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拳,有点古怪。不过,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宝可鲸举起拳头,拳锋之上,竟隐隐出现一片片晶莹的雪花,仿佛有风回雪,让那美丽的雪花在他的拳头上轻盈地飞舞着。
“我刚才那一拳,叫‘百丈冰’,现在,你来接我一记‘千里雪’吧!”
“咳!请问,这百丈冰、千里雪,是你自己起的名字,还是你得到的那遗书里的功法名字?”
宝可鲸一呆,万没想到陈玄丘关心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不过,宝二爷愣了愣之后,还是耐心地回答起来:“是那遗书中所载的招法名字。被虫儿蚀掉的,只是秘笈的名称。”
陈玄丘欣欣然抚掌道:“我就说呢,不如你取的名好。”
宝可鲸大怒:“这是重点吗?我刚刚和你平分秋色的一拳,叫‘百丈冰’,现在这一拳,叫‘千里雪’,懂吗?听名字你也该知道,它比刚刚那一拳,要厉害的多,妖屠王,你死定了。”
“哈哈哈,你这人,有点幼稚。”陈玄丘笑容可掬。
可他愈是轻描淡写,看在性情乖张的宝可鲸眼中,就越是大光其火。原本装出来的优雅已荡然无存,他怒目嗔视,双拳上雪花萦绕旋飞,就要向陈玄丘砸出一拳。
这时候,却听两声少女的娇叱同时响起:“不要出手!”
那神秘的羽家少女和鹿司歌同声拦在陈玄丘前面,这一出头,二人也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陈玄丘对那神秘少女的强出头也感到有些意外,这是谁?路见不平的么?
宝二爷对那神秘少女不甚了解,她和母亲是刚刚突然来到宝府,由宝翁亲自接待的。宝二爷正忙着整个宴会的安排,完全没注意这一块。
因此,他对那神秘少女冷冷一撇,转向鹿司歌时,才变得温和了些:“表妹,你鹿家的事,我大概了解了一些。鹿家败落,无强人撑腰,以致宵小步步紧逼,你也是无奈,这才依附于妖屠王,我不怪你。
方才与你交谈,我就在注意看你,你眉锁腰直、颈细背挺,举步之间,臀胯浑然一体,眼神澄澈如水,身体有淡淡处子之香,说话尾音柔细,显见是还不曾委身于他,这就好。”
他在说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鹿司歌怔住了,不过听他字字句句点评自己是不是处子之身,当着这么多人,大庭广众之下,鹿司歌羞窘的很,双颊顿时嫣红。
宝二爷的神色显得愈发欢喜:“果然不错,你看你,羞窘之下,下颚颈项处泛起淡淡红晕,星星点点,白里透红,煞是好看,这便是‘处子晕’了。这塔世界中,能洁身自好,年逾双十而保有处子之身的女子,殊为难得,你够资格做我的女人了。”
陈玄丘愕然道:“想不到百里冰同学还是个鉴女达人,失敬失敬,这个究竟怎么看的,为什么我不会看?”
拦在陈玄丘身前的羽家少女则有些不自在,心中只想,这个东西……真能看得出来吗?顿时就有些忐忑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的眉儿锁不锁、腰肢直不直,臀胯是不是浑然一体,一听陈玄丘说他不会看,心中登时松了口气。
鹿司歌只当陈玄丘这番调侃的话是有些不悦了,连忙表明立场,道:“宝二哥,司歌已追随了陈大人,这一生一世,便矢志追随,再无二意。你便是八抬大轿,迎我为妻,我也是绝不可能嫁进你宝家的,更遑论做你的如夫人了。”
鹿司歌用上了旁人称呼宝可鲸时的尊称,而不以表哥相称,这是心中不悦,有意拉开距离了。
宝可鲸不以为忤,淡淡笑道:“表妹想是还以为表兄是那个无用的废物吧?”
他用冷锐的目光冷冷瞟了一眼坐在椅上、膝上盖了火鼠毯的大哥宝可鲨,道:“虽然都是宝家的血脉,可是从小到大,我这宝二爷,就是一个陪衬,不管什么场合,我都是陪衬,不是我宝可鲸无能,是没人给我表现的机会啊!”
宝可鲸看着鹿司歌,柔声道:“两年前,你来宝府贺寿,该是见过的。虽然,我也一样是华服在身。虽然,旁人向我大哥见了礼,马上也会尊称我一声宝二爷。但是,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我知道。
旁人对我若明若暗的挤兑,或多或少的轻鄙,我不傻,心里都明白。就连我宝家的下人,其实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只有你……,鹿表妹,只有你对我的尊敬和礼貌,是发自真心的,我从小就看人眼色,一眼就看得出真伪。”
宝可鲸双拳轻轻一碰,拳锋上的雪花,荡漾出一点点淡蓝色的星光、星晕,四散飘飞开来。就只这一丝气息的逸出,就叫人呼吸一窒,似乎连呼吸都冻得停止了。
这就是“千里雪”吗?
众人暗暗骇然,那“百丈冰”应该也不弱了。妖屠王陈玄丘竟硬接一记而无恙。
宝可鲸傲然道:“如今,我机缘际会,习得了极上乘的功法,我要登临上界了。这第二层,没有一点值得我留恋、怀念的东西,除了你!”
宝可鲸向鹿司歌一指,慨然道:“别人对我的冷,我记着。别人对我的暖,我也记着。所以,我要你,我只要你,成为我的女人!这是你独有的荣耀!
在飞升上界之前,我会在这一界留下我的种子,让这第二层的人,永远记着有我这么一号了不起的人物。而你,做为我的女人,做为我孩子的母亲,你也将因此,赢得无上荣光!”
鹿司歌听得目瞪口呆,不错,两年前宝府寿筵,这位二表哥就是个混子样儿的人物,其实大家都不太看的起他。
来往的都是几百年的世家,规矩多,很多理念从小浸入大家骨髓的。比如嫡庶,你庶出的,他就是从骨子里看不起你。
而鹿司歌天性善良,眼见二表哥强颜欢笑的,实则一直在受人奚落羞辱,所以她对宝可鲸反而表现的特别礼貌、尊重。也是在这种接触中,她发现二表哥在别人面前受了羞辱,转头就发泄在他的下人奴仆身上,显得特别乖张冷厉,因为心中不喜,所以此后也再无交集。
她却不曾想到,对于一个从小长生在岐视环境中的人来说,她的温柔和礼遇,对他来说,那是多么大的影响。
可是,就因为这,所以要指定她做自己的女人?对了,是做一个妾,而且可能只是有了他的子嗣后,他就进入上界,难得一返了。而她则要守着活寡,为他养育子嗣。他管这叫赐予她的荣耀?这人怎么想的!
鹿司歌只是这么想着,陈玄丘却已经问了出来:“你觉得鹿姑娘是唯一尊重过你、礼遇过你的人,所以,你要报恩?”
“不错!”
“你报恩的方式,就是睡了她,连个正儿八经的名份都没有。然后你拍拍屁股走人,指不定猴年马月回来省一回亲,却要她守着活寡,为你生儿育女?”
宝可鲸自矜地道:“你不晓得我所获功法有多厉害,哈哈哈,假以时日,就算在第三层,我也是了不起的存在。做我的女人,我的子嗣要叫她母亲,难道还不是最大的荣耀?”
“你有病吧你?你也太自我了,你曾经不被人当成个东西,可你现在的所在所为,有把别人当回事儿吗?你心中唯一觉得值得照顾的人,都要被你如此对待。”
宝可鲸睨着陈玄丘,扬起飘着雪花的拳头:“你究竟明不明白,我现在有多么强大?我宝可鲸,已非池中之物……”
“可拉倒吧你,就是从第二层跳上第三层呗?看把你能的,还已非池中之物,不就是从一个小池子,跳进另一个大一点的水池子里去吗?你说你又不是一只蛤蟆,你蹦什么蹦啊。”
鹿司歌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她可是知道陈玄丘的目标是登上第七层,找出离开伏妖塔的办法。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办到,但是人家这份志向,可比有机会登上第三层就狂妄的无以复加的宝二哥强太多了。
鹿司歌的“噗嗤”一笑,像一根针,一下子刺疼了宝可鲸。
这位仁兄自尊心超强,但是从小却一直受人岐视。受岐视也罢了,他也知道自己没能力扭转这一切,所以还要陪笑隐忍。
如今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奇遇,本领大增,隐忍多少年的自卑与羞辱,直接转化向了另一个极端,目中无人,谁也看不起了。
此时一听鹿司歌有些嘲讽意味的嗤笑,宝可鲸的脸一下子胀红了,立时瞪向陈玄丘,恶狠狠地道:“我的女人,你竟敢曾经敢做她的主人,那就百死莫赎了。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了你,现在就要你的命!”
陈玄丘无奈地道:“我都等半天了,你废话忒多。”
羽家少女急道:“你们不能动手,你们……你们都是要赛加布袋大会的。布袋大会还未开始,就私下邀斗,不怕被上界知道,惩罚你们么?”
宝可鲸冷笑道:“你这小贱人是个什么东西?方才陈玄丘重伤李牧鸢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阻止?李牧鸢,可也是布袋大会入选的高手。”
双标女孩羽姑娘被他一骂,登时怒不可遏,若非她不便表露身份,而且第二层的顶尖人物,凭她的本事也杀不了,现在早把宝可鲸一脚踩死了。
这个臭男人,她是绝对不要的。长得一副尖酸刻薄样儿,和陈玄丘一比,简直天壤之别。而且,他还想在这一界找女人,实在该杀。
那中年美妇一瞧这副模样,也知道至少这个宝可鲸,绝对失去了入赘羽家的机会。而且从宝可鲸表现出来的小人得志的嘴脸,她也甚是不喜。
既然这个人已经绝对没有了机会……
中年美妇便向那个管事递了个眼色。那管事会意,立即上前,陪笑解劝道:“小姐您是何等身份,与他理论,都脏了您的名誉。您且稍坐……”
他上前搀扶,趁机低声道:“小姐放心,这陈玄丘若有危险,小人自会出手搭救。”
听他这一说,羽家少女才心有不甘地愤愤走回一边,向陈玄丘高声道:“陈公子,这个人令人作呕的很,你替我杀了他,我必有好处赏你。”
宝翁和宝可鲨一直冷眼旁观着,仿佛宝可鲸根本不是宝家人似的,坐视事态的发展。
这宝可鲸半年以前,跟着父亲去了一次上界交易东西,返程时遭遇妖兽袭击,宝父被杀,宝可鲸落荒而逃,不知怎地,竟在山林中意外发现一具早些年前死在那里的前辈大妖的遗骸,得了部功法秘笈和随身的丹药。
他回来后也没向家人说出这一段事情,暗暗服药修行,没有多久便神功大成。还假借切磋的名义,暗算了他的兄长宝可鲨,一手主导了参加“布袋大会”,要堂堂正正成为上界之人的这一幕。
他若真的成功,对宝家来说,自然不是坏事。所以,宝翁隐忍了。
但是,宝可鲸的乖张暴戾越来越不可收拾,宝翁和宝可鲨也是心中厌憎的很。所以,他们对宝可鲸的态度,现在很冷淡。
宝可鲸如果成功进入上界,那他们就算是把瘟神送走了。宝家有人在上界逍遥,也能助长宝家在这一层的威名。如果他学艺不精,被人杀了,宝家祖孙二人也浑不在意。
这,就是宝翁和宝可鲨对宝可鲸的态度。
宝可鲸听了羽家少女的话,不由得怪笑一声:“杀了我?就凭他?笑话!”
宝可鲸双拳一碰,对陈玄丘道:“现在,没有旁人聒躁了,你可以上前领死了。”
鹿司歌担忧地看向陈玄丘,投以询问的一眼。
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分明是在问,要不要骑我?
啧!这要求,怎么总是会叫人怦然心动呢?
大白天,这么多人呢。
陈玄丘莞尔一笑,轻轻摇头,然后双掌一摊,两团可爱的小火苗,便在他的掌心跳动着出现了,就像两只火焰的小精灵正在他的掌心跳舞。
陈玄丘悠然道:“宝二哥,我真不是有意欺负你,但是……我猜你正处于水逆期,你这是撞我枪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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