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少年醒言担着天大的心思做好诀别上清宫的准备跑去请求掌门灵虚真人准许他收留那琼肜小女娃——谁知道正是那世事难料那灵虚掌门竟是一口应承!
现在得了这好信的少年真个是大喜若狂一踏出那上清观的大门便兴奋的对琼肜叫道:
“走!咱回家去!”
“嗯!”
少年说得轻快女孩儿回答得也干脆跟着自己那快步奔前的醒言哥哥一个劲儿的往那山下冲去。现在这琼肜也很高兴脸蛋儿上红通通的几绺泛着金泽的丝被迎面而来的风儿一吹只在那脸前不住的飘动。
只是刚刚跑到那离开飞云顶的石径入口少年却突然一下子停住拍着脑袋说道:
“呃!~俺都乐糊涂了!倒忘了还要去那擅事堂登录入册!”
“琼肜我们先去擅事堂!”
“好!”
那位已经冲到前面的小女娃听得醒言这么一说又是一声清脆的应答转过身来便继续跟着哥哥往前直冲~
这担心夜长梦多的少年将琼肜领去那擅事堂心急火燎的找到清云道长将掌门的意思一说便请他把琼肜登录在册。不过登录之时倒并未指明琼肜是他这四海堂主的弟子——说实在的醒言再是那一堂之主但也委实太年轻;在他还没显示出什么“灵根天赋”、“百年一遇”等等的旷世奇能来之前要说什么开门收徒不仅少年自个儿说不出口便连那负责登录的清云道长也觉得实在别扭。
因此再考虑到琼肜在一旁“哥哥”“哥哥”的叫个不住最后所有人达成一致意见:只将这小女娃算为四海堂中新入职司。
在填到那具体职责一栏时清云道长很客气的征询眼前这少年堂主的意见结果醒言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洒扫清洁”来!
这倒不能怪他心思迟钝——难道那千鸟石崖上的四海堂中除了这事儿还勉强说得过去之外还有别的工作需要这小女娃来分担?
当然那清云道长是不能按照少年所言那样写的。等他落笔之时却已变成了“协管文册协察田产”……
当下少年心下大为叹服:
“倒底那生姜还是老的辣!清云道长这话写出来就是和常人不一样!”
登录之事已定又略微寒暄几句这少年堂主便赶紧拉着琼肜急急离开这飞云顶向那抱霞峰千鸟崖而去!
——琼肜意外寻来之事到此便尘埃落定。
现在已是入夏时节;醒言便在四海堂侧屋之中安了一张竹榻便成了琼肜的居室。
虽然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娃曾强烈要求要住到哥哥房中。但她这醒言哥哥毕竟也有十七岁的年纪于那男女方面的世情也是颇为了解。虽然这小女娃也说不清楚自己多大但瞧她模样约摸也应该有十一二岁了。俗话说“七岁不同席”;虽然这少年素行无忌对琼肜也着实喜爱但在这个问题上却还是不能依着她——当下便将这个只管腻着自己的小姑娘好说歹说哄到那侧堂之中睡下。
第二天清早在那冷泉之处洗漱过后醒言便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对这脸上还湿漉漉的小女娃说道:
“咳咳琼肜啊今个儿便是你正式加入俺这四海堂的第一天——唔本堂主今日便先来教你一样法术也省得以后出去行走之时被别人欺负!”
“好啊好啊!——堂主哥哥要教琼肜什么法术呢?”
“这法术嘛、你却曾亲眼见过——”
“咦?亲眼见过?……”
小女娃稍一思忖便叫了出来:
“呀~哥哥是不是要教我那冻人的法儿?”
“哈哈正是!不过那却不叫冻人的法儿它叫——”
刚要说出来那“冰心结”三字之时醒言却见这眼前的小女孩儿将臂一挥然后仰着小脸儿对醒言问道:
“堂主哥哥是这个法术吗?”
“……”
醒言一时没有应答。因为他突然看到眼前这刚刚还在汩汩流动的冷泉现在已经被冻成了几柱冰棱。而那岩间后续的泉水顺着这片冰棱淌下来很快便被这寒气所凝又在上面结成晶莹剔透的冰柱。
“是这样的吗?”
“呃……好像是的。原来琼肜已经会了啊?哈~”
没能当成师傅的少年正尴尬的打着哈哈。蓦的他又想起往日那个在罗阳街头被淋成落汤鸡一般的赵一棍便问这个正兴高采烈的小女娃:
“琼肜那日在罗阳街上淋得那舞棍之人一身的水渍——却也是使了法术吧?”
“嘻嘻……是啊!原来都被哥哥看到了呀?”
小女娃有些不好意思一脸嘻笑那双眼睛又笑成两弯细细的新月牙。
“你是怎么做的呢?”
“怎么做的……嗯!好像我眯着眼睛想一下就可以了!”
“就这样?”
醒言颇有些怀疑。
“是呀!不信我想给你看~”
见堂主哥哥有些不相信这琼肜便有些着急。然后——
便在这小女娃话音刚落之时醒言便突然听得身后“轰”的一声;回头一看就看到那石坪之上凭空便腾起一大片火焰在那儿正烧得旺盛!这火势甚烈火舌熊熊喷射倒把醒言吓得往旁边跳了一跳!
“呀!快灭掉小心烧进旁边林子里!”
“嗯好呀~”
正在醒言赶紧驱动那太华道力着忙融那被冻成冰块的泉水之时却见这放火之人眨了眨眼睛——于是那片烧得正欢的火场上方便突然毫无征兆的望空里浇出一大团清水来!
只听“哗啦”一声便将那正烧得旺盛的火舌给一下子浇熄!
见此情景少年突然间恍然大悟:
“呃……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那位在一旁帮着数数的裁判之人却也被浇得像那落汤鸡一般——这调皮小丫头真正泼出去的清水却大都被反弹在那位帮闲之人身上!”
“这么看来那个‘水泼不进’赵一棍倒真有一身不俗的功夫——只是不太走运偏偏遇上这顽皮的小琼肜!”
想到这儿醒言倒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天真烂漫的小姑娘。醒言认真的跟琼肜交待嘱咐她以后在这上清宫中不要轻易使出那些个奇奇怪怪的法术来。若实在有必要施法便尽量只用方才那一招“冻人术”好了。这样的话若是事后有人问起也好有个说辞——
这个叮嘱话儿却和昨天去见那灵虚掌门之前跟琼肜交待的差不多。只不过却不是什么法术都不能使。以后在这罗浮山中还指不定遇上什么麻烦事儿到时候也不能坐以待毙。一两样防身法术却还是要的。
至于那要与人为善不要只为着好玩儿便拆人台——这些个世故的话儿以后倒可以再来慢慢熏陶。
交待过这些以后这位四海堂堂主便又虚心的跟小姑娘请教起来问她方才那些个神奇的生水引火法儿倒底是怎么施展出来——
很可惜虽然这琼肜小女娃觉得好不容易有个事儿可以帮着哥哥便在那儿努力的讲授自己的施法心得;但待她这位用心听讲的堂主哥哥聚精会神的听了好半天之后才无奈的现琼肜开始说的却都是实话——这琼肜小女娃真的便只是稍微凝神想一想便想出那真真切切的一大团水、一大片火来。而至于具体如何施法这小女孩儿却始终说不清楚。
在跟着这小女娃练习了半天如何正确眯眼之后醒言终于清醒的认识到:
这琼肜真个是天赋异秉。就自己这资质看来是拍马难及了!
想通此节这位虚心的求教者便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承认了自己的学习失败——但他万万料不到的是他这自认驽钝的学生倒无所谓但那个敬业的“授业老师”却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那一双明眸之中竟是盈满了汪汪的泪水便似乎快要哭出声来!
见此情形醒言只好又使出那浑身解数好不容易又哄得这小姑娘开心起来。嗣后他便让琼肜在这千鸟崖上玩着自己则换了一身便装急急赶到那传罗集镇上买了几件女孩儿的衣物——琼肜原来那身衣裳因为昼夜行走于那山林之间早就褴褛不堪已是不能再穿了。
现在醒言的“清修”之地千鸟崖风景还与往日一样的清幽。但自从琼肜意外寻来之后这儿便热闹了许多。原先醒言在这袖云亭旁吹笛解闷之时也就只有那鸟雀相伴;而现在在这少年左右飞舞的鸟雀之中却又多了一个琼肜!
说起来虽然醒言现在对那神曲水龍吟还是心有余悸不敢轻易相试;但毕竟曾经奏出过这样的绝世神曲后来又反复研习过那本灵漪儿相赠的风水引现在醒言对这五音五行之理已算得颇有认识。这位四海堂主隐隐的感觉到这两份曲谱若要引动那法术效果并不在谱儿如何具体排列;更重要的、更起作用的却是内里蕴涵的五行之意。
本来为了谋求衣食醒言便谙熟那吹笛之术;现在有了这样的认识又有那玉笛“神雪”襄助这个目前吹曲儿只为解闷的少年已能抽取这两神曲曲中之意吹出那自己想要的效果来!
于是每至那夕阳西下漫天的霞彩正映在这千鸟崖上之时醒言便会立在这石坪之上和着这高崖上的清风随心所欲的吹上一阵婉转悠扬的笛曲。仿那风水引他将自己吹的这个曲儿称作百鸟引。这“百鸟引”从无确定的曲谱只有确定的曲意。但只要是这“百鸟引”吹出来便会引得那附近山野间本应归林的鸟雀来他身周盘旋飞舞!
远远望去便见罗浮洞天中这许多的奇禽异鸟在这千鸟崖上的霞光中翂翍旋舞且翔且集真似那传说中的“百鸟朝凤”一般。
而在这群翩跹翔聚的鸟雀之中现在又多出了一个灵动的身影——每当醒言吹笛之时琼肜便等到她一天之中最为开心的时刻;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娃总会随着这漫天翔翥的夕鸟和着少年的笛音一起嬉戏、追逐……
每当这时这个岩身被夕霞映成彤黄之色的“千鸟崖”便真的名副其实为千鸟之崖了。
而在那明月当空之时少年也不忘运转自己那“炼神化虚”之法充实他那似乎毫无进展的太华道力。这时候爱玩闹的小姑娘便会静静的陪在一旁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在那儿趺足而坐——只是虽然少年也曾跟她解释了半天什么是炼神化虚但这小女孩儿与他哥哥几天前的反应一样还是那全然懵懂……
山中的日子便这样一天天热闹而又悠然的流逝。
这一天正在醒言看着琼肜在这堂前石坪上玩耍之时却见那崖前林间石道上正远远的走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