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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不请自来的A(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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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哥,你也在啊。”

永远的中年男性尊严polo衫,圆乎乎的身形,深藏不露的谭老板笑呵呵地站在他面前。

“才下地铁就看到你,少见啊,送朋友吗?”

“算是吧……”

“有空吗?”

“目前没有。”

李洛约的话让谭老板为之一滞,不过他立刻再次恢复笑容:“本来还想求你帮忙的,我的一个侄儿辈的小孩又闹出事了,现在涉嫌故意杀人被关在公安局,唉,老丁真是可怜,第一个儿子死了,第二个儿子又闹这种事……”

“丁?”

李洛约心里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和火车站伤人的事情有关?”

“就是啊。”

谭老板何等精明,转眼间就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转机:“怎么样,帮个忙嘛。酬金好说呀。”

“让我想想……好,就当等人时找点事做。”

仅用时三秒,李洛约就这样愉快地答应了。

谭老板关注点并没有在李洛约的异常爽快上头,他非常快速地讲起了侄儿小丁的事情。

“小丁今年二十岁,是年轻气盛了点,不过杀人的事情他绝对干不出来。都是一时气不过。”仿佛也知道自己重点有些偏移,谭老板又转口道:“这事说来也奇怪。我陪着老丁去看了一次小丁,警察也少见地让我们见面。他们是希望我们劝他自首,承认自己伤人……”

“进去后,我们问小丁,你为什么要拿匕首捅人?”

“他说他根本就没有想捅他,不知道谁给了自己一把匕首,他才忍不住的。”

李洛约皱眉制止正要继续的谭老板:“什么叫给了他一把匕首?也就是说有其他人存在?是另一个人将匕首带入的车站吗?那人是谁?”

“那小子自己都不清楚,你知道的,人血一上头很多东西就顾不得。他根本记不得匕首是怎么在手里的,直到被警察压在地上,他才想起,匕首不是自己的……”

谭老板慢慢讲起了这件事的由来。

起因是因为一个叫小桃的姑娘。

小丁和小桃是男女朋友,双方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小丁家从商,所以他很早就辍学经商,他老爹老丁的意思是让他历练一下明白真实社会是什么样子,然后再送他去商学院进修,这样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才会有动力学习。当然,这是一种很体面的说法。其实就是小丁不想读书,于是老丁就想了个迂回的办法,争取让浪子回头。

才二十岁的小丁感情来得快,又烈又急,他本就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人。好在小丁没有太多公子哥的恶习,他的偶像是九纹龙史进,希望呼朋引伴,讲究人情大于义理又大于钱财。追求女孩上他也是不屑于用小伎俩,直愣愣不断攻势下竟然得到了对方青睐。俩人继而成为一对情侣。

今年年初小丁一度非常消沉,每天都把自己锁在屋里打沙袋、看功夫片。这让老丁非常疑惑。小子转性子还是受挫了?

别看老丁一副放养的姿态,对他唯一的儿子是非常宝贝的。

旁敲侧击下老丁知道了原因,自家小子遭遇感情危机。

他当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谁年轻时没有经历过感情上的问题呢?这事别人插不进手的。后来小丁恢复过来,老丁心里大快说果然和好了吧。小丁摇摇头,笑而不语。直到一次吃饭时俩人都谈起了比较敏感的话题,小丁透露了情况。

之前他发现女友小桃竟然是有男朋友的,这让他大受打击。后来他自己想通了,这什么时代了,要宽容!

于是他和小桃和好了!

他的确和对方恢复了男女朋友关系,然而对方却还和另一个男人保持联络。

没错,就是一个女孩同时和两位男性保持恋人关系。

老丁差点拿不住筷子。

这个新颖的想法让老丁大脑受到受创,他一度以为是不是儿子被过度打击脑子出问题了。老丁知道儿子的倔强脾气,于是心平气和地问了他几个问题。

小桃喜欢你,也喜欢另一个人。

她给你50%的喜欢,你给她100%的喜欢。你知道非平衡理论吗?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太好,而另一个人无法给与相应的回应,那么产生的联系不叫感情,是愧疚。越是长久,她就越是因为愧疚你所以对你的要求会答应,不过你们都会越来越痛苦。人与人之间也许有贫富差距,有家庭不同,不过感情的相互必须是平等的,人本就是容易情绪化,不平等的感情就像是一头重一头轻的桥,很快就会塌。

大概意思就是上述。

老丁翻了不少书和微信才整理了这么一段,然后以长者身份传授年轻人一点人生经验。

其实他只是一个想法。

你傻啊!我的傻儿子诶!

备胎当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和炒股是一回事呀!

好在小丁还在纠结时女方倒是首先提出了和他分手。这让老丁多少松了口气,还算厚道吧。

受过创伤的小丁有点看破世俗的味道,提出要去商学院学习,重新生活。老丁大喜,赶紧给他找了关系安排进去。那天老丁还和谭老板俩人小聚,一起在KTV唱了会儿歌,老丁一脸痛快说儿子终于按照我希望的方向走了,不用担惊受怕了。就在这时警方打来电话问他是不是丁某某的父亲。

小丁差点杀了人!

这事让老丁微醺的脑子一下子打了个颤,脚下差点站不住。

不可能啊,今天是小丁到商学院报道的日子。一大早老丁就把他送了过去,现在应该是在适应新宿舍才对……

他和谭老板一路风风火火赶往公安局。

小丁已经被关了起来。外面的警察给他们展示了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上头小丁一下子冲向另一个人,俩人分开时对方已经捂着伤口坐在地上。铁证如山,根本没法反驳。

在丁老板的苦苦哀求下,总算有了一个在警方陪同下和孩子见面的机会。

警方的意思是,你就让儿子承认自首吧。

没想小丁拧着脖子说我根本不想杀他。

问起他画面上是怎么回事,小丁说我只想要打他一顿,没想到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警察自然是不会相信什么手里凭空多了一把凶器。老丁相信!

儿子虽然不怎么上进,不过敢作敢当的样子是学的自己。

难点就在于儿子根本不记得是谁,是在哪里拿到了那把匕首,荷尔蒙有时候会屏蔽一部分的身体感知。

事发地点是在候车厅,因此李洛约和谭老板都买了一张最便宜的票以便能够进去——当然是谭老板掏钱。

然而李洛约却制止想要去候车厅的谭老板。现在进去还太早,外面有不少需要查证的东西。

首先自然是确定匕首是怎么带进去的。

众所周知,每一个地铁口都有安检口,要进入候车大厅也有一个安检口。只是在东站这里有些特殊,因为地铁出入口和候车厅都在一栋楼里,所以大概是为了节省步骤,从下往上的话只需要经过地铁安检口就能够进去。里头偶尔也会有人工检查的,不过都是人流特别密集的特殊时刻了。

男士卫生间处,一名身着安检人员服装的工作人员正在洗手。

“你好,我是西叶市青年报的。”

谭老板递过去一张名片。西叶青年报,李落。

对方愣了愣,也不好拒绝,只能拿在手里。

“这样的,我们报社想要了解一下前两天发生的那桩伤人案。”

谭老板呵呵一笑:“放心,我们的重点并不在什么携带凶器,主要是普法板块需要一个详细案例。热点当然是找最近的最好。而且我们报纸你知道的,不会为了博眼球乱报道的。行个方便,当然,这事不会让您白干的……”

说着他就伸手过去和对方握了握。

工作人员脸上立刻有了一些笑容。

李洛约倒是明白,重点在于最后那一握手,谭老板塞了张“爆料费”。

对方将他们带到了旁边的一个VIP等候室,给他们一人端了一杯柠檬水,然后坐在沙发上缓缓开口。

“李记者,说之前我还是要说一句,这事报道要前往谨慎啊。”

“肯定的,明白。”

谭老板一脸真诚友善。

“那天恰好是我的一个同事老陈值班,可怜他现在已经被停职……”

工作人员对小丁印象深刻原因在于他一副怒气冲冲的可疑样子,老陈还特意拦住他,用装备在他身前身后扫描了一阵,没问题。小丁还挑衅般看了他一眼说,还要不要摸我包查?老陈当时给气得够呛。不过没过一会儿,他就大仇得报。

有个同事慌慌张张上来说,前面打起来了。

赶过去一看,小丁正被一个男子摁在地上狠揍。

虽然心里当然是乐意的,不过老陈还是过去将俩人分开。

那人嘴里还对小丁说:“关你屁事,给我滚远一点。以前是看着她面子我不和你计较,现在和你有一毛钱关系?”

说着这人就走向候车厅的扶手电梯。

小丁则爬了起来,鼻血都给打了出来。就在老白以为这事就算了了,小丁又冲了过去。被追的那人也不慌张,回身压低重心,没有被小丁搂抱扑倒,脚下踢了小丁两脚,然后抡圆了将小丁掷了出去。小丁给一下子撞在旁边的垃圾桶边上,被打得有点懵。

那人又冲上去踹了他两脚,骂了几句,这才上了电梯。

由于这个过程是如此快连老陈都来不及阻止。当然他觉得也没必要,人家都没鸟你了,你还追着干嘛?而且从现场看来俩人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对方虽然看起来瘦弱,其实搏斗经验丰富而且四肢有力。小丁这样的蛮子完全吓不倒对方的。老陈想要过去扶一扶,不过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设身处地来想,在一个公共场所被人揍是很丢人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主动找对方被反揍,两次。

老陈也观察了一下,发现小丁被打得有些自暴自弃了,坐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于是他也回到了岗位上去。

在这里工作长了什么事都会看到的。

夫妻吵架,小孩不见,抓小三,小偷互相偷东西,混入站街女,卖安利,推销墓地,相亲,驱鬼,卖盒饭……这只是其中很平凡的一件而已。人生在世,被揍一顿不见得是坏事。老陈想,希望这次被打能够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长一长脑子。

可他才去上了个厕所,对讲机里就响起紧急信号。

他按照同事求救赶过去时发现现场事件已经无法挽回了。一个男人捂住小腹坐在地上,脸色发白,已经闭上了眼睛。动手的人也是呆呆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老陈定睛一看。

不就是之前那两人吗?

他心里顿时慌得不行。

当武警们制服小丁时,老陈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情。作为一个参与了制止他们之前打架事件的工作人员,自己是要负责的,不过这只是一小部分。重点在于小丁手里那把匕首!

通过安检口不能携带的几类重点防范物品里就有管制刀具。

而自己,是亲自检测过小丁身上的!

“这事事发当天他就找了两个同事去喝酒排解郁闷。其中之一就有我。”

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你说我们这工作风险性也是够大的。机器都没有检测出来,最后还是要怪在我们身上,当然了,说法肯定是检测不严格导致疏漏,真是日……对不起。”

谭老板一脸同情:“是啊,有的事情是不在控制范围内的。”

李洛约说起关键:“能够带我们过去看一看他们打架的地方吗?”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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