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霞一到,刀就已经挥下,白光一闪,当头斩落!
这一刀是连同冷、艰、厉、猛、绝、毒、烈一并在一霎间砍向“天狼剑”!
这是要命的一刀,“天狼剑”当然惜命,他只有放开那个女子,双手提剑来挡。
他的剑是一把战国古剑,极重极沉,重量至少八十斤以上,就算砍不死人也足可砸死的那种纯青铜淬炼的古剑!
使这种剑,当然要有天生的臂力。
刀剑相接,古剑应声而断,碎裂的寒光扑脸,“天狼剑”已趁这一挡之势,往后疾退,离开刀光。
虽然险象环生,他却还是逃走了,孙青霞一出手就已吓跑“天狼箭”,惊退“天狼剑”。
可是,在这时依旧自荆棘林传来断断续续细微的声响,孙青霞之所以不追击逃走的二人,也是因为这道细微的声音。
他跨着疾步迅速朝着声音传来之处冲去,却在声源处发现了一个光头的和尚!
这和尚赤着上身,在如此凉风送爽的清晨里,居然满头大汗、满脸油光,颈上还挂了一圈黑砂木珠。
他胯下有一个昏迷的女子,她此刻仰躺在枯木之上,衣衫已给剥落了大半。
孙青霞顿时目眦欲裂,挥刀而出,刀尖飞出了利芒一刀急刺这和尚!
这瞬间之变,不容稍缓,孙青霞恨极了这贼僧,所以出刀也是凶狠至极。
那和尚也发现了这凶狠至极的一刀,刀已到了他左太阳穴。他避不开、躲不及、甚至连招架的机会也没有。
这时,他反手一抓扼住地上女子的咽喉,刀在和尚的额角陡然停止,这才看清这和尚的面孔,正是烦恼大师。
烦恼大师脸上带着邪性的笑意:“你能奈我何...”
回应他的却是“嗤”的一声,他的脸色顿时僵硬,眉心印堂处已多了一个血孔,正是孙青霞以刀施放出来的剑气!
他至死都仍站在那,直到孙青霞将那女子救过之后将其衣袖一拉,他方才软软的倒下。
就是此时,孙青霞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再回头时正见又是两只小箭朝他射来,他一手揽着那女子,另一手举刀一格。
“叮”的两声脆响,箭偏离了方向朝着荆棘林中射去,却从中逼出了蹲守观望的麻三斤,他疾疾手抓布袋一兜,才挡住了这两箭之势。
只听孙青霞冷笑道:“你们都出来吧,我知道来的绝不止你们三人。”
果然,从荆棘林中走出的人除了两“天狼将”、麻三斤外,还多了一僧一道。
一僧一道正是菩萨和尚、一恼上人,他们二人与烦恼大师一起合称“三佛升仙,无敌于世”,如今死了烦恼大师,这两人已经不足为惧。
但是孙青霞却在抬头时一震,身子顿住,脑袋如同“轰”的一声划过一道惊雷。
此刻光秃秃的树上正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就像一朵白色的淡菊,清淡纯洁,她的双唇开合如同在梦与非梦中开合的心窗,直开到人的心底。
她的双眼流转顾盼,足以在人心里酿出醇酒,不知不觉就沉醉了,陶醉了。
只是她的眼神却很恶毒,仇视。
那女子吃吃笑着,笑声一声比一声狠,就像要把他咬碎了一口一口吃下去般,听她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我苏眉吧?天下第一号混蛋、恶贼、贱人孙青霞!”
孙青霞苦笑一声:“苏眉,你死缠不休,真不怕我杀了你?”
苏眉咯咯笑的身子都颤抖起来,她还嗲声、眼波半闭、呵气若兰、半微呻吟的捂着心口道:“我怕呀,你来呀...我不仅怕你杀我,我还怕你要把我...”
看了苏眉的神情与模样,在场的人,谁都免不了怦然心动,那已不止是一种美,而是一种媚。
入骨的媚,妩媚之美。
孙青霞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苏眉玉颊上寒寒的挂了一个婷婷的哂笑:“你原来连话都不敢说了吗?嗯?我还以为没你不敢做的呢?你这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孙青霞微蹙着眉心,像感到心里的疼痛,轻轻说了一句:“最后你还是留起了长发了。”
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以一种哄一个婴儿睡去般的轻柔道:“其实这又何苦呢?苏眉,你还是放不下、忘不了我。”
他这几句,说的没有任何杀伤力,轻若鸿羽。
唯独是那在树上的女子听了,整个人都颤哆了起来,以致她所处那棵树仅仅剩下的几片树叶子,也全抖落下来了,籁籁不已,飘飘而降。
“你……”她咬着唇,也咬着牙,甚至还在咬着自己的舌尖强忍激动,但她的语音却像快哭出来了:“你还记得我的长发!?”
孙青霞眼中带着一丝疼惜,欲要再开口时,那个牛高马大、双眼发红的大和尚菩萨和尚却已经朝他打来,这一拳带着风,轰袭而来。
和他一起出手的还有一恼上人、麻三斤、天狼二人,一时间布袋、拳头、箭、剑同时朝着孙青霞的方向攻来。
可是他们的攻击已到,孙青霞却已不见在原地,只见到他徒留的背影和一手揽着一个女子的背影,原来他就连逃走也不忘救走那两个受辱的女子。
众人的攻击落空,唯有“天狼箭”还要再次抬手拉弦,可是此时的孙青霞早已消失于山林之中,不见了踪迹。
唯有苏眉还站在原地,双眼迷茫、带着眼角的一丝晶莹,痴痴的看着孙青霞逃离的方向。
直到这时,才听到一声长笑:“仇小街来也!洒家看你往哪走!”
就见到一人握着剑赶来,他的眉很浓,唇很红,长得是一张带着些孩子气的俊脸,直到众人面前时才发问道:“孙贼人呢?”
苏眉还在楞楞的望着远处,仇小街转头看向一僧一道和两天狼,“天狼剑”才指着孙青霞逃去的方向道:“人已经朝那边逃走了!”
仇小街一愣,问道:“那还愣着干什么?一起追啊!”
那一僧一道和两天狼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仇小街一齐朝着那个方向追下去,只留下失魂落魄的苏眉和抓耳挠腮、躁动不安的麻三斤。
.......
吴蕴这一行朝着十八星山的方向一路追赶,除了吴蕴和那不知底细的少年之外,其余众人一路赶路都是面带一丝疲惫,何孤单就更为不堪,赶了一段之后依然精疲力尽,气喘如牛。
只听吴蕴笑道:“何捕头,你不如就在此蹲守,我们继续赶路便好,否则孙贼昨夜连夜逃走,我们本就落下不少进度,若是再一路减速等何捕头跟上,岂不是更慢。”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何孤单的脸色有些尴尬,但他也知自己确实影响了众人的速度,此刻也喘着粗气红着脸,喘着大气道:“也....也好...那我....便....在这一带...等候你们的佳音!”
何孤单一说完,也不再顾及形象,就真的原地坐了下来喘着粗气。
“天狼枪”迟疑的看了少年一眼,那少年只是轻声道:“如此也好,就按玄衣捕头的意思办吧。”
吴蕴和少年一行继续赶路之时,吴蕴却在疾速移动的同时开口道:“‘少天王’认为,那孙青霞会往哪个方向走?”
少年虽然也在疾行,脸色却还是淡然自若,摇头道:“我不知道。”
吴蕴却笑道:“他肯定不会往嗟峨山走的。”
少年的动作突然一顿,也轻笑一声:“何以见得?”
吴蕴回答道:“他又没到绝境,何必往绝路走,我若是孙青霞,就一定会去查明真相,究竟是谁在以他的名义四处作恶。
此刻,众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少年柔声道:“那若是你,你会从何处查明呢?”
吴蕴也停下脚步,缓缓说道:“‘铜锣坳’的那个‘流氓军’,我觉得就很值得查一查嘛,还有那个‘杀手和尚’组织也很值得查上一下,毕竟有人这么急着把他们灭口,肯定是想掩盖什么事。”
说到这里,吴蕴丝毫不顾脸色发寒的“天狼枪”和满头冒着粗汗的麻三斤,意犹未尽的对那个依旧淡然的少年道:“你会不会就刚好知道他们想掩盖什么事?”
“天狼枪”怒叱一声:“吴蕴!你别太放肆了!你一个小小的捕头也敢明犯天王!”
吴蕴站在队伍的最前头冷笑道:“那个大汉不是查叫天,你也不是查叫天吧。”
少年轻笑一声,又问:“你怎么认为我不是查叫天?”
吴蕴冷声道:“你和那‘老张飞’虽然都在我面前打着查叫天的名号,但我就是知道,你们都不是查叫天,而且我还知道,冒充朝廷大员,按大明律应该怎么判。”
“哦?”少年的双眼看着吴蕴,很平静,甚至还有些好整以暇的等着听听吴蕴想说什么。
吴蕴也真的就回答了:“依照大明律:‘凡诈称内使及督抚四辅谏院六部监察御史按察使司在外体察事务,欺诳官府,煽惑人民者,斩。’不知冒充王爷,应该怎么判呢?”
麻三斤脸色陡然发白,汗水几乎是从头上淌下来的。
那少年再次反问道:“那,依照玄衣捕爷的意思是?”
吴蕴此时却看向了麻三斤,寒声道:“我的意思?你不是最清楚了么,麻三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