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幽娴可爱,如花娇嫩,如花安静。
细嫩白皙灵巧的手指,托着一张圆润可爱的小脸,那双美丽的眼睛眨啊眨啊。眨得人心慌意乱。
“公……公主……够高了吧。”
面前一座太监造人塔摇摇晃晃。
“不准晃。别动。继续。”无聊,很无聊,非常无聊。人不癫狂枉少年。话说回来,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皇兄了,是不是应该去骚扰他一下呢。
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蹦蹦跳跳地走了,身后一片人仰马翻。
正捏着画笔的赵祯忽然一阵心惊肉跳,手一抖,庞妃额角多了一条小蛇。
“静乐公主来了。”林公公惊惶地进来通报。
“就说朕不在,不对,还是病了,不对,朕跟庞妃还在床上。就这么说。”心想她再癫狂也不至于闯进来直击春宫现场版。
“是。”林公公点头,刚一转身,撞上一面盾牌,撞得他头晕眼花。
“皇兄!”扔掉盾牌,静乐公主蹦了出来。
唔,静乐可怕的地方,就是她从来不会等人通报,连找借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花花啊,你今天这么有闲情逸致啊。”抹掉一头冷汗,赵祯的脑子以十匹马力狂奔起来,快想啊赵祯,快想个金蝉脱壳的办法。
“我无聊嘛,所以来见你啊。”双手托腮,笑得璀璨,基本被她视线扫过,都是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样啊,但是你知道,皇兄我这个人也是很无趣的。”真是可怕的笑容,没人格也要做一次了,包拯当我对不起你了,“全开封最有趣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儿么?”
“哪儿?”那双大眼睛亮得几乎要迸出一颗新星。
“你想找血淋淋的命案吗,去开封府吧;你想体会刀光剑影的江湖吗,去开封府吧;你想参观全开封最畸形的人格吗,去开封府吧。”
“那里真的有这么好吗?”
“品质保证,童叟无欺。”
“谢谢皇兄。”静乐搂着赵祯狠狠亲了一口,顺便放了只小型甲壳类生物在他身上。
蹦蹦跳跳步出皇帝寝宫,伴随着赵祯那一声惨绝人寰凄厉无衰的高八度尖叫,她奔向那梦想中的开封府。揭开了噩梦的序幕。
“老包我是不是眼花……”展昭使劲捏了一把。
“不知道,不过你捏得我很疼。”默默流下两滴清泪,御猫这身功夫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承受得了的。
“我好像见到静乐公主……”
“那你应该没眼花,因为我也见到了。”
“要不,咱们跑吧。”
“不行,公孙现在在她手上做人质。咱们一跑他就完了。”
“我把公孙劫出来,咱们一起跑,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过些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
“谈何容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处是安身立命之所啊。”包拯趴在展昭肩头哭了起来,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儿戏。今天下雪,明天下雨,什么时候见到太阳,真该好好珍惜了。
静乐坐在开封府台阶前,眉眼弯弯地笑着,一手揽过公孙策的胳膊,背后光芒万丈,开心地朝他们挥挥手。公孙策濒死地把头偏到一边。
“微臣见过公主。”
“免了。”拍拍屁股起身,“本宫等着你们,等得好~久~了~”说完挑挑眉。
包拯一把拉过公孙策,“公孙,你没事吧。”
“没,不过我要睡了。”公孙策的身子慢慢歪了下去。
“公孙,公孙,你别死啊……”包拯搂紧公孙声嘶力竭地喊。
“你们,好自为之。”公孙一双手垂下了,发出了缓慢沉重的鼻息。
“你一睡,就什么都不用理了。”
静乐指尖绕着自己的发梢,俏皮地说:“原来他就是公孙策啊,他挺有趣啊。”
不知道公孙受了何等折磨,想到自己未来波折的命运,展昭很想哭。
“老包,最近有没有江洋大盗要追捕?”
——小子想跑?
——不跑是傻子。
——你想得美,要死也拉你做垫背的。
——你这是何苦……
——有苦同吃,才是兄弟。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自作孽,不可活。
万水千山都在一眨眼间,眼神谈判宣告破裂。
“没有。展护卫你还是留在府里保护公主吧。”包拯黑脸冷笑。
展昭额头几缕黑线飘了下来。
静乐呵呵娇笑,花枝乱颤。
静乐住了几天,除了在展昭房顶不断地骚扰他,追着包拯找血案,砸烂锅碗瓢盆若干,乘公孙熟睡之时画他鬼脸之外,也没什么了。比较可怕的是,忽然间,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她迷上拉着包拯展昭公孙策加四大门柱玩审案。
“展昭,你认不认罪!”一块惊堂木拍得响亮。
展昭跪在堂下瞳孔向上,翻了个可圈可点的白眼,公孙策仰望屋顶横梁,顶着一脸乌龟小花看不见表情,包拯和四大门柱站立两旁,暂充衙役。
“你狂性大发,将开封府一干人等先奸再杀杀完再奸奸奸杀杀……”她喘了口气,喝口茶。
展昭在心里默默地狂性大发。
包拯百无聊赖地眼神飘往别处,每天都是又奸又杀的,真没新意。他记得昨天还是他把酱油铺陈伯的女儿辣手摧花逼人上吊,今天就轮到自己被人摧了,果然风水轮流转。
“展昭,你认不认罪。”
“认认认。”麻溜地搞完就算了,他还有事做呢。
“毫无悔改之意。”静乐秀眉一皱,两手一指,“来人,给我打。”
所有人心里一惊,怎么一出又一出的,又来新玩意儿?展昭额头隐隐有青筋暴露。
“公主啊,大家玩玩儿就算了,不用这么认真吧。”包拯撑着杀威棍出声。为了公主的生命安全和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不要让展昭发飙为好。
“你们这儿什么刑具都没有,只有几根棒子还不准打!”静乐赌气地撅嘴,“给我打。”
那些刑具当然不能让你见着,不然还得了,早就尸横遍野了。包拯无奈地点点头,四下里打个眼色。众人心照不宣。
于是棍棒加身,展昭配合地“啊”了几声。总算交代过去了。
“嗯,接下来,展昭是四品,该开虎头铡了吧。公孙。”
又是一惊,展昭的青筋满头乱爆。包拯看着他全身肃杀之气,抖了两下。他见血会头昏的。“我说公主,这不合适吧。”
“只是做个样子嘛。把脑袋放进去让我喊声‘开铡’就成了。”
“应该是先喊‘开铡’再把脑袋放进去。= =”包拯忍不住纠正说。
“哦,没错。快把虎头铡抬出来。”
四大门柱极有默契地摇头叹气,把虎头铡抬了出来。
“开~~铡~~~”喊完兴奋地询问,“怎么样怎么样,我喊得好吗?”
底下一片言不由衷的叫好声:“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比包大人好多了。”此言被包拯狠狠瞪了一下。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静乐在展昭房顶抑扬顿挫山高水低地吟着诗,那简直就是抓了一群太监挠着他们痒痒要他们拿着小刀刮窗子并且于太庙齐声念经的效果。
展昭裹在被子里咬被角,“(为了河蟹的消音)她怎么还不睡!”
“包拯,包拯,展昭,展昭,公孙,公孙……”静乐在屋顶以月亮为背景呼喊着所有人的名字,她寂寞的线条,就像一匹狼。
包拯从被窝里坐起来,幽幽然叹了口气,老旧气息的木门吱呀转开,门边有个惨白的人影,披头散发,恐怖异常。换了平时,包拯必定愉快地大喊一声“鬼呀”然后昏倒装死,不过今天,他知道那是展昭,平时仪容整洁的南侠也开始装鬼了,真是情何以堪呐。
展昭也幽幽叹了口气,包拯那张黑如焦炭的脸上,居然奇迹般地出现了两个黑眼圈。
叫魂似的声音以三长两短的频率再度响起。
包拯用恳求地眼光眨着小眼睛望着展昭。
展昭认命地点点头,悲壮地说了一句“别眨巴了,我眼晕。”
提气跳上屋顶,踩着瓦片靠近。
展昭悲愤地看着静乐公主以弱柳扶风的姿态娇呼一声,缓慢倒了下去,中间还变换了两个手势。
暗夜无声,星月流光。静乐雪白如花的脖子露在外面,展昭忍不住想,这雪白的脖子,要是断了的话,该有多美妙啊。
“展昭你可真没意思!”静乐一骨碌爬起来撅起了嘴。
“公主,你想展昭怎么样……”
她摇摇白嫩的小手指,用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道:“你应该发出幽怨的*,然后慢慢靠近我,然后摸我的脸,说‘今天我就要吸光你的精气。’然后我就可以开始挣扎了,然后我会抱紧你,然后你要说人鬼殊途。拂袖而去,我就抓着你的袖子让你别走,你就开始殴打我,当然不能真打啊。然后我用我的法力让你灰飞烟灭。最后我就可以抱着你的灰大哭一场。”
展昭听着这个从灵异到苦情,再从苦情变成暴力,由暴力转化为玄幻,最后悲情结束的故事。他真的,很想奔进皇宫,把静乐平时看的杂书一把火烧了一本不留。荼毒啊,看着这个大宋公主被那些民间话本荼毒成了这副样子,他痛心疾首。
“公主,你累了么?”
“本宫不累。”
“但是我很累了,公主你可以坐展昭屋顶没事儿,但是能不能别出声……”
她垂下头想了一会儿,咧开嘴笑了:“不能!”
展昭骨节捏得脆响,默默地下楼,在床上躺好,啪啪两指点上自己两处穴道,终于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昏迷了。
后来,包拯回忆说,那个晚上,他一直在等,等着展昭可以让那辆狂飙突进的马车停下来,可是他没有等到,他勾画出种种美好的梦境,然后看着它们一个个破碎离去,他终于明白,只有他,被孤独地留在了黑夜中,留在了那个清醒的世界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