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很凉, 月上中天, 洒下一地的银辉,黑夜的天空中,那点点星星只泛着微弱的星光, 时隐时现,院子中早早的挂上了红灯笼, 偶尔能听到秋风的飒飒声,更显幽静。
李氏只是一个格格, 所以并不能独住一座院子, 索性四阿哥念着她生下一个女儿,她所在的院子只有她一个格格。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李氏换上一身粉色的雨花锦常服, 头发简单的梳成“一字髻”, 没有多余的首饰,只簪了朵紫红色的折枝菊花, 宽大的袍子下腰只盈盈一握, 更显得弱不胜衣,楚楚动人。
立在自己的屋子门前,在夜风的吹拂下,居然显出李氏两分仿若殷殷期盼丈夫归家的女子一般,让人心生怜惜。
四阿哥见到李氏面上乍然闪现的羞涩激动, 脉脉含情的双眼,心中也升起了两分愉悦,难得好心情的揽着李氏进了屋子。
进来屋子, 四阿哥也没有多说话,只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安置罢。”便任由李氏为自己更衣,伺候着自己上床。
同样的□□,到底不那么契合,少了几分淋漓的畅快,完事之后,四阿哥皱着眉吩咐沐浴,李氏还得强撑着身子替四阿哥擦洗身体。躺在床上的时候,李氏到底不敢太过亲近纠缠四阿哥,只微微侧着身子靠进四阿哥,声音带着几分羞涩:“爷回来真好。”
“嗯。”四阿哥睁开眼睛看了李氏一眼,见到李氏忐忑的神态,心中也有几分受用,漫不经心的把李氏搂进怀里,双手又在李氏身上游移。
“婢妾,婢妾有些话想对爷说。”李氏睁着湿漉漉的眸子,满是怯生生的不安。
“说罢。”难得四阿哥心情不错,对李氏也有了那么两分宽容。
“爷临走前由他塔拉侧福晋管家,他塔拉侧福晋真是顶好的,府里的事儿都井井有条,就连大格格和端淑都被他塔拉侧福晋□□的极好,只是,端淑毕竟年纪小些,行事有些不周全。”李氏软软糯糯的低声诉说,只是明明是两个人管家,却只提了他塔拉侧福晋一个人:“现在福晋与武妹妹都有了身子,他塔拉侧福晋又把管家的权力都下放给了大格格和端淑,婢妾,婢妾有些忧心,毕竟是两个孕妇,怕是端淑年纪太小,担不得这个重任罢。”
“所以妾身想求爷免了端淑的管家事宜,只让端淑旁听便可。”李氏最后补充的一句,面上更是温柔如水,那全心全意为女儿考虑的神态,更是让人动容。到底知晓宋芷岚在四阿哥心中的身份,李氏绝口不提宋芷岚,这样事后触怒的四阿哥,也有回转的余地。
四阿哥到底听懂了李氏这番漂亮话的意思,这是说贝勒府里有两个孕妇,若是出了事儿,他塔拉氏担干系,把两个女儿顶上来讨巧呢。
双眼冷厉的盯着李氏,四阿哥方才的好心情不翼而飞,脸色难看的很,最后伸手指捏着李氏的下巴,那力气大的仿佛要把李氏小巧的下巴捏碎一样,那声音仿佛刀子一般刮在李氏的身上:“你倒是考虑的周详,让爷大开眼界。”
“婢妾,婢妾……”李氏没想到四阿哥居然会为了他塔拉氏如此动怒,便双眼含泪,鼻头微红,那受伤的表情,越发惹人心怜了。若是之前四阿哥不会如此维护他塔拉氏,只是他塔拉氏生下龙凤胎之后,四阿哥认为她是个有福的,先前又献上记账的新法子,这法子实验好了报给康熙肯定是一大功劳,虽然心中怀疑他塔拉氏,但也想从他塔拉氏那儿获取其他有用的想法,四阿哥才对他塔拉氏另眼相看的两分,自然也会维护一二。
“自作聪明的东西。”四阿哥只扔下一句话便翻身下床,毫不留情的扬长而去。徒留李氏一人瘫在床上呜呜哭泣。
守门的红玫见四阿哥阴沉着脸,怒气冲冲的出了屋子,慌里慌张的福身恭送四阿哥,待四阿哥出了院子,走的远了,脸上不见任何担忧的直起身子进了寝房,发现李氏还趴在床上哭的伤心,忙上前扶起李氏道:“主子,四阿哥走远了。”
“是吗?”李氏抬起脸,虽然双眼红肿,泪水直流,却不见任何的痛苦伤心,面无表情流泪的样子居然看得人直发憷。
“奴婢亲眼看着爷出了门,拐向宋侧福晋的院子去了。”红玫用帕子为李氏拭去泪痕,低声道:“主子要不擦擦脸,奴婢宣人来伺候着。”
李氏正要点头应下了,自己被爷训斥的事儿闹的尽人皆知才好,转念一想,抬手止住了红玫,低声吩咐道:“这样太刻意了,不用其他丫鬟伺候着,你亲自去打盆水来,反正爷半夜从我这儿离开的事儿瞒不住其他人。”
“奴婢这就去。”红玫忙退了出去,亲自端来热水巾帕,绞了帕子,细细的为李氏盥洗,再用一方锦帕为李氏擦拭干净,见李氏双目红肿,又取来清凉的药膏为李氏敷眼。
“红玫,待今日之后,咱们便深居简出,能不走到就不走到,直到武妹妹诞下小阿哥再说。”李氏仰着脸任由红玫伺候着,语气轻巧的吩咐:“其他小丫鬟你待好好的管束,若是坏了我的事儿,可别怨我心狠。”
“主子只管放心,奴婢知晓的。”红玫为李氏抹完药膏,才端着盆子去泼了残水,回来之后,有些担忧:“可是主子这么些日子不出门是不是也惹人注目了些。”
“没事儿,我惹了爷生气,心中愧疚之下闭门反思,到时候抄抄佛经,捡捡佛豆,日子久了,爷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为难我一个弱女子。”李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对男人的心思这么些年也能摸出个一二,若不是当初知晓武氏怀孕,大喜之下,出了昏招,频繁出没武氏的屋子,她也不必出此下策来把自个儿给摘出去。
毕竟她对武氏态度转变的太快,也太打眼了,让人一看就知晓自己定然对武氏有所求,幸好还有一个乌雅氏作陪,既然乌雅氏对武氏这么嘘寒问暖,那她便趁机退了回来,到时候,武氏生产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和自己没关系。不过,乌雅氏为何也如此对武氏亲热?
心中虽然疑惑,李氏却没有深思下去,只盘算着,到时候该怎么让武氏产后血崩,又得不露一丝痕迹。
四阿哥出了李氏的门,穿过一座小花园进了宋芷岚的院子,毕竟是半夜,宋芷岚的院子里已经漆黑一片,守门的奴才见到四阿哥,忙矮下~身子请安,就要进去通报。
“行了,别大声喧哗。”四阿哥拧眉,制止住了那奴才,那奴才放轻脚步,诺诺应了,忙引着四阿哥进了宋芷岚的屋子。
纵使轻手轻脚,但也架不住人多,待守夜的人开了房门,四阿哥摸上宋芷岚的床的时候,宋芷岚早就醒了,小小的打个哈欠,翻过身子窝进四阿哥怀里,蹭了蹭四阿哥的胸膛,有些口齿不清的开口:“怎么来了?”
四阿哥搂紧了宋芷岚,低声说:“没事,睡吧。”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去给福晋请安的时候,李氏显得有些憔悴,微微红肿双眼还带着血丝。四阿哥昨天夜里出了李氏的屋子,进了宋芷岚的院子这事儿都传遍了。
其他人都乐意看李氏的笑话,特别是乌雅氏,带请安见礼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李姐姐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呀,妹妹瞧着姐姐面色不好,莫不是昨儿个没歇息好,不妨吃贴安神的方子。”
说罢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乌雅氏老早就看李氏不顺眼,自己生产伤了身子,见武氏怀孕居然还想同自己争,想得美,活该被爷训斥。
李氏眼里闪过一阵恼怒,心中冷笑,乌雅氏,这笔账我先记下了,待这事儿完了之后咱们再好好的算账。面上却不显,只是微垂下头,瑟缩了一下身子,仿佛受了委屈一般。
见李氏那样子,宋芷岚微微一笑,果然李氏确实足够聪明,不论李氏是用何缘由触怒四阿哥,想必她正打着乌雅氏与武氏相争,自己好渔翁得利呢。乌雅氏倒是几年如一日的单蠢,若是李氏知晓乌雅氏也不能怀孕的话,怕是会把乌雅氏当枪使呢。
武氏却高兴的紧,李氏被四阿哥训斥了,瞧李氏这样子,怕以后没脸来打扰自己,少了一个人盯梢一般的献殷勤,自己也能喘口气,美目扫过有些趾高气扬的乌雅氏,武氏心中一阵的遗憾,怎么被训斥的不是这没眼色的乌雅氏呢。
“行了,少说两句,都是伺候爷的,合该相互体谅才是。”乌拉那拉氏捏了捏手中的指甲套,淡淡的说了一句,福晋的威严尽显,让乌雅氏微白了脸。
“妹妹最是心直口快,李姐姐莫要放在心上才是。”乌雅氏反应也快,当下便故作歉意的向李氏开口。
李氏嘴角微扬,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淡淡的开口:“妹妹的话,姐姐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乌拉那拉氏看的没意思,只说了几句便让人散了,临走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看了宋芷岚一眼,就算明白宋芷岚在四阿哥心中的地位,只是想到四阿哥能毫不犹豫的就去了宋芷岚的院子,心中到底有些不舒服,不过过些年,宋氏年老色衰的时候,风华正茂的年氏入府,这新欢旧爱,四阿哥又该如何呢。
四阿哥的后宅虽说有些波澜,却不引人注意,而四阿哥本人却遇到了件难事儿,他细细的整理了那记账的法子,呈给了太子。本想着自己一贯的形象都是“□□”,呈给太子,由太子献给康熙,这样也能两面讨好,却不想,太子却想独霸功劳,在康熙大加赞赏这法子的时候,丝毫没有提及四阿哥。
这便让四阿哥进退两难,到底是与太子翻脸,争取这个功劳呢,还是忍气吞声,咽下这份苦果,还没等四阿哥做好打算,康熙却召见了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