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的脖子好像是落枕了一般,有些僵硬,机械式的转过头来看去,原来是纪笙霏。
自纪笙霏的第一道符咒打中那个男人到现在,所用的时间绝对不超过十秒钟。
“哼。”在我后面的何诗芸莫名其妙的轻哼了一声,我转头看着她,她却往旁边一偏头,弄得我有点茫然。
那个女人见自己的丈夫被纪笙霏打倒在地,愤怒的尖叫了一声,并没有去扶他的丈夫,而是又向纪笙霏冲了过来。
“哼,自不量力。”纪笙霏语气冰冷的说道,转身就把窗帘猛的一拉。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是一天当中阳光最强烈的一段时间,纪笙霏现在把窗帘整个的拉开了,外面的阳光瞬间就照进了屋子里,原本阴暗的客厅顿时就跟开了一百瓦的白炽灯一样的亮堂,使我不禁眯着双眼。
“啊!”
耀眼的阳光直直的照射在了那个女鬼的身上,她顿时惨叫了一声,身上冒着阵阵的青烟,连忙往一旁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闪去。
“别别别,咱先把窗帘拉上,好好谈谈行么?”那个男鬼连忙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这时的他已经不再那么狂了,原本拿在手里的斧头也消失了。
“好好谈谈?刚刚怎么不这么说?我记得某个鬼好像是要拿着斧头砍死我呢…”何诗芸从我的身后绕了出来,不无讥讽的说道。
男鬼闻言,尴尬的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看着我们。
我瞥了一眼早已经退的远远的韩生平,他面色依旧是发白,只不过好像已经没有先前的那么害怕了。
一时之间,沉默的气氛竟然有些紧张的味道。
“咳咳。”我转过头来,干咳了一声,试图缓缓紧张地气氛,然后对那个男鬼问道:“呃,说说你俩为什么要在这?”
“咱能先把窗帘拉上么,看着刺眼…”那个男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哎哟我,都这个时候竟然还那么多事?
我偏过头看着纪笙霏,她轻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又把窗帘给拉上了,屋子里骤然又恢复了阴暗。
眼前突然变黑让我的眼睛有些受不了,短暂的几秒内什么都看不到,就跟得了夜盲症一样。
待恢复了视觉之后,我对男鬼说道:“行了吧?说吧。”
“谢谢了。”男鬼冲我感激的一笑,然后说道:“其实我俩是因为赌博才死的…”
说完这句话,男鬼尴尬的一笑,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指了指一边从暗处走出来的女鬼,说道:“我叫刘天,这个是我的老婆白静静,通过打牌认识的,后来才慢慢的从赌友变成了恋人,然后结了婚。”
“可是,”刘天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可是结了婚以后我们两个依旧是每天在赌,一天不玩就浑身难受,一点过日子的心都没有,虽说结了婚以后也有过孩子,但是我们俩怕耽误打牌就把孩子给打了…”
“你们还是不是人啊?!为了打牌竟然连孩子都给打掉了?!”听到这里,何诗芸惊怒道,打断了刘天。
“让他说完。”我淡定的按住了早已经进入了狂躁状态的何诗芸,平静地说道。
“哼!”何诗芸重重的冷哼啦一声,又把头偏到了一边去。
这丫头,今天不会是吃了炸药来的吧?我心里暗自想到。
刘天苦笑,接着讲到:“本来我们俩还有不少钱,但是也禁不住我们俩这么肆意的挥霍啊,那时候也巧的很,输的总是比赢得多许多,不到半年的时间,我们就把所有的钱都输光在了赌桌上。虽然说钱输光了,但是我们两个还是赌性不改,就开始压首饰,压结婚用的金戒指,总之能压什么压什么,最后输得连房子也给压了,这房子原本就是我和我老婆结婚用的婚房…”
刘天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苦涩地说道:“赌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光把这个家给输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务,光高炮的钱我就欠了五六十个,根本没有还的能力了…”
这里给各位普及一下高炮是什么意思,所谓的高炮和放高利的差不多,一般是组织性的,成员都是些社会人士,他们借钱给那些赌博的人,当然是带着利息的,具体的利息标准,每个都不一样,在这里举个例子说吧,比如你借了高炮2000块钱,月息是两毛的话,那么你就能拿到1600块钱,到了还钱的时候连本带息的还给人家2000块。
高炮并不受法律的保护,如果借出去的钱人家不还的话就只能自己去要,就算是告了人家也没用,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高炮都是些黑社会成员去干的原因了。高炮有三类人不借:不借无牵无挂的人,不借社会人,不借一穷二白的人,他们最喜欢借给的人是那种把家庭看的很重的人,这样就可以很好的抓住他们的把柄——家里人。借高炮的钱要把家庭住址等等信息都交上去,而且高炮还会派人来昼夜监视,生怕借钱的人卷着钱跑路,而要是借钱不还,或者没有钱还的话,打一顿都是轻的,我听说过有人借高炮的钱欠了挺多的,还不起了,高炮直接带着人开车来家里找他,最后把那个人给砍的半死。
听见这刘天夫妇竟然欠了五六十个高炮钱,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个乖乖,五六十个是个什么概念?
在我心里,我已经猜测出来刘天夫妇是怎么死的了。
“你俩不会是被高炮弄死的吧?”我问他们刘天两个。
刘天和白静静对视了一眼,刘天苦笑道:“也…也差不多吧?”
“寅哥,什么是高炮啊?”何诗芸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好奇之色的看着我问道。
“呃,就是高利贷的一种。”我皱着眉头含含糊糊的敷衍着何诗芸,然后又问刘天:“什么叫差不多?还有,你们死了以后这间房子是谁以二手房的名义卖出去的?”
“哎…”刘天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们两个是因为还不起钱,高炮们又天天来催来拿东西,有时候还要打我们,我们两个受不了这种生活了,就自杀了…”
“死了以后,这间房子当然是归高炮了,至于是哪一个我也不知道,谁卖的房子,我就更加不知道了…”刘天一脸无奈之色的说到。
这房子既然是高炮卖出去的,那么韩生平就算是找到了人家,也肯定是要不回来了,说不定还会被打一顿呢。
此时的刘天一脸的懊悔之色,如今的他和他的老婆到了这种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那啥吃不了那啥。
韩生平也是一脸的后悔,躲在一边低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就不再仔细看看呢…”
我轻叹了口气,人呐,都是他大爷的贪心惹的祸,虽然我并不知道人他大爷是谁,但是我知道人的贪可以毁了一个人一辈子。就比如刘天夫妇,因为总是贪图赢钱,却一直在输钱,最后钱财性命都奉献给了他们最热爱的事业——赌博。再比如张天扬,因为贪图赵奕欢杀了陈静之后给的二十万元的封口费,最后却毁掉了自己了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的鸿运宾馆,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忽然,我想起来一个问题,顿时眉头一皱,向刘天问道:“我看你们现在挺有悔改的意思啊,为什么还要拉着人家在梦里赌博呢?”
说完,我指了指躲在一旁一直没有张口说过话的韩生平。
“呃,这个…”刘天闻言,和白静静地脸上同时出现了浓浓的尴尬之色,弱弱的说道:“这个…一时手痒嘛,想玩一把…”
听见这句话,我顿时有种想抄起来旁边板凳把他砸的灰飞烟灭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我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强压下心中的那种冲动感,问道:“那你玩就玩吧,为什么还要拿人家的钱?”
“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旁的纪笙霏冷冷的说道,这话说到刘天夫妇身上是在适合不过了。
刘天脸上尴尬之色更浓了,羞愧的低下头,听见我发问,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吞吞吐吐的说道:“当时…当时我们两个不是很久没有赢到过钱了嘛…所以,所以在他梦里我们两个就出了老千…”
越说,刘天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