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想要的吗?当初想要削弱玄家,是他错了吗?
不,皇帝是不会错的。
只是为什么现在看着玄世离开的背影,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二十多年前,他们都还年轻的时候,曾经是那么亲密,一朝登基,玄世也是尽心竭力的辅佐自己,帮着自己完成了这么多大事,为何今天会走到如此地步?
“退朝吧。”李承乾觉得自己的心绪平静不下来了,但是他不能在百官面前显露出什么,所以,干脆他也起身离开了含元殿。
“退朝~~”临安站在上首,声音高亢的喊道。
群臣行礼之后,散去了,今天的这场朝会,也就如此草草结束了,并没有商议什么大事儿,只是玄世在朝中对着以来俊臣为首的御史言官发泄了一通之后,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辞去了齐国公的爵位。
国公的爵位,多少人为了这个爵位,奋斗了一辈子,想要上战场拿战功封爵,苦于没有机会,可是玄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下了。
可能对于他来说,真的不值钱吧。
玄世的这个爵位得来的容易吗?也不容易,起初他侯爷的位子,是靠着父亲的荫庇,可是后来,他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今天,封了国公,他的功劳有多大?朝中资格老一点儿的官员都知道。
他为大唐四处征战,他为大唐平了三韩,他为大唐拿下了琉球,他为大唐抵御了北方,他为大唐威慑了吐蕃。
他为大唐出了钱庄的主意,他为了钱庄,做尽了恶人,他为大唐创建了五处书院,现如今,这五处书院出来的人才,也在为大唐的建设,做着贡献,这些个学生,哪一个见到玄世不得恭恭敬敬的唤一声先生。
玄世为大唐做的太多了,他也太累了,如今卸下了一切,玄世的心里也轻松了,至少往后,大唐朝廷的事儿,他不想再管了,管好自家这一亩三分地,就挺好的。
从今天开始,商会停止运营,进行清点,也不会再往内务府送钱了,也不会再给吴王和魏王送钱了。
自李承乾登基之后,李恪和李泰就去了封地,不再留在长安城了,他们在封地本本分分的做他们的太平王爷,不让李承乾担心和猜忌,但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巨大的财富,引起了李承乾的警惕。
所谓的皇家亲情,有,还不如没有呢。
至少若是没有这份亲情,没有这个身份的话,或许也得不到这么多的猜忌。
因为不是王爷,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机会,天子自然也就会对你放心,尤其是自己的兄弟登基成了皇帝。
百姓眼中皇家好,实则自己的日子就只有自己知道。
玄世离开了皇宫便坐上了自家的马车,没有在长安城停留,直接回到了庄子上。
原本是过来打算看看朝堂上的动静,以后每天都来勤勤恳恳的上朝,将事情平安度过去就算了,但是今日在朝堂上,他压不住自己的火气,继而由生气,变成了失望,变成了心冷。
何苦呢?
就让往事随风而去吧。
“公爷,您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高峻见到玄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介平民了,不再是什么公爷了,也没有官职在身,你也别喊我公爷了,喊一声家主或者是老爷,都成。”玄世说道。
“是,老爷。”高峻应声道。
他也没有多问,老爷说让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就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两人乘坐着马车,回到了庄子上。
宅子里的账房先生打算盘依旧是热火朝天的景象,清算了这么长时间,长安城及周围的产业早就已经清算清楚了,另外,潞州府那边的产业,也都清算明白了,剩下的就是地方比较远的,陆陆续续一波一波的来到长安城这边,算个几天,也就完事儿了,完事儿之后的掌柜的和账房先生,也都在庄子上的客栈酒肆之中住着,等到事情全都做完之后,听从主家的吩咐。
他们心里都有些忐忑,不知道主家这回想要着什么。
玄世回到了家中,回到了书房,晋阳第一时间去了书房,去见自己的夫君。
“夫君今日去上朝,如何?”晋阳问道。
“夫人啊,为夫现在心情有些复杂,不过也轻松了许多。”玄世笑道。
“为何?”晋阳问道。
“从今天开始,你家夫君我就是一介平民了。”玄世说道:“先前陛下罢了我的官,今天,我将齐国公的爵位也还给陛下了,从今往后,咱们家就本本分分的做平民,保家宅平安就好了。“
“怎么会这样?”晋阳皱着眉头说道:“陛下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无关陛下,是我自己还回去的,夫人,为夫累了,先让为夫去睡一觉吧。”玄世说道:“至于母亲那边,你帮我去说说吧,母亲他能够理解的。“
晋阳见自家夫君着实是有些疲惫不堪了,只能点头应下了。
玄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自己的房间,走到床边,倒头就睡。
晋阳吩咐家里的两个下人,守在院子里,等到自家夫君醒了之后,他们也能随时听候差遣。
玄世从国公爷变成了平民百姓,这事儿瞒不住,所以晋阳也就赶紧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老夫人的年纪也不小了,晋阳还真怕她万一再受不了这个刺激什么的。
不过出奇的,老夫人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无奈叹息一声而已。
“这些年,也苦了儿了,既然这是儿的选择,那就如此吧,歇歇也好,人总是这般精于算计,忙着追逐,寿命会减少的,一家人多福多寿,这才是最好的,至于权利,地位,富贵,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人若是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至于澈儿他们这些小孩子,咱们家的钱财,也能保他们一世富贵。”
“娘,您真是这般想的?”晋阳问道:“儿媳还以为您会生夫君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