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后。
六姐第一个要离席,傅志宏却开口道:“六丫头,你跟我到来一趟。”
三娘看着两人往韵雅苑而去,眼睛一闪,不冷不淡道:“看来十一你父亲是打算让六丫头筑基了。”
傅十一也想到了。
依照六姐的修为,再加上她的炼丹天赋,族里那仅剩下的一枚筑基丹只怕是要分配给六姐。
三娘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傅十一怕一旁的五姐多心,五姐却对她摇了摇头,她脸上虽然还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不过笑容却有点僵硬:
“十一,我想起来,我那件法衣的灵蚕丝还没收起来呢,我先回房一趟。”
五姐从饭厅走出去时,脚步一开始还是不慌不乱,可出了饭厅,气息陡然乱了起来,回到雁阳小院后,嘭的一声便把自己的房门关了上去,整个人伏在被子里,肩膀一颤一颤的。
今日若换作是其余人得到族里的那枚筑基丹。
她还不至于如此失态。
可偏偏是六丫头。
因为她,母亲就算是万般不愿意,也不得不允许让六丫头的亲娘迁入祖坟,写入族谱,先是柳婉贞,再是这六丫头。
母亲一再受辱。
说到底还是她修为低微,帮不上忙。
她原本以为自己炼制出法衣,族里会高看她一眼,可如今看来,族里从来没有把他们母女放在眼里。
等六丫头筑基成功。
他们母女说不定还要看六丫头的脸色过活。
她也就罢了,可母亲倔强了一辈子,她难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五姐又想到自己的婚事,虽说族里不曾说过什么,不过她也大体知道冯家大概是嫌弃她嫁过去后,对冯家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这人......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五姐捂着嘴,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
.........
另一边,傅志宏把六姐带到韵雅苑后,开启了客厅的隔绝阵法,先是考较了一番六姐,随后才开口道:
“六丫头,族里之前对你们母女的确有过亏待,你可曾记恨我们。”
六姐始终低着头,不过她显然也猜到了一些什么,故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闭口不言,而是简短道:
“错不在族长你们,我不恨。”
言下之意。
心里还是有怨气的,只不过并不是对傅氏一族罢了。
傅志宏拿眼打量了好一会儿六姐,似乎想要把她的心思想法看穿,可眼前这个小丫头,他却有点摸不准:
“当初你和十一一样继承了梧丹先祖的传承,族里选择了你,而不是十一,实则也是对你母女的一种补偿,不管如何,我们身上留的都是傅氏一族的血。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铭记。”
六姐静了一瞬。
慢慢的抬头道:
“族长,当年若不是小叔把我带上落凤山,我早就到九泉之下,和我母亲团聚了,小叔的救命之恩,侄女一直铭刻在心,族里这些年对我的培养之恩,我也依然没有忘记,您放心,我傅墨澜,既然姓傅,便不会做出违背傅氏一族的事情来。”
“你能这么想,极好,极好!”
傅志宏等的便是这句话。
他脸上慢慢的露出笑来,他一拍储物袋,一个小巧的瓷瓶便出现在他手上,他直接开门见山道:
“这瓷瓶里面便是筑基丹。若论对族里的贡献,无论是你的长辈,还是你同一辈人,他们所做出的牺牲都比多出十倍,甚至百倍不止,可族里一致决定把最后一枚筑基丹赐予你,希望你能永远谨记你自己刚才说过的那番话!”
筑基丹啊!
即使有所猜测。
可当丹药就在自己面前,六姐还是有点激动:
“族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族里失望的。”
傅志宏点了点头,和六姐在客厅里密谈了大半天,六姐从韵雅苑出来后,便直接宣布闭关。
密室的石门关上之后。
六姐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牌位,奉上三根香后,又摆上了祭拜之物,点上纸钱,恭恭敬敬的跪在牌位面前:
“娘,你看,如今我越来越得到族里的重视了,就连族里最后一枚筑基丹,族里也是先派给了我,就连族长亲生的十一,也没有,如今也有人疼我了,你在九泉之下,不必再担心女儿,女儿如今过得很好,而且以后会过得更好!”
六姐把手中的纸钱燃烧完毕,随后把祭品牌位收好,点上凝神香,正打算入定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她体内传了出来:
“哼,傻丫头,就一枚筑基丹就把你收买了,你傻不傻?”
对于这突兀的声音。
闭目打坐的六姐,脸上并没有任何波动。
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当初你在梧丹幻境之中继承的炼丹资质,可比那傅十一高出了一大截,可你们傅氏一族隐瞒真相不说,还反过来说是选择培养你,是为了补偿你们母女,我呸,还真是不要脸,这样的话,你也信?!”
一直念着清心咒的六姐忽的睁开眼睛,声音不轻不重道:
“族里隐瞒真相,是变相的保护我,至于族长所说的那番话,那是人之常情,他没有选择派人将我暗伤,让族里重点培养十一,已经是一个正人君子了,你的那套说辞,我听了一万遍了,劝劝你还是省省心吧。”
那沙哑的声音顿了一下。
随即又连连冷笑道:
“傻丫头,若傅氏一族真的信任你,那你可知道那天坑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还有,就连三娘一个仆人,都能得到一枚傅氏一族赐予的筑基丹,你以为你比她高级多少?”
“说到底,傅氏一族并没有真正的把你当做自己人,不然岂会事事隐瞒你,还变相的把你圈禁在这古崖居。”
“依我说呀,他们不过是想要养一个源源不断给他们炼丹的傀儡罢了,亏得你还对他们一番真心,真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哈哈哈哈哈!”
六姐体内沙哑的声音疯狂而又放肆。
“够了!”
六姐脸色有了一丝波动,不过最后恢复平常:
“我打小在那下九流的地方厮混长大,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用不着你来给我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