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200公里外的满洲里似乎也能闻得到舅公山传来的浓烈战争硝烟,自从上月苏军攻克满洲里后,这里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军营,每日都有从满载物资和士兵的军列从苏联发来,而自从斯大林下令征集外贝加尔军区和伪蒙古共和国的军队支援满洲里战场后,满洲里县城内外陆续驻满了军队。
舅公山鏖战正酣,满洲里的将领却都集结在机场,似乎在等待什么大人物的到来。半个小时后,天空传来一阵沉重的马达轰鸣声,一架苏式运输机降落于机场,舱门打开,走下一个鹰钩鼻的红军将领,正是斯大林从东线绥芬河调来的苏联红军名将——切列潘诺夫。
“司令官同志!”
将领们涌上来敬礼,切列潘诺夫还礼后,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海拉尔的战斗怎么样了?”
一位苏军将领回答道:“司令官同志,集团军士兵正在进攻舅公山,中国军队的抵抗很顽强,如果攻击顺利的话,下午就可以突破中国军队阻击,安全的撤退回扎赉诺尔!”
切列潘诺夫点头皱起眉头,战争不能假设顺利,他作为新任的集团军司令官,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问道:“满洲里集结了多少军队?”
“有外贝加尔军区卫戍旅,和满洲里卫戍团,以及蒙古共和国两个边防骑兵旅!”苏军将领把各部队的番号人数报给了切列潘诺夫,加起来有一万三千多人。
切列潘诺夫挥手道:“马上集结军队,向舅公山开进,接应集团军主力撤退。”
炮火硝烟弥漫在舅公山,此时的舅公山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颜色,焦黑的土地上躺满了僵硬的尸体,灰蒙的山色染着隐隐的血色,寒风呼啸在山间谷底带着阵阵的血腥气味。
双方兵力投入最多的793高地上,战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苏军以巨大的伤亡代价冲到了距离山头只有十几米远的地方,随着一声呐喊,山头上一片寒光闪闪的刺刀,独立第3旅旅长齐光远身先士卒,挺着把刺刀冲出了阵地,在他身后是杀红了眼的官兵,如猛虎下山般扑向苏军,发起了最后的反冲锋。
双方如同钢铁碰撞一样发出一声巨大的砰响,扑哧扑哧的刺刀通入肉体的声音,数不清的人在刺刀的铿锵碰撞中倒下,顺着山坡的滚落,又将下面的人砸到,中国军队居高临下的优势显露无余,哪怕拼刺输了的士兵,在临死前抱紧敌人一跃,也能滚落砸到一片人,一时间,数不清的敌我士兵在山坡上绞杀起来,四处都在劈刺,砍杀。
齐光远瞪着猩红的眼睛,兜头一刀把一个苏联士兵刺翻,手上利索脚下也不慢,一记势大力沉的飞踹把一个想要偷袭他侧腰的苏联士兵踢了出去,砸倒一片人,趁这个空当,他猛然扑跃下去,刺刀反复突刺,刀刀见红。
比起刺刀来,苏联士兵并不如右翼支队的士兵,他们的拼刺水平还停留在一战,技巧性不足,全仗身高体壮,以力压人,而右翼支队士兵则不然,李伯阳建军初期就注重刺刀训练,借鉴学习日本刺刀战术形成了一套独自的拼刺战术,士兵们更是从多年的军阀混战中锻炼出来的,拼起刺刀来绝不含糊,加上地形优势,人数处于劣势的守军硬是把优势兵力的苏军压了下去。
白刃战持续了20分钟,苏军呼啦一下溃退下来,守军发出了一阵欢呼声,但紧接着苏军的炮火就上来了,山头一片火光硝烟,趁守军被炮火压制的时间,苏军发起猛冲,等到冲到山头,守军再次发起反冲锋,激烈的拼杀后,苏军再次被杀退。一个小时内,同样的场景上演了多次,最激烈的一次苏军差一点就登上了山头阵地,被决死的守军士兵举着*同归于尽的压了下去。
俄罗斯民族嗜血狂暴的性格在战争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进攻巨大的伤亡和多次的失利并没有使他们攻击上有一丝的疲软,反而激起他们的战意,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乌拉,苏军踏着一路的尸体向上猛攻,阵地岌岌可危。
脚下的冻土被热血染成了雪泥,齐光远刺翻了阵地上最后一个苏联士兵,铁打的汉子此时也已精疲力竭了,一下子脱力的倒倚在阵地上,胸中如同一个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大口粗喘着气,手中的刺刀经过反复的刺杀已经弯曲,连实木*都因多次抡击而碎裂。
没等他喘几口气,山下猛地又响起凄厉的军号和高昂的乌拉,苏军的胜利已经在望了,只要突破这个山头,苏军大部队便能进入广袤的呼伦贝尔大草原,而中国军队只能眼望而兴叹。
齐光远拄着步枪挺直了身子,他环视着狼藉的阵地,士兵所剩无几,但随着他的目光,哪怕是只剩下一口气的重伤员都强挣扎着站起来。
“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是爷们,我齐光远能有你们这些好兄弟陪着,这辈子值了,到了地底下,我还带着你们杀老毛子!”
齐光远嘶哑着嗓子对士兵做了最后的训话,苏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士兵们握紧了手里的步枪,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跟我杀老毛子!”
齐光远一声发至胸腔的怒吼,惊天动地,被硝烟遮蔽的日头似乎也颤抖起来,随着这声怒吼的发出,他的身体里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支使着他狂声怒吼着跃出了阵地,恶狠狠的扑向百倍于己的敌军。
仿佛是滔天骇浪的一块小礁石,齐光远率领士兵的最后一击被扑灭在山坡上,他的身上一瞬间被几个不同方向的刺刀刺入又迅速拔出,身体里的血液顺着刺刀血槽流出,带走了他身体里所有的热量。
……
刘赤忱疯狂的鞭策着战马,身后的士兵已经跑的脱了形,一个团掉队了三成,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赶到了舅公山,然而硝烟弥漫的战场一团死寂,没有激烈的厮杀声,没有枪炮声。
刘赤忱焦急的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一点战斗的动静都没有,看到此处,他眼前猛地一黑,险些摔下战马去,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右翼支队完了,苏军也跑了,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主席,他悲从中来,自责不已,扬手便给自己两个耳光。
这一举动把周围的军官和士兵都看呆了,悲观的情绪仿佛能够传染,一日夜跑了上百里路的官兵们望着死寂的战场,纷纷露出了哀色,所有人默默的放慢了脚步。
“司令,我上去看看!”
一个不死心的参谋不待刘赤忱同意,便狂奔向舅公山外围的山头爬去,刘赤忱望着参谋的背影久久无语,他颓然的说道:“给主席发电,右翼支队没有堵住苏军……”
话还未说完,只听顺风传来一阵听不清的呼喊声,刘赤忱抬眼望去,见到爬上山坡的参谋正振臂高呼着什么,只是风声较大听不真切在说什么,他心里猛然跳了起来,暗道难不成右翼支队还有人在战斗,可战场上为什么没有战斗该有的枪炮声,这时他来不及思考许多,急声下命令道:“准备战斗,接防那片高地!”
士兵们行动起来,飞奔朝山头奔去。
刘赤忱快马加鞭也朝山头疾驰过去,到了山脚下跳下马,健步冲上了山头,见到的一幕让他永生难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