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许超强凑足二千五百元钱的时间只有两天了。
初夏已莅临,校园里的紫荆树把马蹄形的绿叶舒张到极限,紫荆花旺艳,或紫或白,树身四周的空气好像绣上了彩边。
大多数女生喜爱紫荆树,有的把紫荆花戴在头上,有的把紫荆叶压成扇形,当成小扇子玩。
李美丽则把一朵紫荆花夹在笔记本里,要求许超强为紫荆花题诗一首,许超强说:“生活里没有诗意,我也不会写诗,算了吧,我正在发愁,哪有闲情逸致欣赏紫荆花。”
李美丽说:“三人行,必有我诗。谁说生活没有诗意?不是生活没有诗意,而是你缺乏一双善于发现诗意的眼睛。”
许超强说:“对于我而言,三人行,必有我尸。有人正把我当尸体,我只好把敌人也当成尸体。”
说完,他快速逃离了李美丽。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与李美丽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他在心里默默叨念:“人潮的拥挤拉开了我们的距离,沉寂的大地在静静的夜晚默默地哭泣,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星期二,星期三在他的愁苦中过去了。
星期四,王中王来找许超强,说:“雄哥被少管所提前释放,他已从盛唐中学高中部退学了,目前正在一家武术学校练习散打。”
许超强兴奋地说:“那我们去找雄哥帮忙。”
王中王和许超强走出了盛唐中学的大门,走到了街上,一路上,王中王谈起了顾飞雄的“成名”史,滔滔不绝地说:“雄哥从初二起,就是这儿方圆百里一带的老大,连黑社会的兄弟都让他三分。”
许超强听了王中王的介绍,便责怪自己从前两耳不闻江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连顾飞雄的鼎鼎大名都不曾听说,他饶有兴致地问:“雄哥是怎么当上老大的。”
王中王说:“雄哥上小学和初一时,就像你一样懦弱,胆小,经常是别人的出气包,别人打他就像打沙包一样。”
“后来呢?”许超强问。
“后来雄哥跟一位武术教练学了几招,拳头一出,就能打倒一大片,自然就有一帮兄弟跟着他,他先后单挑几位小帮小派的老大,原来的那些老大被他打跑了,那些小帮小派的兄弟公认他才是真正的老大。”王中王自豪地回答。
许超强听得心生几分崇拜,一想到马上要见到顾飞雄,十分激动。
王中王说:“跟着雄哥混的兄弟,都很有名气,可惜我原来并不在盛唐中学,我在别的学校听到雄哥如雷贯闻的大名,就从别的学校转到雄哥所在的盛唐中学来,在雄哥手下混了几个月,没想到他进了少管所,不过现在好了,他出来了,转入武术学校练散打了。”
许超强问:“你为什么不转到武术学校,那样又和雄哥在一起。”
王中王说:“我还没有跟家里商量,不过,就算我跟家里商量,家里也不会同意,家里人希望我考大学,妈的,我早就进了社会大学混混系,奶奶的,混出一身本事,没人敢欺负,这才是正经。”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遇到一辆出租车,王中王招手邀请出租车停下,两人上了车,车子直达武术学校。
到了目的地,许超强付车费,两人进了武术学校,到了一片树林里,一棵大树上吊着沙包,老远就传来拳脚撞击沙包轰轰轰轰的声音。
两人终于站到了距离沙包不远的地方,练习打沙包的人正是顾飞雄,他十七八岁,魁梧健硕的身材像一棵松树,看上去正当抽枝拔节的青春时期,他光着臂膀,臂膀上的骨肉像青铜。
顾飞雄并没有看见有人来找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练习,他戴着黑色拳击套,砰砰砰砰,他的双拳击打着沙包,快如闪电、猛如雷霆、密如雨点。
吊挂在树上的沙包不停地摇晃,带动这颗大树也剧烈地癲摆,树叶哗哗摇荡一地。
他独自击打得兴奋,忽然,身子一纵,双脚在树干上奔跑,由下而上,再从下面一跃而下,站定在地上。
王中王赶紧鼓掌欢呼:“雄哥,你练成飞檐走壁的绝技,恭喜你。”
顾飞雄回过头来,看见了王中王和许超强,心不跳,气不喘,脸上飞动着红彩,剑眉下的双眼闪射出英武的光芒。
许超强也叫喊:“雄哥,你还记得我吗?”
顾飞雄上来,先是握了握许超强的手,再与王中王拥抱,问:“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王中王指着许超强,问:“雄哥,你是不是跟他很熟?”
顾飞雄说:“这姓许的小子没什么本事,可是很仗义,上学期一群黑社会烂仔围攻我,我受了点伤,是他帮了我一把。”
王中王对许超强说:“你跟雄哥有这种关系?怎么不早说,不然,我上次多带些兄弟,把山龟和他的同伙早就杀得人仰马翻了。”
顾飞雄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许超强说:“是我有事,你上学期不是说,我有麻烦就找你吗?我们班的山龟和马仔老是欺负我,这次他带着他的铁哥们楚霸天找上门,不但打了我一顿,还叫我拿出二千五百块孝敬他们。”
顾飞雄说:“行了,你别说了,再多说没用,我也不想再听,一句话,我一定帮你摆平,叫他们大放血,每人拿一万,血债血还,变本加厉。”
王中王说;“雄哥,真是快人快语。”
顾飞雄说:“不过,我今天不会跟你们走,我还有点事。”
许超强说:“他们礼拜天叫我拿钱,现在只剩两天时间了。”
顾飞雄说:“你别怕,我就是一星期后去找你,也不要紧,总之他们把你修理成什么样,我会叫他们连本带利一起偿还,吃亏的是他们,你放心。”
王中王拍着许超强的肩膀:“雄哥很忙,万一礼拜天不能帮你,他会在别的日子去抽空摆平这件事。”
顾飞雄又提起拳头,狠狠擂向沙包,这一拳过重,砰,沙包破了,装在沙包里的粗沙流了出来,洒在地上。
王中王说:“雄哥,你不在盛唐中学读书了,选择武术学校算是选对了专业。我也想来这里,可是家里这一关难以通过。”
顾飞雄说;“我家里人管不了我,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王中王说:“雄哥真是洒脱。”
顾飞雄看着弱小的许超强,说:“你应该反省自己为什么总是被别人欺负的原因,你难道不想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
许超强说:“当然想,所以我才来找你。”
顾飞雄晃了晃坚硬的拳头,说:“江山是靠这家伙打出来的,你自己的拳头硬,就不用来找我了,反而要我找你。所以,你要习武。”
“习武?”许超强心里一颤。
王中王说:“对,雄哥教训得对,许超强,你以后要自己学会保护自己,雄哥毕竟不是你的贴身保镖,只能帮你暂时出一口气,不可能帮你一辈子,往后的路要靠自己走。”
顾飞雄说:“学会了武功,你的拳头就硬了,别人就会怕你,反过来,你还可以欺负别人。”
许超强说:“雄哥,我会把你的话记在心里,不过,我家里很穷,父母希望我考上大学,我想还是考上大学后再从军,在军营里学点擒拿格斗的套路。”
顾飞雄对许超强挥挥手:“行了,行了,你走吧,王仔陪我练练,你回到盛唐中学,别理那帮家伙,我会在你出其不意的时候出现。”
王中王留下,许超强走了,他想在周六回家看看,他在住宿生活中,原则是每周回家一次的,这一周也不例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