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对自己的眼神向来都颇有自信,但这次他却忍不住进入了自我怀疑的模式。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话是从戚绪嘴里说出来的,虽然洛宁相信自己,但他同样也相信戚绪。
倘若这只是平时的话,洛宁还会怀疑是不是戚绪这家伙又在搞什么恶趣味的玩笑,毕竟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头一次干了。
戏耍洛宁,搞的洛宁怀疑人生,可是戚绪的日常爱好之一,洛宁哪会不懂。
"戚绪,人命关天,你是认真的?"洛宁忍不住亲自开口确认。
戚绪却不理会洛宁,自顾自的从被褥里找到顾岚的手,居然当场给顾岚把起了脉。
见此情景,洛宁心中顿时一沉,就这架势,戚绪十有**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了,除非她今天又准备不按套路出牌,给洛宁来个出其不意的把戏。
可看戚绪如此认真的神情,洛宁却反倒能更加确定,她似乎真的不是在作怪。
洛宁没有再出声打搅,是福是祸,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而这个时候,杜雅竹却轻手轻脚的走到洛宁的身旁,低声问道:"你的这个朋友,还懂中医吗?"
没等洛宁开口回答,就听见戚绪张口答道:"把个脉把不死人的。"
杜雅竹俏脸一红,她分明已经把声音压的很低了,却还是没能逃出戚绪的耳朵,被她给听到了。
"别担心,她可能比这里的医生都要靠谱。"洛宁安抚道。
其实倘若戚绪察觉到顾岚的身体情况有点不对劲,根本没有亲自上手的必要,完全可以找医生来检查。
而且洛宁了解这个女人,倘若不必自己来就能解决的问题,她可连手指头都不会动一下的。
但她既然选择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理由,而且洛宁似乎还隐隐猜测到了一些。
病房中鸦雀无声,把舞台全都给了戚绪,可没出一会,戚绪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眉宇间情不自禁的浮起了一丝困惑之色,像是发现了什么,却又没法确定似的。
因为戚绪现在已经成了焦点,所以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细微的面部神情改变,都被洛宁和杜雅竹看在眼里。
而杜雅竹本就处于一种紧张的心理状态下,一看到戚绪的脸色微变,便急着想要开口询问结果。
不过未等她把话问出口,便被洛宁用眼神制止了。
一旦有了确切的结果,戚绪一定会主动说出来,现在还是不要出声打搅她的好。
杜雅竹见状,自是立刻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不再言语,只是看向顾岚的眼神之中,又多了不少焦急之色。
又过了好一会,戚绪忽然叹了口气,随即却没有向众人说明,只是低头打量着睡梦之中的顾岚,眼中竟有些许心疼之色。
洛宁眼中闪过一缕诧异,他已经很久没见戚绪用这种眼神去看一个人了,就算偶尔有,那也是用来嘲讽敌人的,哪像此刻的真情流露。
那个桀骜不驯的混世魔王戚绪,居然会心疼一个素无交集的小丫头,这可真是一桩怪事。
这个时候,杜雅竹终于是忍不住了,连忙开口问道:"请问岚岚还好吗?"
戚绪却没有答话,又默默打量了顾岚一会后,却忽的说道:"洛宁信长,你俩先转过去。"
"嗯?"洛宁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让他转过身去是个什么操作?
这好好的干什么要转过去?难不成戚绪要施展什么不能让他和信长看到的魔法?
"嗯什么嗯,没让你出去已经很好了,哪来这么多意见。"戚绪有些不耐烦的横了洛宁一眼。
洛宁咧了咧嘴,心中苦笑道:"我可一句话都没说啊..."
虽然不知道戚绪又在卖什么关子,但洛宁还是很听话的把身子背了过去,他和信长两人简直就像是因为犯了错,被老师惩罚面壁的小学生一样。
待两个***都已经背对着病床后,戚绪这才招了招手,示意杜雅竹到她身边来。
杜雅竹何尝不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戚绪究竟在搞什么鬼。
可接下来,戚绪所做的事情,却更让杜雅竹目瞪口呆。
只见戚绪将盖在顾岚身上的被褥掀开,随即不但解开了顾岚病服上的纽扣,甚至还脱了下来。
如此一来,顾岚的上半身便是真的****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暴露在空气之中。
虽然戚绪也是女人,但杜雅竹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行为,当即惊道:"你这是做什么?太过分了!"
对于一个传统女孩子而言,哪里能接受如此不雅的举动,何况病房里还有两个***在。
杜雅竹算是明白戚绪为什么要让洛宁和信长背过身去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接受,不由分说的上前去要帮顾岚盖在被子。
"别动,好好看。"戚绪一伸手,便拦下了情绪激动的杜雅竹。
"有什么好看的!你这是在羞辱岚岚吗?"杜雅竹怒道。
让一个女孩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表现的如此奔放,何况还是顾岚,杜雅竹自然是看不下去了,哪怕戚绪是洛宁的朋友,她也无法原谅。
"你很生气?"戚绪似乎对杜雅竹激烈的反应还有点意外。
杜雅竹杏目圆睁,当即驳斥道:"这叫什么话?"
洛宁听着身后二女的一言一语,尤其是杜雅竹突然的情绪暴走,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回过头一看究竟。
但想了想还忍住了,万一真回了头,搞不好就把事情闹的更严重了也说不定,所以只能强忍着好奇心,硬着头皮看着面前那扇毫无特色的大门。
"哦,既然你对我的行为感到如此愤慨,为何不说说那些伤痕的由来?"戚绪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好像并未被杜雅竹的情绪影响到。
闻言,杜雅竹顿时语塞,好似是有着一肚子的怒火正要发泄出来,却被戚绪无情的堵住了缺口,只能生生憋着。
"有什么好说的...这跟你没关系..."杜雅竹不敢直视戚绪的目光,就像敷衍洛宁时那般。
戚绪美眸一眯,她可不像洛宁那么好糊弄,也没有洛宁的那么多顾忌,直截了当的讥讽道:"都是成年人,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啧,没想到你这朋友的情趣取向这么特别,还喜欢这么重口的。"
杜雅竹本就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现在又听到戚绪这满嘴阴阳怪气的调侃,哪里还收的住,顿时就爆发了:"你不要污蔑岚岚!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喔?真的是这样吗?但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说这话,戚绪又看了一眼顾岚,一抿嘴接着说道:"玩出这样一身伤,难怪会轻生呢。"
杜雅竹再也忍不住了,情绪俨然失控,扬手便要给戚绪一记震耳欲聋的耳光。
就杜雅竹的脾气,除非是把她逼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否则她可绝不会露出如此富有攻击性的一面。
可她面对的人是戚绪,这个女人向来都本着自己绝不会吃亏的原则处事,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杜雅竹的巴掌落下来。
真要论身手,别说是一个杜雅竹,就是十个杜雅竹加起来也绝不是戚绪的对手。
所以,杜雅竹的手毫无疑问的被戚绪给抓住了,眼中还带着一些讥讽之色,就像在说,小丫头,就凭你也想打我?还早呢!再回去修个几千年吧。
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杜雅竹不禁有点气急败坏,恨不得要吃人的模样。
"冲我发火有什么用呢?这些伤可不是我打的,真要有本事,冲那个打的人发火啊。"戚绪毫不留情的践踏着杜雅竹最后的一点理性。
洛宁虽然背着身,但也有点听不下去了,戚绪对上杜雅竹,那不是纯粹是在欺负人吗?
洛宁很想去制止这场闹剧,眼下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这两个女人要是再闹起来,洛宁的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你要敢转过来,你就死定了。"戚绪充满警告意味的声音突然在洛宁耳旁响起。
闻言,洛宁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色浮起了一抹苦笑。
这个女人还是了解自己,他甚至还没动呢,戚绪便已经料到他接下来想做什么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洛宁又能怎样呢,与其如此备受煎熬,倒还不如直接跟信长两人出去做个伴呢。
哪怕病房里真打起来了,反正他在外面也不知道,起码也不会因此而心烦了。
"话是难听了点,不过我说的句句都是事实,你的这位好友为什么轻生,相信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戚绪仍旧没打算停歇。
杜雅竹的脸色变了又变,就像是七彩虹一般,变换了数种不同的颜色。
"我其实挺心疼她的,因为她不但受了苦,身边还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眼睁睁的看着她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你是准备把她的遭遇拍成一部电影来教育世人?"戚绪一刻不停,字字珠心,咄咄逼人。
"够了!你别说了!"杜雅竹捂住了双耳,声音都已经沙哑了,她已经被戚绪一步步的逼到了悬崖边上。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既然同为女人,你看到她被人折磨成这样的时候,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戚绪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杜雅竹已经说不出话了,哪怕用手堵着耳朵也无济于事,只能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失声大哭了起来。
洛宁不禁叹了口气,戚绪还是那个杀人诛心的戚绪,三言两语便把杜雅竹给逼到了墙角,这手段实在有点太狠了。
洛宁很心疼杜雅竹,只是在戚绪面前,洛宁也帮不了她。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你那几滴眼泪可洗不干净她的身子。"戚绪无情的讽刺道。
杜雅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这回她可被戚绪刺激的不轻。
"不过你充其量也只是个从犯而已,罪魁祸首我会亲自处理。"戚绪眼中闪过一缕冷色,接着又说道:"至于你还有没有机会跟她道歉,我就没法保证了。"
杜雅竹身子一激灵,抬起已经布满泪痕的脸,惊惧交加的看着戚绪。
"她中了某种***素,暂时还要不了她的命,不过这一觉睡下去还能不能醒就不知道了。"戚绪冷声道。
听到这里,洛宁这才醒悟过来,难怪他一直都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杜雅竹和戚绪闹腾了这么久,哪怕顾岚睡的很死,那也应该被吵醒了。
然而,直到现在,顾岚仍旧没有要苏醒的意思。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