,靠近的每一步都让初月晚忍不住地想后退。然而她这次就像是豁出去了,硬是要和他面对着面明明白白地把话说清。
不论初素菁和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云锦书走来,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开口便是温柔的腔调:“臣不敢。”
初月晚的委屈像皂花水打泡泡似的冒出来,要不是低头抿着嘴巴忍住,她觉得自己会哭出来。
“请云大人把菁郡主交给我。”初月晚不敢再和他多说,急忙提出要求。
“臣不能。”云锦书很坚决。
“为什么?”
“因为臣要审她。”
初月晚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然而这一抬头,就把她所有的委屈都暴露了。云锦书看着她有点泛红的眼角,抬起手想要揉一揉那气鼓鼓的脸蛋,然而再次欲动还休。
为什么总是忘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逗一逗就会哄好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