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大杀器,在没有施出的时候才最有威慑力。所谓的大杀器,在没有施出的时候才最有威慑力。所以,如果是以往宁缺是不会射出铁箭的。因为他一旦射出铁箭,那么双方所谓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但是,如今却不同了。观主飘然下桃山,就此失踪不见,修行界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当然,最重要的便是宁缺感到了焦虑,他要离开长安了,现在不射就没机会射了。
长安城外出现了两道洞,不是空间撕扯形成的通道,也不是真实的箭洞,只是铁箭形成的冷凝云。
两道冷凌云一道,向着西方的天边延伸,在数十里外消失,但是这已经可以看出这个方向所指示的是谁了。
另一道向着南边飞去,也是绵延数十里,然后消失的无影无终。明眼人便能看出那里是青峡的方向。
湛蓝的天空里出现两道笔直的云线,就像当年的天空里出现一道由地面生出的彩虹,都是极罕见的奇观。
这是很难看到的奇观,所以,长安城中的百姓们纷纷带着自己的老人,小孩出来观看,并且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十四先生又把哪位敌方强者射杀了。
有的人猜对了,有的人猜错了。但是,对于唐民来说,死的是谁都是一样的,只要是敌人死了,他们就很开心。
从战争再一次的开始后,唐国便有一次的举世为敌,边疆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民众的情绪难免会出现压抑和晦暗,但是今日这两道箭云却是成功地令这些百姓精神抖擞了起来,甚至有了狂欢的感觉。
修行器其实有着很多传说极别的武器:比如佛祖留下的棋盘,比如盂兰铃,又比如道门教典中记载的圣器,再比如现在才刚开始在人间展露恐怖神威的几卷天书,当然更不能忘了夫子留下的那座长安城,但那些武器大多数来自天赐,或者是像夫子佛祖这样的人物遗存。
由修行者自行打造,却能表现出传说级别威力的武器,非常稀少。
除了书院前贤和墨池苑曾经的大师联手制作的河山盘外,便只有宁缺手中的这把集书院后山所有人的力量打造的元十三箭了。
时至今日,这把铁箭的威名早就已经是声震天下了,但是所有的修行者都只是知道那是恐怖的大杀器,可是真正明白其中原理的,明白那道铁箭为什么拥有如此难以想象的威力的,其实一直都只有书院后山这些参与打造这把杀器众人们。
元十三箭源于宁缺的想象,被后山变为了现实。它说是箭缺也是符,铁箭每一次的离弦其实都相当于写出了一道符。
但是,当箭离弦,射出的时候,这道符并没有写完,只有当他触碰到目标后,这道符才算是完成无缺的。
符是整体,所以,宁缺射出的箭也是整体,一个整体便不可分割,所以,当铁箭一旦射出,便强大不可摧。
铁箭其实没有所谓了时间空间的能力,也没有无距那种在天地元气间穿梭的能力,但是,符从最开始到最后都是相互联系的。所以,不需要去看,只要知道这最后一笔应该落在何处,那么这根箭就会落在何处。当符写完后,便没有人能够将它分割,即便是空间也不能。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真正的完全明了其中的原理。大师兄不懂,夏宇也不明白,但是,在几年前的光明祭上,宁缺隔着千里将崔老太爷射杀时,便明白了这个原理。在之后,夏宇在看到宁缺射箭的时候,也隐约的猜到了元十三箭的原理。
确实就如世人们所熟知的那样,宁缺射箭需要其他人的帮助,需要其他人告诉他这道符最后一笔应该落在哪里。
宁缺和二师兄之间相隔万里,彼此也没有沟通过要一起射这一箭。但是,在宁缺持弓站在长安城墙上的那一刻的时候,他便不由的心动想要朝着二师兄哪里射一箭,然后,他便感知到了悬空寺那里讲经首座的气息。
夏宇到达青峡后,便也感知到了悬空寺那边的气息,便也想到了宁缺的选择,所以,他选择了等待,等着宁缺射出那一箭,然后休息够了在射出自己这里的,这一箭。
事实上宁缺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他与二师兄同宁缺之间,在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没有任何联系,却自然有种默契,知道彼此心意。
就像铁箭这个符一样,没有人能够切断。
夏宇不知道悬空寺那里的情况,但是,在他想来,二师兄在宁缺射出的元十三箭的帮助下,应该会很好的解决掉讲经首座,就算是杀不死,也可以将他困在哪里,实现二师兄要做的事情,然后,回到长安,回到书院。
所以,夏宇收回了心思,看向自己面前奄奄一息的横木立人。
横木立人此时很是悲惨,胸口被射出了一个大洞,整个人倒在地上,没有办法移动任何一下自己的身躯,但是他还没有死去。
夏宇缓步向着横木立人走去,他需要杀死他,在宁缺的铁箭压制住他身体的恢复力的时候,杀死他,不然,他来到这便成了无用功了。
此时在富春江另一面的那些西陵的执事们自然是不可能让夏宇这样就把很孤立人杀死的,毕竟,他们出手了没办法阻拦和没有出手是不同的。
横木立人作为昊天恩泽的直接受益人,在西陵神殿的地位很是特殊,说重要性的话其实也就是一般这修为的修士的重要性,只不过,是他代表的东西在西陵现阶段挺重要的,毕竟,昊天的礼物这个名称还是很有用的。
所以,这些执事,即便只有洞玄境也纷纷越过江面,站在夏宇和横木立人的中间,阻挡着夏宇前进想逃杀死横木立人的脚步。
洞玄境,一个很久没有在对战过的境界了,夏宇自从当年长安和观主一战后,在对战的,都是知命境以上的修士了,如今,终于在一次的和洞玄境交上了手。无论那些西陵执事的天赋如何,在如今的夏宇面前,都不会是对手的,毕竟,夏宇如今,可以说是世间最顶尖的修士之一了。
当今世间,修士第一人便是观主,用他的话来说,夫子走了,柯疯子死,他便只好天下无敌了。然后,便是躲藏起来,随时想要向书院复仇的酒徒,嗯,大师兄此时就在找他。金刚不坏的讲经首座就是第三位了,不过,被二师兄和宁缺联手坑在了般若峰之中。
在之后,便是大师兄这个本应该是世间最慢的人,如今却是最快的人。在之后,便是夏宇了,其实夏宇如今也只是在底蕴上比大师兄少上一些,不然,他的实力还在大师兄之上,当然,即便如此,只要夏宇不死,那么几年的时间,他便是第二个夫子。
所以啊,夏宇走到横木立人的面前很容易的,更何况,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西陵的这些执事对于横木立人也是有着很多意见的,他能够被杀死他们也是很喜闻乐见的。
只不过,要在西陵掌教面前能够安然的活下去,便必须出手阻拦夏宇,不过,出手可不代表要出全力啊。毕竟,现在要杀死横木立人的可是书院的十二先生,这个连掌教都不是对手的强大修士啊。
横木立人死了,到死他都不相信,作为昊天留给人间的礼物的他,为什么会输给夏宇,为什么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夏宇也能够感知到,宁缺射出的这一箭并不是他完胜时期的一箭,想来应该是先前朝着悬空寺连射两箭的原因把,即便是有着惊神阵的帮助,宁缺也不会在这么多的时间内恢复过来的。
其实宁缺也知道这件事情,他知道自己射出这两箭后,便在段时间内射不出同样完美的一箭了,所以,他没有在向着讲经首座射箭,而是将下一箭留给了夏宇,因为他相信,就算不是完美的一箭,夏宇也会将横木立人杀死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宁缺一定会将手中的铁箭射净,知道真正的杀死讲经首座为止。帮助二师兄早日毁掉佛国,是一件和重要的事情,很重要很重要。
二师兄在西荒拖住整个佛宗以及月轮国,看似为书院和唐国承担了极重的负担,但是,其实后山的人都希望二师兄能够早日回来,因为他手中的那把铁箭需要在更大的舞台上挥舞,应该斩杀更强横的那些强者。
宁缺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天空里的两道凝云,转身望向东方,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收弓的时候,他再次弯弓搭箭,然后毫无征兆着向东方射出了一箭。
很多长安百姓此时都在城墙下看热闹,但是因为城墙太高,他们都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况,不过却能隐约的看到宁缺的一些动作。
比如,他此时射箭的动作。惊呼骤起,城墙下的百姓们都开始向着宁缺那里走去,都想要看一看此时的情形。
人群忽然变得鸦雀无声,因为那道铁箭在脱离了弓弦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碧蓝的天空里再次出现一道清晰而笔直的冷凝云,那道铁箭在天地间自行创造了一条道路,一条原本并不不在天地之间存在的道路。
这第三道符的最终笔便落在了遥远的燕国国都,成京城。
此时的燕国成京正在下雪。黯淡的铅云不停挤落着纯白的雪片,而在云层深处,隐隐有淡青色的闪电不时亮起,有的闪电竟是穿透了云层,随着片片落雪来到荒凉的田野上。
这时节风雪常见。闪电却极罕见,画面显得格外诡异。
那道闪电其实便是元十三箭留下的痕迹。
崇明掸去肩上的雪屑,望向城外云深处,视线穿过飘落的雪花,落在那些高远处,神情有些凝重。
在上一次的举世伐唐之中,他的父亲被朝小树在成京的皇城中杀死,然后,他便成为了这个国家新的主人。
他的兄弟隆庆作为当时草原的军师,和他可能是时常有所交流,其中便有着一些修行的办法,虽然,崇明的目标从来都没有在过那世俗之外的世界中,但是,能够学习一些用来防身也是极好的。
正因为他修炼过,所以,他此时能够看到,能够感受到,那闪电中蕴含的危机。
崇明在隐隐约约之间,看到有青袂飘过。只是那处雪太盛,闪电太密集。他无法确定看到的是真的还是产生的幻觉。
高空的暴雪里忽然有淡影掠过,数道闪电擦着那个身影劈了下来,看着极为凶险,画面极其令人震撼。
刚才他并没有看错,却是有着一道青色的身影到来,那是一个穿着有些烧焦,破旧棉衣的书圣。
崇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所以不禁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想要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国内的那些修士们明明说过,眼前这个人应该在世间寻找着那个人才对啊。
崇明确认了这次看到的是真实的,因为那个身影飘掠到了成京城的城墙上方,他甚至隐约闻到了一股糊味。
来人正是大师兄,他身上的棉衣此时有些破旧了,而且还被那数道闪电给烧焦了。如果先前那刻他的反应稍慢些,或者已经告别了这个世界。
大师兄此时很是疲倦,也很狼狈,如果是平时,那几道闪电不会伤的到他的衣服,但是,此时的他真的很累。
崇明神情骤凛,身周的雪花骤然间荡开,体内仅有的那点念力在周身凝聚,他的兄弟说的没错,他需要一些手段用来防身才是。
书院的大先生按理来说是不会对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出书的,即便是也踏入了修行道路,崇明也还是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冒着奇险强地从无距境界脱离,出现在成京城上的大先生,总要做些什么才是。
如崇明所料,大师兄掠至城墙上,手里拿着根看着很普通的棍子,便向他的头顶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