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老师，我需要一个解释。”
电话接通，手机里传出织田浩男低沉的声音。
虽然看不到真人、看不到表情，但只是从声音里，武泽可以轻松地听出蕴含的怒气。
“解释？”武泽笑了。“解释什么？”
“武者老师，现在这种时候，你就不要装糊涂了好吗？”
织田浩男声音里的怒气更加明显。
“如果是其他人，我或许会怀疑，但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武者老师，你是打算放弃和我们电击文库的签约吗？”
“不，我并没有完全放弃，最起码我现在还是很愿意和你们签约的，前提是你们愿意接受我的意见。”武泽回答。“但很显然，你们并不打算接受。”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不接受了？”
织田浩男立即提高声音。
“武者老师，我们双方现在只是在进行协商！虽然我们之间的意见暂时并不统一，但有什么问题，都是可以谈的！你这样擅自就把《勇者之师》的电子书上传到kindle电子书库，根本是单方面地破坏了这次协商谈判！”
听到这里，武泽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他更加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了。
“织田组长，我很庆幸，幸好我们只是在谈判阶段，而不是已经正式签约。不然以您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我很怀疑，如果当真我和你们电击文库签约了，我还能不能有哪怕一丁点儿自主权呢？”
“这……”
织田浩男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语气变得平缓了一些。
“武者老师，我想你一定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我们电击文库一向对所有的小说家都非常尊重，怎么会没有自主权？你多虑了。”
“哦？是吗？”
武泽笑着反问一句，并没有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总之织田组长，我只想提醒你一件事，从一开始我们双方进行谈判的时候，我就明确向你表明过，我不希望将所有版权都交给你们处理，为此我做出了很多让步，甚至在最重要的版权分成上，我也做出了非常大的让步，我想你应该会承认这一点。”
织田浩男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当然明白武泽说的是实话。
在这长达近4个月的谈判中，武泽的确做出了很多让步，并且更换了很多条件作为参考。
而织田浩男代表的电击文库方面，却一直都没有太多改变和松动。
就算有一部分松口，也只是无关痛痒、无关大局的松动，最重要的条件上始终咬定得很死。
其实织田浩男倒是觉得可以大家各让一步，争取最终谈妥。
但他毕竟不是电击文库，无法完全代表电击文库的意志。
对于电击文库来说，就算武泽是一名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出色小说家，但针对他的特殊化，顶多是在待遇上的特殊。
而在版权问题上，恰恰因为武泽以前足够成功，电击文库反倒需要对他掌控得特别严格，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这一点，偏偏又是武泽最为在意和坚持的地方。
也就是这样，才会导致双方的谈判这么长时间都基本没有什么进展。
不然以武泽之前凭借《异界拔刀斩》所取得的成绩，以及《勇者之师》在小说家になろう上连载后获得的高点击以及大量好评，电击文库又怎么可能不愿意签约。
听织田浩男没有回应，武泽继续说了下去。
“织田组长，《勇者之师》已经在小说家になろう连载两个多月了，更新的内容已经超过2卷。如果继续更新下去，我或许会受到更多读者欢迎和支持，但这样并不会给我带来更多实际收益。
“而因为您也知道的原因，《勇者之师》我大概率不会和hj文库继续签约，否则您也不会来和我讨论它和电击文库签约的事情不是吗？
“总之我没有那么时间去浪费。你们电击文库浪费得起，因为你们有那么多出色的小说家。而我浪费不起，我只有自己一个人。
“所以在谈判没有任何进展，并且也看不出有进展可能的情况下，我选择自行处理《勇者之师》，我想这不存在任何问题。”
说完这些，武泽特意听了一会儿。
织田浩男则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武者老师，你果然是一名很出色、很有自己想法的小说家。但你就不担心，这样的做法将很有可能给你带来更大的失败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武泽笑着反问。
“我承认《异界拔刀斩》在kindle电子书库上的销售成绩很好，甚至是超出想象得好，但它很明显仍然远远比不上实体小说给你带来的收入。
“就算你有信心让《勇者之师》也在kindle电子书库上达到和《异界拔刀斩》相同的成绩，但我想你应该清楚，能够给你带来最大收益的，仍然是实体书销售。
“而电子书内容的先一步发布，势必会大幅影响到实体书的销售，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真的不担心这个问题吗？”
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武泽忍不住心中发出一声嗤笑。
拜托，如果我真的担心这个问题，就不会这么干，而会乖乖地和你们签约了好不好？
当然了，也不是说完全不担心，只是武泽在决定这样做之前，早已经充分考虑到了这些可能。
他很清楚这样做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也很清楚这样做并且还想达到自己目的的难度。
但他依然决定这么做，原因就是不愿意再像之前那样，完全受限于其他人。
而这个想法，却是拜石井作之郎所赐，拜那名他之前压根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的成田彻董事所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拜织田浩男所赐。
“织田组长，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有意义了。《勇者之师》的电子书已经在kindle电子书库上架销售，并且以后还会按照我的想法继续连载销售下去。
“所以最起码，它的电子版权你们电击文库是无法拿到手的。
“而且我必须提醒你，就算是kindle电子书库，也只是获得了我的授权，而不是我的版权转让。我想这不需要我来提醒您，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另外我还需要告诉您的是，《勇者之师》的简体中文版电子版权以及实体小说版权，我也已经基本和华国的某家公司谈妥，不出意外，是无法转让给电击文库的。
“对了还有，《勇者之师》的英文版实体小说目前正在进行初步的稿件审核。如果顺利的话，将会在下个月底，或者下下个月初正式在米国上市发售。
“所以织田组长，您现在认为，我和你们电击文库，还有签约的可能吗？
“当然，如果电击文库愿意只就《勇者之师》的某项单独版权和我进行协商，我很欢迎。”
这一次，织田浩男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很有些无奈。
“武者老师，我发现，尽管我已经自认为非常重视你，但实际上却还是对你太低估了。想不到，你在hj文库之外，竟然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版权的操作渠道。”
“说掌握就太早了，只是暂时能够用得上罢了。”武泽谦虚了一句。
“那也很了不起了。”
织田浩男发出一声苦笑。
“好吧，我明白了。武者老师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足够的准备，我知道，单靠言语是不可能说服你的。那就先这样吧，我会把这个情况报告给编辑部，至于之后……我无法给你任何确定的回答，但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够有再次合作的机会。”
“好的，我也同样希望。”
“那么……再见。”
“再见。”
武泽应了一声后，织田浩男便很干脆地结束了通话。
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武泽却没有放下手机，而是想了一会儿，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片刻后，通话被接通，从里面传出一个听起来就十分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声音。
“喂，武者老师，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协助吗？”
这个声音属于hj文库的副总编之一荒川木下。
荒川木下今年48岁，在hj文库担任副总编已经第4个念头，在编辑部的风评一向都是稳重。
在石井作之郎被解职之后，他便被分配过来担任了武泽的责任编辑。
武泽和他相处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他和武泽的交流基本上都是仅限于工作上的交流，不涉及其它。
虽然不像和岛村雏菊相处时那样轻松愉快，但武泽很欢迎这种模式，毕竟出了那件事后，武泽既不希望hj文库方面又因为责编闹出什么问题，也不希望和hj文库再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关系。
换成这个荒川木下，倒是正合适。
“荒川先生您好，这次给您打电话，不是为了商议《异界拔刀斩》相关的事情，而是和我的新作《勇者之师》有关。”
“哦？”荒川木人的声音很明显透出了一丝惊讶。“武者老师，您突然提起您的新作，是终于决定将它出版发行了吗？”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但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清楚。”
“好的，请武者老师您说。”
“我想问一下，荒川先生，如果我打算将《勇者之师》交给其它的轻小说文库或者出版社发行，你们会有什么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