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把产婆拉来, 赵浅给了该给的银子, 另外又赏了五两银子,毕竟给他接生了个小子, 他倒是不在意孩子的性别,毕竟是周哥儿生的,他都心疼喜爱, 不过是按照风俗罢了, 大家都沾沾喜气。
产婆得了一大笔赏银,这可比她跑几趟的银子都多,说了几句好听的道喜话后, 笑吟吟的回去了。
人走后, 周哥儿靠在赵浅给他整理的软枕头上,看着往常沉稳面相凶的大男子正觉着嘴在逗弄孩子,语气不禁柔软:“给宝宝取个名字吧,赵哥。”
赵浅抱着孩子兜转了两圈, 听见少雨的话, 他停下了动作, 想了想, 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给孩子取名字, 但是不确定宝宝的性别,也就没有提前备选名字。
瞅了瞅小崽子, 他道:“不如就叫赵慕雨吧。”
周哥儿自己没有文化,只要是赵浅取的名字他都没有意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名字里要跟他有个一样的字。
赵浅把孩子抱过去, 解释了一遍:“赵浅爱慕周少雨。”
一说完,周哥儿顿时便明白了,恢复了一点气色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怎么样?可还成?”
周哥儿顿了顿,看向了别处:“赵哥喜欢就好。”
赵浅故意问:“少雨不喜欢?”
“没、没有,我觉得挺好。”
赵浅笑了起来:“夜深了,你也累了,好好休息睡一觉。”
周哥儿点了点头,他确实很困倦了,现在孩子平安出世,赵哥也回来了,心里不禁卸下了重负,心里也很踏实。
赵浅把小崽子把去给奶娘照顾,奶娘是孩子出生以前就找好了的,他知道照顾这么小的崽子一定会很辛苦,少雨怀着的时候就已经够辛苦了,他不想现在孩子出世了还那么辛苦,找个奶娘分担一下也好。
由于是夜里生产,下人们都是一阵兵荒马乱,他叫散了仆役,让他们各自回房休息了,明日一早还得做事儿,简单的处理了家里的事情后,他才再次折身回房间去,这会儿周哥儿已经睡着了,呼吸声平稳。
他坐在床边上看了他好一会儿,嘴角上总是溢着笑意,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下的。
第二天,赵浅起了个早,他亲自去厨房给少年做饭,不过他猜测少年昨天累坏了,今天起的可能会比较晚。煮了些鸡蛋,又用老母鸡熬了鸡汤,汤炖的久味道更香,周哥儿起来的时候正好合适。
他把汤端到床边,一勺一勺喂过去,周哥儿想来两人虽然老夫老妻了,但是赵哥还是这么不厌其烦的照顾他,心里难免感动。
喝了几勺汤后,他问道:“汤是赵哥做的?”
“你怎么知道?”
“赵哥的手艺家里的厨子好很多。”
赵浅听了忍不住笑:“那以后我有空就做给你喝。”
吃了饭后,他把庄清然送的东西拿进了屋,周哥儿拿着礼盒有些意外:“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说让你亲自打开看。”
这么一说,周哥儿还有些好奇和兴趣,他正准备打开瞧瞧时,却被小崽子哇哇的哭声给打断了,他手一顿,心都跟着孩子的哭声去了。
赵浅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你就在这里,我去看看怎么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妥协:“嗯。”
赵浅出了屋后,他伸长脖子往外头望,孩子的哭声时不时传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礼盒上,轻轻拆开后,他发现里头好像是件衣服。
上好的丝绸,摸起来顺滑到底,手感比他以前任何一件衣服都好,只是他把衣服从盒子里拿出来时,这衣服的长度该是件长衫,可是又不如长衫那般长,依照他的身高穿着可能就刚刚遮住屁股。
他将手伸进衣服里,透过这层薄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皮肤,上头绣着些暗纹花的图样,他思量了一会儿,这衣服当是睡觉的时候穿的吧,想着脸不禁又是一红…………清然这才刚刚成亲,怎么就搞这些名堂………
“少雨,我把宝宝抱过来了。”听见脚步声,他慌忙把衣服往枕头下一塞,赶紧把盒子盖上。
赵浅进来时见着少年的表情有些异样,问道:“怎么了?”
“没事。”他伸手把孩子抱了过来,动作有些生疏,但是在村子里的时候见过别人怎么抱孩子,倒是不至于把孩子抱的不舒服给弄哭了,看着宝宝小脸儿上还挂着泪糊糊,他轻轻擦了擦:“刚才是怎么了?”
“就是饿了,吃了以后就不闹了。”
赵浅看着一大一下在床上很温馨,于是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闲啄了口茶:“庄清然送的什么,神神秘秘的。”
周哥儿低着头逗孩子的手一僵,脸不自然的泛红:“就、就是些首饰。”
“首饰还搞这些。”赵浅倒是没有怀疑,笑了一声,又道:“对了,这次去县城,认识了两个做生意的大户,送了些瓷器和丝绸,你要不要瞧瞧?”
他现在听见丝绸两字便觉得极为的不正经,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便道:“我不懂这些。”
“看看也好,就当开开眼界,喜欢的就自己留下用,不喜欢的我送些给别人,这些都是富贵人家爱侍弄的东西,咱们集市上还没有。”
“那好吧,赵哥先抱着孩子出去,我收拾一下。”
赵浅正想说在家里随意些就好,但是现在少年就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人又害羞,便应了他的话。
“慢慢的,不急。”他把孩子抱出去后,周哥儿从床上下来,其实他身体还不错,今天睡到快中午,又喝了鸡汤,元气恢复了不少,不至于脆弱到要一直在床上休息。
挺着个大肚子好几个月,如今下床肚子没了,他看着平坦下去了很多的肚子,还有一点不习惯,现在身体虽然不如生育以前灵便,但是轻松多了。支开赵浅就是为了把庄清然送来的东西给藏好,他把衣服放回盒子,藏到衣柜的最里层,这才松了口气。
他收拾好出门的时候,赵浅正抱着慕雨在花园里扭来扭去,周哥儿只知道赵浅喜欢这个孩子,却不了解他来这里之前是个打了三十几年光棍的老男人,现在有了孩子,当了父亲,心里自然是新奇又雀跃的。
“好了?”赵浅远远瞧见站在门口的少年,于是把孩子递给奶娘:“好好照看着小崽子。”
当然,赵浅虽然很爱惜这个孩子,但是在媳妇儿和小崽子之间,赵哥还是周少雨的赵哥。
他原本以为周哥儿会更喜欢丝绸,没想到少年却没看几眼,反倒是对柳江的瓷器挺感兴趣,这些做工极好,釉的色泽又十分光滑的瓶子可不是集市上的粗糙陶罐儿可比的。
“庄清然的夫家就是做瓷器生意的,往后若是柳家真的要在集市上开铺子,生意上走动着,你也可以见庄清然了。”
周哥儿小心翼翼的拿着手里的瓷器,道:“没想到清然的夫家也是生意人,先前还以为他会嫁进官家。”
“两人有感情那便无所谓官家还是商家了。”他拍了拍少年的头,瞧着一旁的丝绸:“这些可是稀罕物件儿,我瞧着颜色花纹都好看,怎么不喜欢?”
周哥儿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丝绸拿起:“确实挺好的,可是我衣服已经很多了,没必要再做。”
“胡说,先前怀着孩子穿的衣服都宽大,以后身体恢复回去了岂不是没有穿的了,你挑着再做几套,夏天也快来了。”
周哥儿拗不过,便应了下来。
这两日赵浅都没有忙生意的事情,多数时间都留在家里陪着孩子和周哥儿,慕雨夜里爱哭,时常两人躺在床上隔着屋子都能听见孩子的哭闹声。
周哥儿听着孩子的哭声便觉得心疼,说来也怪,小崽子一被少年抱着轻轻一哄就不哭了。
奶娘道:“小少爷这是黏阿爹。”
赵浅看着襁褓里哭的一抽一抽的小东西,无奈道:“这小崽子这么小就这么坏了,以后长大还得了。”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周哥儿舍不得孩子哭,便道:“赵哥,我跟孩子一起睡吧。”
赵浅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意思是要小崽子不要他了。
“那我?”
“你睡主屋里,我和孩子睡这边,你白天要做生意,夜里得好好休息,不能让孩子吵着了。”
赵浅觉得事情很棘手:“把孩子抱过去和咱们一起睡吧,不碍事。”
周哥儿却不答应了:“怎么会不碍事,等孩子满月了,在让他在这边跟奶娘睡。”
看赵浅的表情已经有些往下沉了,周哥儿柔声道:“夜深了,赵哥快去睡觉吧。”
赵浅想再说点什么,但碍于奶娘在,为了保持着一家之主的严肃模样,他还是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回到静悄悄的主屋,躺在床铺上,里头属于少年的温度都已经没了,他一脚踹开了被子,枉自己那么心疼小崽子,这小东西是存心来跟自己争少雨作对的吧。
“好啊,赵慕雨,跟我等着,这笔账我算是记下了,以后看不跟你多请两个夫子我就不信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