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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成武六年正月匆匆而过。
出了正月,长安慢慢平静了下来,但朝堂上开始渐渐活跃,早朝已经恢复,朝堂上又多了一些新面孔,去年回京述职,留在京师的人都已到任。
二月里,礼部开始筹备祭天大典,这是平灭西夏之后必然要有的仪式,让礼部一下便从新年刚过的慵懒中走了出来,变得分外繁忙。
胡人使者在二月初便陆续离京北去了,大秦朝廷并未答应他们太多的要求。
但在大秦长安呆了一个多月的他们,对这个南方汉人帝国的繁华强盛,有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们是带着满满的敬畏之心离开的长安。
虽然此行他们得到的不多,但也绝对不能说是空手而归,他们大多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克烈部在今年很可能要迎娶一位汉家贵女,乃蛮人首领鲁乌尔阿拔得到了大秦的支持,在今年要称汗了。
鞑靼人看上去获得的并不多,他们只得到今年将在云中草原上,建立两座市易所在的承诺。
但这对于草原部族来说,是意义极为深远的大事。
从来,草原上的商人往来,货物贸易诸事,皆都掌握在强大的乃蛮部手中,而现在,比西域商人更加富有,货物更加繁多的汉人来到了草原之上,与草原各部展开贸易。
而鞑靼人将在其中占据先机,这无疑是一个草原部族崛起的先兆。
草原上物资匮乏,掌握了贸易。便掌握了许多部落的命脉。有了食言。有了茶叶,甚或是有了粮食,他们便可以招募更多的部落加入他们,乃蛮人的强大由此而来,鞑靼人也正在这条道路上行走。
所以,在今年乃至于更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鞑靼人使者都将来往于北方草原与汉地之间,商量贸易的种类和方式。
蔑儿乞人有些失望。他们虽然付出了很多,但并未得到大秦的承诺,允许他们加入到部族联盟中来,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
他们只得到了大秦居高临下的犒赏,以弥补他们在去年对西夏的战争中所付出的那些鲜血。
这显然无法让蔑儿乞人满足,衰落的蔑儿乞人各部,需要更多的东西。
他们现在的地位,更像是诸部联盟的附属,得不到任何承诺,却要为大秦乃至于部落联盟作战。
不过。现在的蔑儿乞人没有太多的选择,他们和蒙古诸部仇恨已经太深。和诸部联盟中的三个部族,也有着隔阂。
如果他们不能站在大秦的战车之上,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在北边冰天雪地中,渐渐消亡的命运。
大秦给出的赏赐,让他们看到了几许希望,也许他们可以付出更多,来得到这个强盛的汉人帝国的承认,在南方温暖的地带,获得一片草原。
在尊严和现实当中做出抉择,无疑是个痛苦的过程,需要蔑儿乞人的首领们进行商议,所以,在未来一段日子里,蔑儿乞人的使者也会频频现身长安。
胡人们吃饱喝足,抹了抹嘴巴,干净利落的离开了,大秦朝廷并没有送给他们太多的礼物,但一如赵石所料,来到这里的胡人使者们却并没有什么不满,他们心里想着的,都是部族的前途,丝毫也不在意,或者可以说是不懂汉人礼节中的怠慢。
他们受到了极为热情的款待,见到了大秦的皇子殿下,并各有所得,这便已经足够了,在草原上,本来,在草原上,进入主人的帐篷,得到热情的接待,也就可以感激于主人的慷慨了。
如果主人还要送些礼物给离开的客人,那么主人一定有所要求,很可能便是联姻的先兆。。。。。。
胡人使者们离开之后,另外一件大事终于提上了朝臣们的日程,那就是立储。
皇帝陛下属意于谁,如今已经分外清楚,虽然朝臣们稍有些不满,他们再次在立嫡立长的事情上与皇帝陛下的意志有了分歧。
但皇次子李珀在接见外邦使者之事上显出了才能,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莽撞的与朝中重臣们轻易交往,更没去碰那位扎手的大将军。
这么一来,显然皇次子李珀比李琼更加合适于储位,这已然成为大多数朝臣的共识。
说到底,他们警惕于外间跋扈的骄兵悍将,也同样对李氏坐大有着忧虑,如此一来,皇次子李珀登上储位,也就顺理成章了。
皇帝陛下也欣然示意朝中重臣,要在祭天大典之后,立下皇储,看来这也将是大秦成武六年二月间的事情。
大秦成武六年二月发生的事情有很多。
冰雪稍稍融化,大秦通往河洛,河中的驿站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从长安来的信使以及从河洛,河中方向过来的军卒,在长安与河洛,河中之间频繁往来,显然,大秦又在酝酿着一场战争。
枢密院在二月里,显得很是繁忙,而在正月里,枢密使李承乾已经上书参劾了两位参知军事,换了三个主事,好几个书记官,枢密院的属曹也在变动当中。
同时,枢密院也在跟兵部,吏部,户部都打着官司,欲重新收回一些权力,这显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争夺,但在大秦成武六年二月,枢密院确实已经焕然一新,顺便也显示出了它的强势。
不过,在争权夺利的同时,他们并没有忘记职责,枢密院的几位主官,是二月间入宫最为频繁的几个人。
枢密院的大人们,都是琢磨着即将到来的战局,纷纷出谋划策,各种建言,经枢密使李承乾,枢密副使张承两人之口,传到宫中。
可行的,列入记档,不可行的,也要分清其中优劣。
不过,说实话,自从经历了大将军赵石领兵攻取河东,已经平灭西夏等战事,枢密院对前方领兵将领的约束力一直在逐步消退,到了现在,枢密院做出的这些文章,到底能不能进入前方将领的眼内,还真不好说。
但话说回来了,这也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枢密院从来执掌战略大局的制定,换句话说,他们给前方将领定出战略目标和目的,具体如何作战,还要看前方将领们的领兵才干。。。。。。。。。。
而远隔千里之外,想要遥控军前大将,事事都听朝廷旨意行事,那简直就是作死。
所以,枢密院其实和中书差不多,他们的威权在战时其实并不明显,他们权势最显赫的时候,显然是在天下安靖之时,但天下平静,军人何来用武之地?枢密院就算再显赫,又能显赫到什么地步呢?
显然,这是一个悖论,无法解决。
不过,就在枢密院日渐繁忙的时候,作为枢密副使的冠军大将军,晋国公赵石却在为自己儿子的婚事忙活开了,也稍稍显示出了他对中原之战的冷淡态度。
很多天,皇帝陛下在忙的焦头烂额当中,问起大将军赵柱国怎么不见踪影,才知晓,这位大将军正在筹办儿子的婚事,一时间让皇帝陛下哭笑不得。
本来,在去年回京之前,赵石和张峰聚两人将婚期大致已经定了下来,在今年三四月间把喜事办了。
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三月间赵石很可能要出使吐蕃低地,这一去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西北张祖已经时日无多,赶紧把亲事办了才是正经,不然的话,遇到家丧,亲事又要耽搁两年左右。
其实在正月里,赵石就已经开始和张家这边商量了,只是张承一脑门的扎进了枢密院的事务当中,对侄孙女儿的亲事,很不上心。
赵石这里得了他的口头承诺,在二月间可以选吉日把婚事办了,索性,便不再去寻张承了,便自行操办起了婚事。
晋国公府这边的女人们都动了起来,张承这边只带了个小妾在京,没法操办大事,张峰聚又远在河东,妻子皆留在西北延州,伺候于张祖病榻之前。
这般一来,除了张承,女方也没别的长辈在京。
赵石不管这些,他是张峰聚的义兄,当然也是女方的长辈,当然,礼仪上可不是这么来论的,但赵石哪管那些。
找了个时间,将已经定亲的两个孩子都叫到身前,略略叮嘱一番,也就自欺欺人的觉得,婚事可以操办起来了。
到了二月十八这一天,一大早,晋国公府的迎亲队伍便迤逦走过街市,来到了张承府邸来迎娶新娘子。
张承虽然忙碌,但这一天他可不好不在。
这边准备的有些仓促,但人也绝对不少。
枢密副使大人亲自坐镇,因为怕赵石心存不满,又恐自己那位侄儿听闻女儿出嫁,他这个当叔爷的,如此不上心,生了间隙。
所以,这一天,张承一咬牙,把自己带进京的军官将校,都换了送亲礼服,自己不好走开,便将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孙儿叫到面前,一阵叮咛嘱咐,让孙儿代替自己送姐姐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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