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香港,是伴随着维多利亚港货轮的船笛声的。80年代,船运业正迎来最后的辉煌,而作为东方中转站的香港尤其重要,日夜不停的货轮进出便是最好证明。但很快,船王就要上岸了......
林权从沙发中醒来,看看床上,雷乐还睡的香甜。他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雷乐,起身打开窗户,一股自西伯利亚而来的冷空气顿时让人神情气爽。
于他而言,雷乐是一个很好的跳板,他的最终目标就是吃下九岛巴士。这个目标若是说出去恐怕很多人都会嘲笑他蛇吞象不自量力,可现在李诚正在用市值六亿的长江实业吃下市值六十亿的和记黄埔。
比起李诚的大手笔,林权只能算小打小闹了。若无意外,大半年后林权应该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但雷乐太单纯了,他毫不费力就达到了自己期待的事情,兄弟反目,取得信任,真的有一丝不爽啊......
雷乐是被诱人的香味勾醒的,映入眼帘的是烧麦,蛋饺,菠萝包,萝卜糕......雷乐没出息的咽咽口水,这他妈的比他平常吃的都丰盛。
“阿权,你真会享受。”
林权抬头瞄了一眼雷乐,“先喝口咖啡,我手磨的。”
雷乐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一杯热咖啡进肚,宿醉的胃顿时得到了满足,一股暖意自胃出发,游走全身,就像生锈的机器被上了油顿时有了动力开始运转起来。
“牛饮。”
雷乐哈哈一笑,不以为意,“明明你是新界长大,和你在一起,搞的我才像是新界土包子一样。”
林权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雷乐的自来熟性格让他很不习惯,“我们现在应该趁热打铁,雷先生如今对你寄予厚望,你必须要快速做出成绩。”
雷乐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我需要怎么做?”
“关于你向雷先生提的三点建议,其实我们只用做一点。吸引独立电影上映的事情根本不用我们担心,对于那些独立制片人来说,电影能上映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奢望,只要我们放出风去,自然会有人主动上门。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嘉禾和邵氏愿意把他们的电影放在我们院线上映。”
“不是有三点吗,最后一点建立制片公司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做?制片公司对于院线来说才是重中之重吧?”
林权默默的看了雷乐一眼,“制片公司将会是决定金公主是否有抗衡邵氏和嘉禾资本的重中之重,这种事情最好由雷先生亲自去做。我们做会有插人夺权之嫌,眼前我们做的一切都需要有雷先生支持,这些误会最好不要产生。”
雷乐默然,他又想起了昨天雷肃的话……他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转脸笑道,“那针对嘉禾和邵氏的影片在我们院线上映的事情,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林权爽快的给出答案,显然他已经深思熟虑:“嘉禾近期会有一部洪金宝的新片鬼打鬼拍摄,送去一张五十万的支票。邵氏那里会有一部少林搭棚大师正在筹备,同样送去一张五十万支票。然后告诉邵先生和邹先生,你想约他们一起见面。”
雷乐的开心很简单,比如现在他就没忍住,“阿权,你太坏了,明明知道六叔和邹文怀不对付,还要约他们一起见面。”
林权很奇怪的看了雷乐一眼,你不是应该担心两人不见面才对?为什么这么幸灾乐祸?
“我脸上有脏东西?”
林权摇摇头,不急不慢的咬了一口菠萝包,“如果没有意外,这两张支票两人都不会要,两人也都会来。”
“为什么?”
“支票只是表明我们无意建立制片公司的诚意,但没有人会傻到把一定会票房大卖的电影同别人分一杯羹,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未来的竞争对手。”
雷乐有些急道,“那他们既然明白我们未来是竞争对手,你还肯定他们一定会来,尤其这两人本身还是仇家?”
林权顿时笑了,不急不慢,“商人,只谈钱,不谈恩怨。”
雷乐也笑了,笑的认真且开怀,可以看出这是自内心发出的笑声。
林权眉梢微抬,“很好笑?”
雷乐捂着肚子,“阿权,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你这种智珠在握的样子我就想笑,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林权眼皮翻了翻,嘴角微抽......
tvb,邵氏王国。
邵逸夫已经73岁,但精神仍然很好,此时笑眯眯地指着桌子上的信封,“逸华,报纸上的无能之辈恐怕谁也没想到会是一个小滑头。”
陪在邵逸夫身边的正是方逸华,外界鼎鼎大名雷厉风行的六婶。方逸华皱皱眉头,“雷乐好像给那位也送了邀请函。”
提起那位,邵逸夫并没有外界那么愤怒,邹文怀虽然是从邵氏叛出,但也是有真本事之人。邵逸夫对邹文怀的情感大概就是恨有之,敬亦有之......
“后生仔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一来香港至今还没有院线公司投资其他院线公司电影的先例,二来他明知我和那位不对头,这是在测我邵某人的度量啊?”
方逸华陪伴邵逸夫几十载,又怎会不知自己丈夫的心思,“你同意我们邵氏的电影在金公主院线上映?这很可能是金公主的缓兵之计,他们最终一定会成立自己的制片公司,绝不会把自己的命脉交给我们和那位。”
邵逸夫忽地笑了,“既然知道挡不住,那就先吃个饱饭吧。”
方逸华稍愣,随即一笑......
同时,嘉禾,邹文怀夹着雷乐送来的支票,眼带玩味。
“冠昌,你怎么看?”
何冠昌嘿嘿一笑,他和邹文怀几十年的老搭档,一个负责计划,一个负责行动,正如大脑和手臂。他怎么会不明白邹文怀的想法,所以故意道,“我可是听说六叔也接到邀请函了。”
邹文怀笑了笑,对何冠昌的调侃并不以为意,而是很肯定道,“我猜六叔肯定会去。”
“那你也去喽?”
“为什么不去?在六叔眼里只要是挣钱的正当生意他都会做,我为什么不做?”
何冠昌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是想和邵先生一争高下才会想去见那个后生仔。”
“现在我是个商人,商人只谈钱,不谈恩怨。”邹文怀神色淡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