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知了, 正声声叫着,夜色之中, 一妙龄女子倚靠在窗台边上,手中拿着绣了一半的帕子, 对着天边的月亮暗自伤神。
进门四年,却被遗弃在这一方天地三年有余。
武氏削瘦的身姿如雨后微露的花瓣,正是女子花样年华却在这空阁守望,犹记得,那一年正是春花开得灿烂的时候,她头盖红头巾,紧张地等待着四阿哥来为她掀起。
她静静听着, 远远的回廊之上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由远及近,她的心也跟着“砰砰”跳起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着。
偷偷从红头巾看去,发现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了自己面前, 一股热血涌上自己的脑袋, 她直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一切都变得很梦幻。
前一天她还是个姑娘,这一刻她就要成为他的女人。
修长带着剥茧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脸颊,她如触电般僵硬,她羞涩的闭上了眼。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清冷而迷人。
“抬起头来。”
夫君的命令, 她又怎能违抗,她鼓足勇气,抬起下颚,但是眼睛低垂,依然不敢看。
“成为爷的女人,就要守好规矩。”淡淡的清冷的声音,却牵动了她的心。
她忍不住偷偷望去,直望到一双如深潭一般的黑墨眼睛,光只是这一双眼睛,就让她沦陷。
她慌忙自此低头,难掩心中小鹿乱撞,真真是一个风采卓然的男子,她低头露出羞涩的笑。
接下来的三天是她最甜蜜的日子,他的风采很好,做得诗总让她回味无穷,他的字更美,像他的人一般英挺正气,却又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柔情。她知道,她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男人,每日每夜都像在做梦一般,看着他,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可是,三日一过,他就好久好久不再来,从春天等到秋天,又迎来了冬天。
他偶尔来她那过夜,但是她却想更多更多地拥有他。
好不容易打听到,他最爱到那花园小坐,于是她不怕风雪,天天在花园的亭子里等侯,只想等哪一天,他兴之所至,与她相逢在小亭,她与他隔着漫天的风雪,相守相望。
她是个风雅之人,爱书,爱画,爱诗,更爱那般有才情的四爷。
那天她在亭子里画梅,正巧碰到了宋格格。
这女人姿容一般,却生了爷的第一个孩子;这女人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却能得爷亲自教导书法;这女人得了爷的教导,却认为是折磨。
她凭什么可以这么嚣张,她对她从心底里厌恶。
本想考考她,好嘲讽她一通,不想这女人倒还有些眼光,正巧看见四爷往这边过来,她心跳加速,感觉呼吸都要冻结。
好想好想,得到爷更多的宠爱,该怎么做?
如果我病了,伤了,爷一定会更加怜惜我,因为爷虽然带她冷冷淡淡,但是她知道爷是个温柔之人。
于是她假装跌倒,原想着爷一定会担心,却不想自己竟然怀了孩子,感觉着孩子从她的身体里慢慢消失,她恐惧地想向四阿哥求助。
却只得来一双冰凉彻骨的眼睛。
她不要他误会,不是,真得不是,她并没有用牺牲自己的孩子来争宠,这可是他的孩子,她疼他宠他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杀了他。
她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女人一个个怀有了他的孩子,她心里嫉妒地发狂,她偷偷利用自己的权力,培养了几个心腹,她要让爷的孩子,只从她的肚子里出来。
可惜,那个宋氏又来搅局,竟让李氏和福晋都生下了小阿哥。
爷恼她了,把她关在了这个天地之间,每日盼着能早日出去,再次见到心爱的爷。
前个儿终于盼到了机会,有个奴才竟然来这破落院子翻她的绣品。
正好,她的帕子上绣了慢慢对爷的思念,爷见了,定会因为旧情放了她吧。
外面天色已大亮,四阿哥下朝回了书房。
桌子上一块帕子上,精致的小楷绣着“与郎别时,年时双鬓,青春未改。一别已过四年,凄凉情绪,与花憔悴”
四阿哥静静看着这一行词,唤起了他早就遗忘的人。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总爱调皮又自负地想与他比诗,比画,比书法。每次她输了,总会讨了他的作品,视若珍宝。
“高无庸,武氏这几年都干了什么?”四阿哥问。
高无庸说:“武格格这几年一直呆在院子里,念念佛,画画刺绣,据奴才调查,并没有什么其它动作。”
四阿哥点点头,轻轻放下了帕子。
宋桃从空间里逮着一只因为突破第三层而多出的原住民老鼠,别看它只是一只老鼠,可是却听得懂人话,极是机灵。
“把这个药丸放到乌雅氏的吃食里,办成了,给你一篮水果,怎么样?”宋桃和那老鼠商量。
老鼠摇摇尾巴,与宋桃讨价还价:“吱吱~~”(不行,我又一大家子要养活呢,起码给我两大篮,要大篮!)
宋桃心里早就答应了,不过脸上故意露出很勉强的神色:“这……”最后她一咬牙说:“好,就两篮!”
老鼠看宋桃这么为难,以为自己得了大便宜,兴奋地叫:“吱吱~~”(一言为定)
宋桃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与老鼠的尾巴拉钩,保证:“一言为定!”
老鼠驮着药丸,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宋桃微微担心地看着老鼠远去。
不一会儿,老鼠就回来了,看着那小家伙得意的样子,宋桃就知道,这事情肯定成了。接下来就等着乌雅氏自取灭亡了。
果然没等多久,隔壁就传来巨大的动静。
四阿哥和那拉氏也被惊动了,等两人匆匆赶到,正看到乌雅氏疯疯癫癫地在那儿惊惧地大叫。
“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额娘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听到这句话,四阿哥看着乌雅氏的眼睛泛出强烈的冷意:“无言乱语什么,来人把她的嘴堵起来,关到柴房,”
那拉氏也狠狠刮了乌雅氏几眼,这里是皇宫,这院子有多少人盯着,这乌雅氏昨个儿的事情还没有和她计较,今个儿又在这儿疯疯颠颠地大声嚷嚷,让她但个治下不严的罪名,若出传出去,还有损爷的声誉。
真真是个蠢货。
高无庸拿过一块布,用力堵了乌雅氏的嘴巴。
这是的乌雅氏吃了的迷迭丸,只是药效正强的时候,她两眼出现了幻觉,她好像看见一个满身充血的孩子,脑袋奇大,两只眼睛突起,其中一只眼睛还要掉不掉地悬挂在脑袋之上。
“呜呜——”她不断摇头,倒退,满脸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每天都缠着我,害你的人,不是我,是那个贱人,宋氏,如果不是她,你就不会这么早早出生,变成这番模样。
你不要缠着我,去那贱人那!
可是那血色小人,却只是不断向她跑来,凄厉地喊着;额娘,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啊!
柴房只是一个给下人们的假象,事实上,乌雅氏被带到了,四阿哥改造了的地下密室。
“把帕子拿了。”四阿哥看着乌雅氏,想起那条留在案发现场的帕子,对整件事情已经猜到了□□分。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乌雅氏为何要自己杀了小阿哥!
“啊——!!”大叫出声,疯狂地揪住自己的头发,用力地撞脑袋。
四阿哥皱眉:“高无庸!”
高无庸会意,一把扯住乌雅氏的头发,让她不再自残。
自摔了小阿哥那天起,乌雅氏便天天做噩梦,使得她精神紧张,已经有些疯癫,这次宋桃的迷迭丸再一刺激,精神终于崩溃了。
“我肯定没有错,你这样的孩子,只会痛苦地活着,额娘结束你的性命,没有错!绝对没有错!”
四阿哥听出端倪,什么叫做这样的孩子?难道这孩子有问题?
“孩子怎么回事?”四阿哥沉声问道。
乌雅氏已经失了心智,默默重复了几遍四阿哥的话,突然睁大眼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哈哈,有人能比我还厉害,我的孩子是个怪胎,哈哈,怪胎啊!”
“怪胎?”四阿哥和那拉氏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又过了几日,奴才们在角落里小小声的议论。
“听说乌雅格格掉在荷花池淹死了。”
“这乌雅格格不是在做月子吗?怎么会掉到荷花池里?”
“我听说乌雅格格因为小阿哥去世后脑子就不清楚了,很可能不小心掉进去。我还听说,伺候乌雅格格的奴才们都遣散了。”
“这乌雅格格没了,禁闭了快四年的武格格这几日好像被放出来了,四阿哥连着三日都歇在她那儿了。”
“好了,我们别说了,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在这儿嚼舌根,又有罪受了。”
德妃对乌雅氏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情谊,但是她就这么没了,德妃心里不但不悲伤,反倒是积累了一肚子怨气。
这兰儿真是个没用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德妃喝过一口凉茶,心里又开始打起算盘。
“燕儿,去给老四家的传个话,明个儿请安把武氏带来。哀家也快有四年没见那丫头了,不知道长成怎样标志的了。”
燕儿恭敬退了下去,去传话了。
现在的康熙的身子还算健壮,对皇子阿哥的掌控自然不一般。四阿哥后院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也许凭着四阿哥铁腕的治家风格可以瞒得过几个兄弟,但是想瞒过康熙却还嫩了点。
老四和老八的办事能力倒是不错,这两人一刚一柔,对那些贪污官吏鞭笞外加抚慰,不但给朝廷好好清洗了一番,就连国库也充盈了不少。这一年来,哪一个大臣不是战战兢兢地收敛起来,整个官场的风气也好了不少。
可惜,欲想治国,必先齐家,这老四连一个后院能治理不好,又怎能帮朕、帮太子治理国家,还要再好生磨砺一番。倒是老八年纪小小,这能力倒不赖,可以提拔。
是时候,给胤i培养几个对手了,胤i,可不要再让朕失望啊。
思索着,正好拿起四阿哥递上的奏折。
想提宋氏做侧福晋。
这老四,在水灾一时上,也有不错的表现,就当时给他的奖励吧。
康熙大手一挥,准了!
康熙37年8月,康熙封皇长子为多罗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多罗诚郡王,胤g与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t俱为多罗贝勒。并且为这些册封的阿哥造府邸,康熙想着这老四和老八一起办差如此默契、契合,便让人把两人的府邸建在了一起。到得明年初春,这几个阿哥便可以出宫了。
而宋桃也终于在福兴迎来满月的时候,听到了康熙的圣旨。
“赐名四阿哥爱新觉罗。胤g第三子为爱新觉罗.弘昀,提其生母宋氏为右侧福晋,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