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却都不敢轻易说话,好像生怕触碰到了什么似得。许久之后,才见陈文枭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陛下好像在那里,喝了一杯茶。”
陈文雄的眼睛也一下子红了:“你是说,那杯茶,被下毒了?!”
夏侯纠的心也咯噔了一声。
李无裕在和炎国皇帝会面的地方喝茶,现在又中了毒,难道——
夏侯纠还没动,而陈文雄已经立刻说道:“赶紧让人去查!”
陈文枭急忙伸手拦住他,道:“那里早就拆了,哪里还查得到?”
陈文雄也急了,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湖里湖涂的过去了?”
“当然不能!”
陈文枭看上去似乎要比另外两个人都更冷静沉着,他想了想,又说道:“这样,陛下这一路回来,还吃了别的东西没有?”
陈文雄皱着眉头没说话,三个人又同时转头看向了胡媚儿。
只见胡媚儿拿着手帕抹着眼泪,见三个人又这么看着自己,冷笑了一声说道:“三位大人又不傻,这一路上虽然只有妾身陪着陛下在车里,可三位都是跟在车外的,陛下如果要什么东西你们能听不见?”
“……”
“再说了,就算真的吃了喝了什么,也是咱们越国人自己准备的,还能有毒吗?”
听到这话,三个人的心里也各自发沉。
的确,如果李无裕是在回来的路上吃了什么东西中毒,那就成了他们下毒,事情还更不好办。既然他这一路上都没有吃喝,那么中毒自然也就是在跟炎国皇帝会面的时候喝的那一杯茶出的问题。
也就是说——
是炎国人给他下毒!
只这么一想,陈文雄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而同时,夏侯纠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立刻说道:“这件事还是要查清楚,不能说陛下在那儿喝了一杯茶就一定是那杯茶出的问题,这一路上这么长的时间,谁能保证没有别的人动歪心思?”
陈文雄立刻说道:“大将军,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陛下早起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只有那一杯茶,不是那杯茶出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难不成,你要说是有别的人给陛下下毒吗?”
夏侯纠也是一团乱麻。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李无裕中毒真的是因为跟炎国皇帝会面时喝的那杯茶,那这件事必定要怪到炎国人的头上,而这样一来,他主导的和平局面就必定会被打破,这样一来,对他而言是没有一丁点好处的。
可是,要说别的人给李无裕下毒——这一路上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李无裕的确没有再用过别的东西了。
而且,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
如果李无裕死了。
如果李无裕死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侯纠站在床边,脸色铁青,脑子里却在飞快的转着,李无裕才刚二十岁,虽然平时什么事都不管,可到底有个国君的名头,因为有他在,夏侯纠才能号令群臣,如果没有了他,自己也就没有了权力的来源。
更要命的是,他虽然荒淫无度,却没生下一男半女,甚至连扶持幼主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他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接下来——
夏侯纠的脸色慢慢的阴沉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陈家两兄弟也在低声说着什么,这时也抬头看了他一眼,两方的眼中都闪烁着一点危险的光芒。
这时,夏侯纠沉声道:“来人!”
立刻,门外走进来几个武士。
夏侯纠道:“你们再调一批人过来守在这里,不准合眼,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这间屋子!”
“是。”
“再有,调集人马守住陡北镇,也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否则,格杀勿论!”
“是!”
很快,就听见外面整齐的脚步声,一队人马立刻围住了这里房前屋后,里三层外三层,戒备森严得如同一个堡垒。
夏侯纠又招来身边的一个长随,让他守在这屋里,叮嘱道:“陛下有任何动静,立刻派人来通知本将军。”
“小的明白。”
夏侯纠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面色青灰的李无裕,和不断抽泣着的胡媚儿,转头就往外走去。
这时,陈文雄也往外走。
夏侯纠拧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却见陈文雄冷笑着说道:“大将军不让别的人进出,难道连在下也要阻拦吗?不论如何,陛下的这件事,在下还要去通知叔父呢。”
夏侯纠微微眯起仅剩的那一只眼睛,冷冷道:“陈大人已经病成那样了,这件事,怕是不要再去打扰他了吧。”
陈文雄道:“叔父毕竟是当朝宰辅,这件事若都不让他知道,万一有人趁机犯上作乱,那岂不是他的失职。”
夏侯纠还想要说什么,但这时,陈文雄身后的人也都站了出来。
两边立刻呈现出了对峙之势。
不过,也没有人敢动手。
虽然大家都明白,李无裕一倒,就是两派人马夺权的时候,可是,李无裕毕竟还没死,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就混战起来,很容易酿成大祸。
炎国人,虽然跟他们达成了表面的和平,但如果他们内乱起来,炎国人还会不会那么“和平”,也是两说。
想到这里,夏侯纠一挥手,让身后的人退下。
他冷笑道:“那你可要缓着些说,别真的把你叔父给吓到了,本将军看他只剩下一口气的样子,若真的给急病了,就不好办了。”
陈文雄道:“多谢大将军记挂。”
说完,也留下一队人马看守这里,转身便匆匆走了。
夏侯纠回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跟自己留下那个长随一样,陈家兄弟留下了陈文枭在这里,他想了想,也立刻转身离开了。
夏侯纠要回去找自己的人,只能离开陈宅。
可他带着人走的时候,陈文雄已经把这边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陈比日。
陈比日虽然之前在外面吐血了,但已经不是旧伤作祟,而是气急攻心所至,休息了一会儿已经恢复平缓,合适,当听到李无裕中毒的时候,他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