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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又名三十六重天,在我心中是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大抵等同于去了就回不来了。
紫微星君说完话后,我静静地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跑掉。
星君大人原本要放出捆仙绳,见我火急火燎地跑了,他居然浑不在意地收了绳子,直接闪身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腕。
日色明朗,凉风轻盛,纷飞的华衣扬起间,他看着渐渐腾起的云团道:“再过两个时辰就能到天界。”
他的手非常凉,又握得很紧,我扯了两下没扯掉,反而让他握得更紧。
“别挣扎,也别叫。”紫微星君蹙了眉头,漠然扫我一眼,用平淡无奇的语调说着叫人吃惊的话。
他说:“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那你松开我的手。”我目光炯炯地将他望着,试图用深刻的道理说服他:“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作为三十六重天声名煊赫的星君,怎么可以随便握着一只狐狸精的手。”
紫微星君闻言,只是将手劲放松了一半。
风云翻覆,玲珑阵在此时骤然架起,七尺高的屏障拔地而出,顷刻间封住了眼前所有去路。
紫微星君微一挑眉,终于松开了我的手。
他提着厚重的文书,别过脸来看我,眼梢上挑些许,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声:“你放的玲珑阵?”
“是我。”我双手背后,有骨气地承认道。
玲珑阵出现后,脚下云雾倏尔散开,悠悠凉风渐止,连翩然拂动的衣袂也垂了下去。
紫微星君并没有叫我解开这个阵法,他神情端然地撸起了一边的袖子,似是嫌弃那宽大的袖摆碍事。
之后,他捏了个金光灿烂的指诀,放在了玲珑阵的东南方阵角上。
然而玲珑阵只是晃荡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一分,安安稳稳立在原地,没有半点要破灭的意思。
星君大人的眸光微有凝重,他默不作声地将我望着,良久后问了一句:“这个阵法,是谁教你的?”
教我阵法的只有夙恒,他不仅教我如何默背法诀,还教我如何立阵,上至天罡三十六杀阵,下达地煞七十二法阵……
阵法要诀极为复杂,环环嵌套缺一不可,我经常学了就忘,他却不曾嫌过我笨。
但是这些话当然不能对紫微星君说,于是我默了片刻,郑重道:“没有人教,全部都是我自学的。”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为自己感到羞耻,脸上腾地红了起来。
紫微星君不言不语地看着我,眸色深若寒潭,少顷,他缓慢吐出两个字:“解开。”
我仔细想了想,矜持地拒绝:“不要。”
他闻言也不恼我,只是清清冷冷道:“不去天界,吃亏的必定是你自己。早一时去,便能早一时回,这么个浅显的道理,想必你能懂。”
语毕,他甚至还不吝言辞地夸了我一句,“狐狸精多半聪明,你再考虑考虑,定能明白其中道理。”
玲珑阵仍在流转不停,透过厚密的阵角向外看,漫漫宫道都淡成了模糊的暗影,梧桐树与琉璃墙交织一片,仿佛是枝叶的翠色染尽了宫墙别院。
紫微星君拢了拢袖袂,浅金纹色的长衣翩然当风,他抬眸望向远景,不再说一个字,似是在安静地等我幡然悔悟。
我有些匪夷所思,为什么紫微星君会是这么温柔的性子,这么温柔如何能管得住那些觊觎人界国君的魔怪和凶兽。
除此以外,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还没打开我布下的阵结。
思及此,我鬼使神差地解开了玲珑阵。
面前屏障陡然消失,日色明丽,流风浮云,远处的树杈上传来几声欢悦的雀啼。
紫微星君再次召唤云团,他的面色有些微的苍白,仍然平静地温声道:“我们抵达天界后,司命星君会将……”
他的话尚未说完,我提起血月剑甩向他的腹部,又捏了一个刀诀直接攻向他的后背。
他反应极快,几乎在我下手的那一瞬闪身躲开,怎料血月剑一分为二,以两个方向前后夹击他,猝不及防下,割破了他的衣襟口。
时值阳光明灿的正午,天边云色如绵,迎风浅浅摇曳。
就是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被我割破衣服的紫微星君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他一手扶着琉璃宫墙,抬手擦去了唇边溢出的鲜血。
我定定望着他锁骨处的血窟窿,惊觉他在来冥洲王城之前,刚刚受了一次重伤。
我方才会那样对他,正是因为觉得他有些古怪,所以才想试探一把,却没想到星君大人竟然敬业到这个地步,哪怕身负重伤也要强撑着来到冥洲王城,把我捉去天界服法。
“你知道,我与右司案私交甚好,我和他聊到你时,他常夸你温顺乖巧。”紫微星君蹙起双眉,缓缓说道:“几个月不见,你的脾气倒是成了这样。”
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转而提议道:“你好像伤的很重……我带你去冥医殿吧,正好今天解百忧也在,他是冥界第一药师……”
“不必。”他答道:“领你去一趟天界才是当务之急。”
紫微星君说话的时候,锁骨上的伤口绽开了痂,流出来的血浓稠发黑,将衣领染成深重的乌红色。
我在这一瞬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但又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
直到他状若无事地拢上衣领,我才终于想起来——
师父那个时候也是中了这样的毒,被解百忧带回冥洲王城后,几度命悬一线,卧床休养了整整三个月。
而此时,星君大人扶墙缓慢走了几步,顷刻过后,大概是毒发的剧痛难以忍受,他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背靠坚硬的琉璃宫墙,手中仍旧抱着那一沓文书,面上看不出痛苦的神色,却连呼吸都有些费力。
“等我一刻钟。”他的额头清汗淋漓,目色也有些涣散,压下声音同我说道:“我休息一刻钟后,便带你去天界。”
然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原地倒下了。
这日下午,天色转阴,寒风渐起。
冥医殿的宽阔走廊上,解百忧提酒坐上了黑玉栏杆,他仰头闷了一口酒,声音又低又沉道:“你猜的不错,紫微星君和容瑜长老确实中了同一种毒,都是相当麻烦的一血封喉。”
我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听说紫微星君做事向来严格谨慎,为什么他这一次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这个?也只能等他醒来再问了。”解百忧晃了晃青瓷酒瓶,慢悠悠地答道。
紫微星君不愧是天界名声在外的神仙,他就连中毒昏迷时也紧紧抱着怀中的文书,说的梦话也都是与天界法典有关,敬业程度之深可歌可泣,让人十分感动。
回到摘月楼以后,我烧开水泡了壶热茶,想到今日没去天界,我禁不住有些欢快,但转念想到紫微星君中的毒,又隐隐有点糟心。
傍晚天色晦暗了许多,乌云成团翻涌,一阵风至,都仿佛夹杂着万线银丝。
不多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并且随着滚滚雷声一阵又一阵地传来,那雨势也愈加汹涌澎湃。
雨水猛烈地倾倒在地上,溅开一圈又一圈的水汽,我从窗户向外望去,看到远处金瓦琉璃砖的恢弘宫殿,银阶翡翠台的琼楼玉宇,都尽掩在遮天迷地的倾盆夜雨中。
我想起冥殿菩提树下的那盆狄萍花,穿上鞋子急急忙忙跑出了摘月楼。
这场雨下得很大,我没顾上带伞,等我站在冥殿外院的菩提树下时,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
我弯腰端起那盆娇弱的狄萍花,它的枝叶和花朵都被狂风暴雨摧残了个彻底,再无半点七彩流光的蓬勃生机,灰败的叶子耷拉在玉瓷花盆上,花瓣兀自散落了一地。
“淋成这样,就为了一盆花。”
我闻声,抬起头看到了夙恒。
菩提树下凭空架起虚无边角的结界,挡住了所有倾盆而下的雨水。
风声惊雷,结界外的暴雨仍旧滂沱若帘幕,我双手捧着花盆,因为全身湿透,默默打了个冷战,才接着轻声道:“可这是你送我的花。”
水雾氤氲,雨滴连绵溅起。
夙恒伸手搂过我,不等我有什么反应,他已经将我打横抱起。
那盆狄萍花也摔在了地上,我窝在他怀里叫了一声君上,他却抱着我瞬移到了冥殿的内殿。
金玉宫灯煌煌如明昼,锦帐春暖,纱幔飘荡。
他挑开我的衣襟,湿透的衣裙一件件落地,炙热的吻先是落在唇上,然后是下巴,脖颈,锁骨,并且一路往下。
心跳快如擂鼓,因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紧张到不敢看他。
尽管知道第一次会很痛,却没有想过要出声打断。
被雨水沾湿的长发铺上了软枕,贴着脸颊有冰凉如黑缎的触感,账外长灯绮灿若明霞,他嗓音沙哑地问道:“怕不怕?”
“不怕……”我轻咬唇瓣,软声回答:“你给我的,我都想要……”
他闻言并未答话,眸光幽深如永夜,一眼望不见尽头。
等夙恒将所有衣服扔到了地上,我全身上下再无一丝遮掩,耳根烫的不像话,仿佛下一刻就会把自己羞到烧着。
他分开我的双腿,挺身进入的那一刻,我疼得屏住了呼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指甲割破了自己的手心。
“好疼……”我喘息着小声道。
夙恒似乎不比我好受,他不再有任何其它动作,只是不断地吻着我,手臂因隐忍而暴出青筋。
我双手勾上他的脖子,腿缠上了他的腰,即便还是很疼,却更心疼他这样忍。
“挽挽……”他的语声低哑暗沉,好听得仿佛要勾走我的魂,被他碰到的每一处,都像是点起了燃不尽的火。
窗外雷电交加的滂沱雨声不曾停歇,夙恒的攻势却比风雨雷霆还要猛烈,我在他身下小声嘤.咛,被翻来覆去索要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我靠在他的怀里,痛楚尚未褪去,双腿有些并不拢,嗓子也叫哑了,只是那样从未体会过的强烈快.感印在心里,让我一想到就红透了脸。
夙恒伸手揽上了我的背,他的指腹和手掌都有粗糙的茧,引得我轻.吟出声,忍不住在他怀里贴得更紧。
“昨晚感觉如何?”他低声问我。
“开始疼……后来、后来很好。”我顿了顿,又道:“最后有些承不住。”
说完这些话,我不由得双颊嫣红,仰起脸看着夙恒,复又出声问他:“你呢……有什么感觉?”
“挽挽的滋味太好。”他吻了我的额头,嗓音低哑地答道:“尝了一次,已经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