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少年醒言意外得了这把“宝剑”立时兴致冲冲的蘸水磨了起来希图将之打磨得光鲜漂亮些等到典当之时能估上个好价钱。
只是醒言觉着有些奇怪的是自个儿已琢磨了好久却只把那长剑上沾着的泥迹草痕给蹭去那剑身黑中带灰的黯淡底色却始终看不出有啥明显变化。
又略略磨了一会儿瞅瞅还是没啥起色醒言便心说罢了反正这是白捡来的物事胡乱当几个银钱就算了——要他说啊这把宝剑看起来还似颇为古朴说不定便是啥宝贝古董;待下午拿到那“青蚨居”让章老朝奉看了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能当得一二两白银也未可知。
于是少年便直起腰来从屋里掇得一块干燥麻布将那段犹滴着水的剑身细细擦拭干净。又回屋里翻寻了一阵找得一爿破麻袋布正好将这把剑裹上又在外面略紧扎上几圈儿茅绳便随手将它倚在门边土墙上。
打理完这一切醒言便去茅屋前不远处的一块石坪上帮着娘亲翻晒家中积攒下来的几块鞣硝毛皮儿——这自家鞣革硝石用得也不甚多若是长时间不拿出来晾晒这毛皮十有**便会被那蠹虫给蛀上几个窟窿。若是那样这整块皮子也就只能三文不值两文胡乱卖了。
忙活了一阵子又冲着自己那根玉笛“神雪”了一阵子呆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因为现在醒言已经不常回来醒言娘便从墙上挂着的麂脯上割下一块松烟麂子熏肉来切薄了给儿子下饭吃。
说起这麂子只因它机敏善逃在那料峭山石之间奔纵跳踉如履平地于是这饶州城郊的山民们便管这麂子唤作“山羊”。若非下药或者埋兽夹这“山羊”并不容易猎得。
用完了饭食醒言便跟娘打了声招呼兴冲冲上路赶回饶州城去。
醒言他爹老张头则一早便去左近山沟子里打猎去了。醒言离家走不出多远便看到山路旁的一道深沟里他爹爹正斜背着猎弓的身影便冲着那儿喊了一嗓子。那老张头听得是儿子呼喊便回头冲着醒言笑了笑摇了摇手又返身继续往那灌木丛林中钻去。
待醒言赶到饶州城那日头已经略略偏西。醒言不敢怠慢赶紧往城中那唯一的当铺“青蚨居”赶去。
说起这“青蚨居”按理说一般这当铺的招牌都会以“当”字结尾。但这青蚨居的老板章大掌柜却偏偏艳羡那士族风骨别出心裁的将这店铺招牌以“居”字结束——说实话在醒言看来这“青蚨”二字与那“居”字儿摆在一块颇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这饶州城也不甚大反正就他这一家当铺年深日久的叫下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说不定若这章朝奉某日心血来潮再将这铺名改回“青蚨当”去大夥儿反而会觉得别扭不得劲。
说起来这青蚨居的章老板也有些古怪脾性儿天生的不相信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生怕前台雇用了别人当朝奉若是高估了当物价钱那可真是如剜了他肉一般难受。因此待请过一两次外姓旁人作柜台朝奉弄得自己成日里疑神疑鬼、坐卧不宁之后这章老板便亲自上阵在柜台上自己当起了估当的朝奉。时日一久别人对他也都一概以“章朝奉”相称。
而这张家醒言对于章朝奉来说也不是啥生客。见得这醒言小哥儿今日背脊上又斜背着一裹物事这章朝奉便眉花眼笑的迎着少年说道:
“张家小哥儿啊今日又有啥野物来当?”
原来以往醒言爹爹若有啥鲜活猎物几日都脱不了手便由醒言背来这青蚨居**文的胡乱当了——那活物若是养在家中徒费米粮这小户人家可是靡费不起。而这章朝奉正巧好着一口山珍野货的鲜味儿手头又吝惜着那几个银钱——因此两下是一拍即合这章朝奉对前来“典当”野物的醒言小哥儿向来是望眼欲穿——至于他心底里是不是常常祷祝醒言爹爹卖不掉野物那就不得为外人所知了。
听得章朝奉问起醒言赶紧似献宝一样将背后那个麻布条裹给摘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柜台上夸赞道:
“章朝奉啊今日俺可不是来典当野物的。俺昨日在俺家那马蹄山上不小心挖出这个宝贝便来典当!呃~您可别先忙着皱眉~~这可是个古董呢!”
醒言一边说着一边便慎重其事的开始解那麻布包裹。一边解一边还说开了他家马蹄山、那个大夥儿已经耳熟能详的天马蹄掌典故来以证明他在那儿挖出的物事极有可能便是古董宝贝!
再说那章朝奉虽然初时听得醒言不是来当野物颇有几分失望。但接下来被醒言这一顿鼓吹立时也来了兴趣:只见这一老一少与立在旁边的客人和伙计一众人等俱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醒言手中那逐渐展开的包裹想看看少年口中的古董倒底是啥。
………………
…………
……
终于在所有人的企盼之中那爿破麻布包裹终于被全部扯开露出裹在当中的宝——
“咦呀?!”甫一见这麻布包裹之物醒言那夸耀声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嗓子自肺腑的惊叫!
——原来那原本包在麻布之中的古拙宝剑却不知啥时变成了一根锈迹斑斓的烂铁条!
“哇哈哈哈~~~”待得那充满期待、等着瞧新鲜的众人也看清这根锈蚀极其严重、情状惨不忍睹的烂铁条时顿时爆出一阵如雷般的哄笑声!
“咳~咳!~~我说醒言小哥儿您别逗我了!你这古董、咳咳~这‘古’是很古的了!但恐怕离那宝贝啊、咳咳、还差得好大一截!哈~~哈!”
这几句上气不接下气的话语正是自那位现在笑得已经有些喘不过气儿的章老头——倒底不愧是积年的当铺朝奉虽然处在“极乐”之中犹不忘给客人客观公正的评估着这当物的价值。
“我看张小哥儿啊你这根‘古铁条’还是拿回家去通灶膛吧。在老夫这儿这物事一文钱都当不了!”
看来这章老头儿是一点儿也不念及醒言往日常来廉价典当野物的情份~
“呃~咳~~”现在已是满脸通红的醒言说话也有点不利索起来“那个、章朝奉能不能就胡乱给俺当上几文?——这、这原来真是一把宝剑啊!俺也不知道咋会突然变成一根锈铁条!”
“哈哈哈~~”醒言这番语无伦次的话又引来看客们的一阵哄笑。
“小哥你还是请回吧!~下次还是拿点新鲜野物来典当才是正经别再拿俺这小老儿开涮——方才老夫差点没笑岔了气去!把这铁条收好慢走!~”
“下一个!~~”
听得章朝奉那拖得老长的尾音一头雾水的醒言也知道今日事不可为只好胡乱将那段锈铁给包裹了在那满堂嗤笑声中落荒而逃!~~
在赶往花月楼的途中颇觉羞辱的醒言现在是一脑子的狐疑:
“咋、咋会这样呢?难不成是俺上午磨剑时沾了水下午便锈了?”
“不对!磨完后俺可是擦拭干净了的。况且即使没擦干净只过这一下午的辰光也没可能锈得似这般厉害吧?”醒言立马便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对啦!”醒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按说这再怎么锈也总不会从一把剑变成一根烂铁条吧?!”
“莫不是被别人暗中掉了包?!”
虽然醒言也没觉着路途上有啥怪异但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说得通。
想到这儿一直疑神疑鬼的醒言忍不住停下脚步又将手中执着的那麻布包裹扯开。他想看看这根烂铁条是否还有啥利用价值;若实在无用还不如趁现在就顺手扔掉省得擎在手里还怪沉的——
“呀!”
这一看不要紧醒言当即是呆若木鸡!
也难怪醒言扯开包裹之后如此大惊失色。原来躺在那麻布包裹之中的赫然便是上午那支磨得许久的旧铁剑!
这把原本毫不起眼的旧剑此时却是比世上任何的神兵利器更能让眼前的少年震惊失色——醒言当即便如遭雷噬怔立在当场连那手中的麻袋布滑落地上也不自知。
“怪哉!怪哉!!”怔仲了良久醒言才渐渐回过神来连声惊叹。
“莫非方才惶急之间拿错了包裹?”
“不对不对!俺清楚记得那时柜台上除了自己那根莫名其妙而来的烂铁条就没有旁物了。”记性不错的醒言随即便否定了这种想法。
“又或者当初做下那掉包勾当的贼人之后觉着做下亏本买卖竟是心中懊悔——便又趁俺不注意将他自个儿那根铁条又换了回去?”急于解释当前怪异情状的醒言又给自己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呃~~这似乎更不对了!虽然俺这旧剑也不值啥钱却总比那根一文不值的烂铁条要强得许多吧?”回想起因那锈铁条惹来的满堂耻笑醒言立马便觉得自己这推断比方才的更加荒唐。
“难道是这…?!”猛的醒言似乎想到另一种可能;看他神色数变的模样想来他这新想法定有些惊世骇俗便连他自个儿也是震惊不已。
只不过稍停了一下醒言便又神色如常:
“这个也忒匪夷所思了些……便更是不可能吧!”
“得还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着紧赶路才是正经!呵~~”
于是醒言便弯腰拾起那块破麻布重又将那长剑裹好抱在手中往那花月楼方向赶去。
走了数武之地醒言又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
“唉~~说起来这把旧剑样式倒还不错只可惜没被开过锋——看俺今日磨得那般辛苦想来这剑开锋也属不易——说不定它便根本开不得锷口!所以当年才被主人遗弃的吧?!呵呵呵呵呵~”
笑了几声觉得自己推测颇有道理的醒言又续道:
“想这剑既不能锻锷又不能开锋只能算得一块板尺——不如待俺回到那花月楼便随便找个小厮送了玩耍也算得个人情;若是实在无人肯要也就随手丢了便是!”
说罢醒言便打定了主意又加快脚步朝前赶去。
………………
…………
……
只见这少年又走出数步经过一僻静无人处时却蓦的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醒言便遽然伸手将那麻袋裹布奋力一扯:
只见在那西下残阳的映照中少年手中那把原本扁钝的古剑已然生出了寒锋两抹!——如若霜华的锷刃经那斜阳一照竟是华光烁烁便如两泓泠泠的秋水映衬着那已然古旧的剑身越显得流光潋滟。霜刃如镜映照出少年那澄澈明净的双眼。
对这奇异景象虽然醒言已做好思想准备乍见之下却还是颇为震惊。
只是片刻之后少年便又回复了冷静。毕竟这短短两日下来醒言已经历了那许多古怪现在倒真有几分见怪不怪了。
“惭愧!原来俺无意拾来的这把旧剑却真是个通灵的宝物!”
——任谁凭空得了一稀奇物事儿都不免会欢欣鼓舞又何况醒言这个少年人!待他想通其中关节之后顿时便是欣喜欲狂直在那儿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着实高兴得紧!
正在少年乐不可支、有些忘乎所以之际却忽听得耳边有人高呼一声:
“醒言小哥!不知又是明悟何理竟至如此乐而忘形?”
正自喜难自抑的醒言闻声赶紧回头观看——
“呀!却原来是老丈您啊!”
原来这位呼喝之人褐衣芒履乌童颜正是那位多日未见的老丈“云中君”!
“呵~~那日多蒙老丈赠俺笛谱才让俺谋得一份衣食——这份教渔之情小子是时常牵挂在心……”
乍见恩人的醒言絮絮叨叨刚说到这儿便被那云中君老丈一把将话头截过:
“些许小惠何足挂齿!今日老丈前来却不为别的正是要跟小哥道贺!”
“我?道贺?”醒言心中疑惑——难道老丈这么快便知自己得宝之事?也不至于如此之吧。
“正是!”云中君嘻然一笑。
“呃~~却不知老丈贺我何事?”知这云中君来历非常又受他赠笛赠谱之惠醒言和他说话便毕恭毕敬言语恭谨不敢有分毫逾礼之处——虽然这不拘小节的云中君曾让他以“老哥”呼之但醒言总不敢羼越依旧礼之如师。
“哈~你这少年却也来老夫面前装懵懂——还喊啥‘老丈’?今后咱便要以‘道友’相称矣!”
正在倾听的少年闻得此语却还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只听那云中君继续说道:
“今日俺来便是要恭喜小哥年未弱冠却已是得窥天道吹全那仙家异曲!”
直到此时醒言才有点听明白过来:原来这老丈云中君想必已经知晓昨日自己用那“太华道力”吹出异曲水龍吟之事。
听得素来崇敬的云中君如此赞许醒言倒也是有些沾沾自喜。当下想要谦恭作答竟不知如何开口——醒言那自称的“太华道力”显然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于是醒言只好似那所有听得长辈赞许的憨实少年讷讷无言只在那儿不住傻笑。
“呵~~张道友虽然只是初窥天道但若照此坚修下去道友前途不可限量啊!”明知这少年在自己面前脸皮薄这玩世不恭的云中君却偏偏“道友”“道友”的唤个不停。
“……听得老丈如此夸许汗颜之余小子却有些不明之处——只听得常人俱都羡那修道之事却不知这修道之后倒底有啥前途?”
见得这异人云中君也是如此推崇那修道之事少年倒有些好奇起来——要知道那位醒言熟悉无比的正宗上清宫老道士清河似乎混得也不咋的;若是修道修成那样前途虽然也算衣食无忧但对于现在已算得上是衣食无虞的醒言来说可实在称不上什么“不可限量”。
“哈哈~~”瞧出少年神色之间流露出些许不以为然老丈云中君不禁哈哈一笑朗声说道:
“若是凡人得修大道窥悟天机则能长生久视得道飞升。从此便可吸风饮露不食五谷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行;出乘云气归踏虹霓倏然而来倏然而往飘飘然凌云驾气遨游于天地之间。若是道行高深仙缘广厚更可上天入地御灵鸾驾飞龙……”
说到这里正自滔滔不绝、跟醒言描绘着成仙之后美妙图景的云中君却突地嘎然而止。顿了一下竟颇有些愤愤然:
“啊!呸~呸!那真龙可是随便骑得的?!真个是胡说八道!~”
虽然不明白这位正兴致勃勃的云中君怎么忽然便莫名其妙跟他自个儿生起气来醒言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截住眼前这位谈兴颇浓的老丈:
“呃~~是极是极!……可这、不瞒老丈说这些个得道成仙之后的快活话儿俺却都已经听得烂熟!~”
“嗯?这些话你竟听得烂熟?”正在努力夸说成仙妙处的云中君闻听此言不禁大奇。
“是啊!您这些话儿有位与俺相熟的上清宫道士便经常跟俺提起。”
说这话时在醒言眼前不由自主便浮现出一幅“老道清河布道图”:
话语辅以手势手舞足蹈须皆颤唾沫星子横飞不住吹嘘那得道成仙之后的妙况。那些话儿其主要内容倒也与云中君方才所述差不离。
略有不同的是那位清河老道虽有些癫狂性儿但口才却是极佳;每每说得兴起之处那诸般天花乱坠的话儿便自他口中喷薄而出直如天河倒挂滔滔不绝——每当这时醒言便要往后急退趋避以免老道那四处乱溅的唾沫水儿泼到自己干净布衫上!
清河老头儿这种狂热的吹赞往往出现在醒言质疑其修道前途之时。不过经过几次口水缤纷的洗礼之后醒言便学乖了若无准备轻易不敢启衅。
只是那云中君听得除了他之外还有旁人跟醒言提到这些话儿倒是颇为惊奇:
“呀!难怪近些时候那上清道宫儿能名满天下——原来他们还有这等宣传人材!”
“老丈所言极是!不单您刚才说的那些另外我还知道那些得道仙人个个都是‘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我的妈呀!~这知觉都没了那仙人还做得有啥意思?——我看倒跟死人相仿……”
“胡说八道!”那云中君听醒言说到这儿脸上竟是有些红红白白这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就是!~老丈您也这么看?”醒言说得兴起倒没注意云中君的神色继续兴致勃勃的说道:
“这些啊、俺也觉得纯粹是胡说八道——即使真有仙人那也不应该个个似这般木头样人。俺倒是也读过些道家云芨依俺看那些得道成仙之人应为其精神与那天地独相往来其余俱都顺其自然而绝非那种不甘不梦之况!”
平素清河老道与他辩及这个问题每每都是口若悬河少年很少能有插上话的机会。因此乍遇“知音”之下醒言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平素所思一下子全都说了出来。
“呃~~”闻听醒言这话云中君却遽不作答。
这位乌童颜的云中君熟视少年半晌之后方道:
“呵呵醒言小哥儿此言甚善倒是老朽太着于皮相了。”
“看来俺那‘神雪’玉笛、水龍吟确是赠给了有缘之人——”
“啊!”
刚说到这儿那老丈云中君却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
“光顾着和你扯闲倒忘了今日来最最重要的事儿!”
“嗯?啥事儿?”
“若是不提‘神雪’我倒差点忘了这茬儿呵呵。”
“啊~老丈您说到这玉笛神雪小子俺也正有一事相告!”提到笛子醒言立马便想起那个刁蛮少女。
“嗯?是不是有人找你索笛?还是个小女娃儿?”说这话时云中君竟似乎有些紧张。
“呀~正是!老丈您真是料事如神——呃、”醒言说到这儿似乎也觉察出有啥不对迟疑了一下问道:
“难道……那女娃儿真是这玉笛原主?”
“呃~~非也非也!其实这真正的原主确实是我!只不过最近几年把玉笛常放在俺孙女那儿给她赏玩而已。呵~~”
机敏的少年看得出来眼前这位老丈云中君说这话时底气也不是很足。
“哦!~原来是你孙女。您说得也颇有道理——只是……我看我还是把笛儿交还给您孙女儿吧!”
“咄!俺云中君送出的东西岂会再行要回?此话休得再提——俺今个儿来不是索笛而是另有一事相求。”
“啥事?”醒言心下疑惑不知这云中君还有何事要仰仗于他。
“呵呵今个前来只求小哥替俺遮掩件事儿——俺家那女娃儿脾气颇为古怪若要让她知晓是俺将她的物事儿随便送人定要跟俺——咳咳、只是不住啼哭!却也烦人得紧。”说到此处云中君却是下意识捂了捂自己颔下的胡须。
“哈~原来是这事儿!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待令小姐问起我便说、”惯常行走于市井之间的少年耳濡目染于这种事儿可谓轻车熟路信手拈来只略微一顿便有了主意:
“只说您与俺爹赌酒拿这笛儿做彩头却不防俺爹爹酒量过人不慎输了那局——老丈是信义之人岂会食言?于是这笛儿便到了俺的手中……您看这说法如何?”
“妙哉~妙哉!情理兼备!若拿这话儿堵那丫头定落得风平浪静!——倒底是年轻人脑筋转得快真是替老夫解了大困厄啊!——呃……”
正自欢欣鼓舞的云中君突然觉自己有些说露了嘴不禁颇觉尴尬赶紧噤声。停了半晌才有些迟疑的问道:
“我那女娃儿没有难为小哥啥吧?如有失礼之处还请阁下多多担待!”
“没、没有!要说啊你家孙女长得可真俊模样儿秀美无俦世间少有啊!”乖巧的少年此时对那灵漪儿的性情避而不谈满口子只夸她容貌。
只是说这话时醒言的脑海里还是无可避免的浮现出少女那种种的刁蛮情状。
“哈哈!哈哈哈!~醒言小哥过奖了!过奖了!俺那小丫头模样儿只还过得去而已!”
正如天下所有爱怜儿女的父母长辈一样这云中君一听醒言没口子夸赞他的孙女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嘴里还记得谦让着可醒言一瞧他那眉欢眼笑的模样便知云中君心里定是乐开了花!
稍停了一下醒言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叫老丈得知俺这‘神雪’玉笛既然原是令孙女心爱之物依小子看来还是归还于她才好。”
“呃?”
见这少年还是坚持要还笛云中君倒是颇为惊讶当即也不答话;只见他闭目沉思了片刻便睁眼笑道:
“呵呵恐怕小哥还不知道这天下宝器皆有灵性自会寻那有缘之人。若是无缘求之不得。若是有缘扔也扔不掉。”
“依老夫看啊这玉笛‘神雪’正与你有缘——怕是一时还不回去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