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杨薇给丁磊泡了杯咖啡，退出去之后，丁磊这才双手十指交叉地拢在一起，一副感慨满怀地道：“这回我是又看走眼了！”
吴涛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不点破道：“对我的公司看走眼了不要紧，对你自己的公司，可千万别看走眼，否则那就是拿投资人的钱开玩笑了。”
“哎，我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话里有话啊？”丁磊也是打蛇随棍上的性子。
可吴涛不愿意多说。
对方现在毕竟是地位身份都不同了，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多说反而无意。
“说正事，今天来找我干吗？别跟我说，你是闲的啊！”
丁磊回头看了眼玻璃墙外那忙忙碌碌的工作间，“真想不到，这校内网模式，竟然真让你做起来了。透露一下，现在注册用户达到什么规模了？”
“100万！”
丁磊悚然一惊！
结果吴涛随即嘿然一笑道：“那是不可能的。50万？”
丁磊这回是不上当了，甚至举一反三地猜忖道，看来连50万还没到，也不算是太惊悚。
不料吴涛跟着是话锋一转，“估计到圣诞节，就差不多了。”
“嗯？”丁磊这心里骤然被闪了回来，“圣诞节能达到50万的注册规模？”
吴涛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得意的意思，反倒是有点惋惜地道：“按照目前的增势，到圣诞节保守估计也能突破50万注册用户的大关了。可是后续增长乏力啊，做个新网站太难了！”
丁磊心里顿时受到一万点伤害。
“老大，两三个月，做到50万注册用户规模，还想怎么样？这已经很突出了，好吧？”
吴涛面露狐疑，“真的？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丁磊几乎想要抓狂的骂娘了。
“老大，你知道老张那搜狐，比你还早几个月，日IP流量达到多少了么？不足10万！”
“……还有我那网易邮箱，推出一年多了，现在用户规模有多少，你知道吗？不足20万！”
“这么少？”吴涛有些迷惑，这印象里各家博客注册规模大都是以千万为单位的，他以为50万真的不算什么，只是毛毛雨而已。
丁磊敲着桌面，痛心疾首地道：“老大，你目标定的高是好事。但也要考虑到目前国内的互联网用户情况，基数就那么点，想突破，也得等条件成熟才行。”
这倒也是。
紧接着，丁磊话锋一转道：“不过用户规模的增长，只是第一步。下一步的关键是，如何创造效益。说白了，就是盈利……”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裘无烟敲了敲，随即推开来道：“老板，一个好消息。”
说着，看了眼丁磊，没了下文。
吴涛摆摆手，“没事，你直接说，丁总不是外人。”
裘无烟俏然走进来，美滋滋地道：“是这样的，老板，刚才我和元启科技谈下了一桩广告生意，他们打算利用咱们的校内网平台，做Lotus MP3播放器的广告。”
话音刚落，丁磊便一脸心领神会地道：“老大，你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哪！”
吴涛白了他一眼，径自追问裘无烟道：“你谈的多少钱？”
“是这样的，在我的建议下，他们选择的是包年合同，全年10万元！”
“才10万？”吴涛真是大跌眼镜地道：“我说裘总啊，你这是让人家占大便宜了！不行，我马上打电话给紫霞。”
丁磊算是见识了，都是自家企业，左手倒右手的，居然还会嫌钱给少了。
按说以校内网如今的规模，网站首页的条幅广告，10万块包年也不少了。毕竟当年网易的条幅广告，才1万块不到。
眼看着吴涛便要打电话，裘无烟连忙央求道：“老板，我这和萧总都谈好了，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就是，紫霞也不是外人。你何必跟她较真呢？”丁磊也跟着劝道。
吴涛拿起电话又放下了，说的也是。挥挥手让裘无烟先出去，回头对丁磊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看我的天景公司这么有进项，特别嫉妒？快说有什么事，没事趁早滚蛋。”
丁磊一副冤枉的架势道：“老大，今天是我受刺激了好不好？你们这一会50万注册，10万广告费的，简直是让人没法比！”
“行了，快说正事，免得你坐的越久，刺激越大。”
“好好好！”丁磊一口喝干咖啡道：“是这样的，我和薛副总那边已经商量好了，希望可以请你一起去纳斯达克敲钟去！”
原来是这事，怪不得对方专门过来跑一趟。
吴涛问道：“什么时候？”
“99年1月29日。”
“那我不去了！”吴涛摇摇头，“一来可能没时间，毕竟靠年根那么近了；二来就算我有时间，也不能去抢你风头。让佳倩代我上台吧！”
“老大，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不去？”丁磊没想到这番好意会被吴涛拒绝，一脸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吴涛俩眼一瞪，“我缺你这一次两次的敲钟机会么？”
这么一问，丁磊苦涩着脸点点头，说的也是。不管是天行游戏公司还是天景互联网科技，那都是潜力股，筹备上市问题不大。
“可是老大，你有没有想过，网易是国内第一家在老美地盘上上市的互联网企业啊？”
好像确实挺有意义啊。
吴涛回头又琢磨了一番，“行吧，到时我尽量到场。不过上台的机会还是留给佳倩。”
眼见着这番好意对方没接受，丁磊很是失望。
失望之余，不由念头一转，又问：“老大，要不然网易和天景公司搞个战略合作协议，咱们强强联合，互通有无怎么样？”
吴涛一脸警惕，“你也想搞博客了？”
好嘛，太过上杆子竟然被怀疑了。丁磊连忙解释道：“其实说实话，老大，我、老张以及业界不少人，对你的校内网普遍并不看好。短期内，他们是不会跟风的。”
“那最好不过了。”吴涛大松一口气，回头瞧着丁磊一副冤枉的表情，又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若有若无地提醒道：“老丁啊，上市并不是终点，而是起点。你这肩上的担子不能松懈啊，不管网易上市之后，情况怎么样，你都得踏踏实实的。”
“……毕竟互联网泡沫是可观存在的，不要等到泡沫崩了，才发现自己是在果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